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阡陌的尽头点缀着零星的宁静村落,白色的炊烟袅袅升起,散融入正慢悠悠飘走的低矮云层。
一处屋落不远处生长着紫藤花爬藤,使这小屋添了几分娴静幽远的美,想来里面应该住着格调高雅的人家。
屋内。
我坐好,怀着谨慎,守财奴一般倒出了钱袋,一颗颗数着,无论多少次,都只能数出一个结果,两年过去不仅丝毫未涨,甚至还少了两个蹦。
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哎。”
我双手托着腮,惆怅地望着屋外悠闲的白云,它们变得金灿灿,长出了翅膀快快乐乐的飞走了。
得收回之前的话了,座敷童子什么的不一定,散财童子倒是实打实。
和一个毫无私心的家伙在一起是存不住钱的,我用空荡荡的钱袋明白了这一点。
救济最弱势的人,根本就是肉包子打狗,我明白这个道理,因而企图保持理智,可当面对他投注过来的清澈目光,我就稀里糊涂的做了违背祖宗的决定。
就像古代昏君会满足绝色妖姬的所有无理要求那样毫无保留。
“哎”我又重重叹了口气。
日子呢,也不是过不下去,可我梦寐以求的大富大贵就别想了,我也变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起来,不再那么热衷了。
毕竟总是要送出去,远目。
有时我会产生奇怪的想法,可能富贵与缘一是不可兼得的,这样一想我也就释然了
院子的门被轻轻推开,有节律的轻缓脚步逐渐靠近,我拢起了桌上那点可怜仅有的财产扎着口袋,习惯的放到胸口位置保存。
从窗户往外看,是他背着满满当当的柴火回来了。
时光荏苒,少年人的身高像茁壮的小白杨似的飞速增长,他变得纤长高挑,四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了,不再像以前那样不说话就令人忽视了。
鹤立鸡群。
这身高在这时代很少见,简直令人望而生畏,连之前的千羽承平现在在他面前也要矮半个头。
他也不比我多吃点什么
看着心里就郁闷,因为和他相反,我只长了指甲盖那么一点点。
他恰巧从我前面经过,为了方便干活而卷起的衣袖露出了的肌肉线条更加明朗。
我的目光受到吸引,不由自主的落上去。
脑子里浮现一个异性,一个即将成年的异性,在我家里四处随意活动着,还表现的人畜无害。
我有意识地转开眼,为偶尔冒出来的想法而感到有些烦恼,可爱可爱可爱可口。
最后一个是什么鬼啊
我以道德感克制着的蠢蠢欲动,现在越来越不能了。
就在我沉入思绪时,他放下了背篓朝我走来,送上了一朵鲜艳欲滴的美丽花朵。
“啊,今天也有啊”我抛开念头,惊喜地接过来,微笑着说。
他经常会给我送花。
我归咎于大概是我种植紫藤花的行为,我没有解释和阻止这种行为,试问,有哪一个女孩会不喜欢被帅气可爱的少年送花呢
他点了点头。
我很珍惜的用指尖触摸着柔嫩的花瓣,它美的惊人,我把玩后将它插入了不远处,作为第七朵的花瓶里。
我心情很好地托着腮欣赏着。
之前采摘来的花,呈现不同程度的曲卷腐败。其中色彩黯淡的,弯下了头,一脸恹恹的模样。
只是没有彻底枯萎,我心中还是不忍舍弃。
而这最鲜艳的一朵把头一歪,挨在了最垂头丧气的花朵边上,就像在安慰它似的,我眉头舒展,刚才生起的烦恼顿时无影无踪。
当我回过头,他还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以为他也许有话想说,于是和他静静对视着。
又开起了小差,他的五官比之前轮廓更加深刻了,可眼神里依然充满赤忱和天真。
并非什么也不懂,他很聪慧,只是那些冷漠自私的道理一点也没往他身上沾,举手投足间有一种由内而外的散发的,从容优雅的气度。
我想了一圈,他还没有动。
最后我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缘一”
他缓缓眨眼,才说,“今天的花,你喜欢吗”
声音悦耳,低低的,像弹奏的钢琴声。
“当然喜欢啊每一天的都喜欢”我双手抱搭在窗台上轻快地回答。
他闻言也淡淡笑了,然后扭过头默不作声的走开。
他要说的就是这个我追上去,“喂喂,等等,我有话对你说。”
他猛然停住脚步,我差点就撞到他已变得宽阔结实的后背,他转过身,眼里闪动着,似乎在期待什么像突然亮起来的大灯泡,镀着一层光晕,眼睛红得发烫,连额上的红色斑纹似乎都活过来似的明艳着。
弄得本来想说点什么的我停下了话头,踟蹰起来,拿不准主意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今天好像哪里不对劲。
“那个”我斟酌着小心翼翼地说,“明天不去镇上,紫藤花开了,我想挖几株幼苗送人,你可以陪我一起吗”
啊,亮堂堂的灯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了。
他沉默的点点头,表情没变化,但这不是明显失落着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他在期