第一百一十二章 人兽不两立

也就是说，潘蝉之血虽然拿到了，但是换血的办法他却没有。这二十年来，他跟随大禹遍布天下最大的原因，就是知道了大禹即将建立王朝一统阳间。

  自己跟随大禹积累功业，事成之后必定人前显贵，到时候权势地位到手，天下何处都大可去得。这就为他寻找换血秘法提供了方便，既得权利，又得成圣的可能，岂不是一箭双雕？

  当初为了避免出现差错，围攻潘蝉那天他自己没有参与，而是派心腹前去，吩咐一定要得到前肢带血部分。而心腹带回潘蝉之血时，他又立刻灭口，整个计策可谓是天衣无缝，他以为一定不会查到他。

  但惟独一点是他没估算到的，他认为无论兽圣还是兽修，都没有人类的社交能力与情感。相柳自尽时，他还沾沾自喜，以为此事就此作罢，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兽圣参与查找真凶，并且不知道以什么手段，将自己发现了。

  此时吕公虽然表面镇定，其实心中一惊惊涛骇浪。他不停的思索如何逃跑，但很显然，在两位真圣眼皮子底下逃命，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他心中一点儿都没有大禹会偏袒于他的想法，二十多年的相处，使他对大禹的了解很深。大禹性情淳厚温良，内心公正守一刚正不阿。如果让他知道是自己谋害真圣，造成了相柳之死，他肯定会立马把自己交给饕餮。

  而这些年他心思全都放在成圣上，潘蝉之血被他存在瓷瓶中，眼下就挂在胸口，稍稍一搜就能搜出来，到时候可谓是什么花言巧语都没用了。

  正当他心思电转绝望之际，眼见青雕那边高声怒吼，紧接着无数兽修开始暴动。此时吕公兴奋异常，他知道自己不光不用死了，并且又到了他立大功的时候了。

  他假装恼怒，高呼一声：“妖兽残暴，欠我人族累累血债！如今有兽圣不仁，竟做妖首！他兽有兽圣，我人也有人圣！在场都是将来诸侯，我等若是退却，身后子民将遭屠戮。以我人身为荣者，誓死抗敌，绝不后退！”

  吕公这些年来威望颇深，在四公中乃是首位，可以说，除了大禹就属他号召力最强。他这声喊过，其余三公纷纷响应。

  紧接着，在场无论是一开始跟随大禹的，还是在争夺龙脉过程中后来归附的，全都纷纷响应。

  “誓死退敌，绝不后退！”

  “誓死退敌，绝不后退！”

  “······”

  一面喊着血债血偿，一边高呼保护子民，喊声震天直惊霄汉。在两位圣人还没下令的情况下，山上的人往下扑，山下的兽往上涌，转瞬间相撞，然后交汇，厮杀声不绝于耳，大地上血流成河。

  无论是人是兽，全都忘了生死。在这种时刻，已经难以说谁对谁错，无非是宣泄两千年来积压已久的仇恨。

  真说起来，纪元初截教兽类自我牺牲成全人类，先是稳定了此纪元气运更迭，然后又推动人教执掌天道，为的就是最初的目的——出现新至圣，挣脱樊笼。

  后来人类得了气运加持后，繁衍飞速，有天道眷顾，无数天材地宝被加以运用制成法宝。又有元始、老君传法，人圣亲自教导，短短两千年时间，人道大盛。

  那个时候开始，人类忘了本，或者说老一辈也没有过度传播截教兽修们的贡献。新诞生的人类，看待兽类痴傻愚钝也属正常。于是人类开始吾我贡高，认为人是天地主宰，其他物种生杀予夺都由人类说了算。

  在兽类看，人类是忘恩负义。人杀兽，兽自然也会报复人，此乃天经地义。而兽类觉得不公的，就是两族相争，人类可以于各地庙宇禀告人圣，而某些人圣受人供养就要为人消灾显圣。于是他们会以除妖的名义，下界打压。

  可兽类的不公能对谁说？兽圣全是阐教门徒，他们即便有心相帮，却不能违抗大天尊之命，更不能对同为师兄弟的人圣们动手，更不能屠戮人圣的信众。

  在这样的情况下，所谓的公平可以说是一边倒。人类被杀有人圣管，兽类被杀无兽圣闻。这就造成了许多兽修化形后混迹于部落中，尽一切可能偷袭泄愤。

  可在人类眼中又是另一种看法，有的人修明明未欺压兽修。可是落单的时候却遭到了袭击，他的亲人怎么想？你跟他说是人类先犯的错，他能理解吗？

  很显然不能，谁杀你们兽修了你找谁报仇去，我的亲人没招你没惹你，你杀了他，我自然找你报仇。

  于是乎，第一纪元过度到尾声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谁对谁错了。无论人兽，都忘记了什么纪元初的盟约，彼此之间只有仇恨。

  眼见人兽已然开战，本就不愿意废话的饕餮当先扑向大禹，出手便带着浓浓的怒意。大禹一边格挡一边大呼：“饕餮莫动手，此番前来到底所谓何事？”

  “报仇！”饕餮咬牙切齿，手上动作毫不停顿。

  其实大禹早就听明白了，这么一问只是想让饕餮先别动手，眼见饕餮丝毫没有这个意思，大禹只能一边防守一边急呼：“我已答应毕方，一定查出真凶。眼前天下将定，我自然举天下之力为相柳伸冤，尊兄何故如此急切？”

  “我非毕方，小小计量安敢唬我？收起你那恶心人的嘴脸！”没想到饕餮闻言更是暴怒，并且还一脸的厌恶，动起手来已经丝毫不留情面，所有神通齐齐施展不说，就连本命神通都使了出来，攻得大禹险象环生。

  大禹无论再说什么，饕餮都不再答话，似乎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先将大禹击杀再说。无奈之下，大禹也不得不反攻。这么一认真顿时能够发现，先天真圣们也是有很大差距的。

  打个比方说，五类之王除凤凰之外也是真圣，但他们是至圣之下最强的存在。当初大禹战相柳就能看得出，相柳分出一部分精气化成潘蝉，并且连年劳累状态不满，依旧能够稳压大禹一头，十几位人圣一起上，才致使相柳受伤。若非他悲怒自绝，拼起命来实际结果还两说。

  饕餮在兽圣中也算不得上数，可大禹在人圣中当属顶尖。要知道，至圣之下是五类之王，再然后是五行之王，也就是后土等人。实际上大禹在五类之王与五行之王之间，他属阴阳。

  饕餮怎么可能是大禹对手，大禹尚未祭出禹鼎，饕餮依然不敌。俩人拼斗全仗着大禹不愿伤他，而他又无所顾忌的搏命，这才勉强持平。

  眼见饕餮处境险象环生，青雕悄然退出战场，前去寻找帝江等一众脾气爆裂的兽圣。吕公比他还快，饕餮大禹刚一交手，他就已经悄然上天，去通知反感这些年兽类所为的颛顼等人。

  这俩人都是希望战火往旺了烧之辈，青雕是为了裹挟所有兽类报仇。吕公是为了这一战再建奇功，他知道大禹身为真圣不可能流连人间。他在四公中封土最为辽阔，下辖四百镇诸侯。等大禹回去继续冲击至圣后，他要有足够的威望，夺取帝王宝座。

  人兽开战的消息传播飞快，九州各地无论人兽都在向阳城方向汇聚。还未等到达，在路上相遇的人兽两伙就地展开厮杀。许多人修带上法宝，进入离自己部落最近的森林，开始围杀兽修和普通兽类。

  兽类也在各个兽王的组织下，以乌云压顶之势，奔袭各处部落营寨，无论男女老幼，碰上了就是一个手起刀落。

  大禹半攻半守陪着饕餮打了半天时间，半天时间里，阳城土地一片赤色。空气中腥味扑鼻，土地因为鲜血的侵染，变得泥泞不堪，整个天地如同炼狱。

  大禹此时心急如焚，他从下界伊始，目的就是解决众生战火之苦。无论是治水还是奠鼎天下，都是为了不再起争端。眼见天下将会一统，为何战火却更加旺盛，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

  他知道此次过后，人类将会更加凝聚。但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和普通凡人，甚至和很多人圣的想法都不同。他想建立的王朝是众生的王朝，到时颁布律法，无论是人是兽，都互不侵犯，各自划归领地。朝堂之上人左兽右，共同治理。

  他自己明明也是奔着这个方向努力的，可为何现在会是这样呢？

  未等他想通，天空之上降下几十位人圣，以刑天颛顼为首。于此同时，东北与西北两个方向乌云盖顶，两伙兽圣转瞬即至。西北方向由帝江带领，东北方向由穷奇统帅。

  眼见大禹饕餮相斗，人圣兽圣纷纷加入战场，一言不发的开始了捉对厮杀。大禹虚晃一招后撤，饕餮不依不饶紧追不舍，却被赶来的高辛拦下，当即又是一场厮杀。

  大禹刚要走，却见毕方与白泽赶来，于是原地等待。三人相顾而立，许久后，毕方叹了口气：“终归还是如此，穷奇赶来已是重罪，相柳融开的壁障无人镇守了。”

  大禹一愣，立马回道：“他们都被情绪左右，你俩心思通透，何故擅离职守？”

  毕方满脸苦涩没有说话，白泽惨然一笑：“事已至此，无所谓同不通透了。我知非你错，我却依旧是兽圣的身份，从今后，人兽不两立。”

  大禹闻言惊骇，慌忙道：“既然知道不对，怎能违心去做。事情没到那个地步，我这就上天去见元始大天尊！”

  白泽表情复杂，但却没忍心打击大禹，他幽幽说道：“那好，你且去。三日之内若你带大天尊法旨回来，我俩自然能劝回饕餮穷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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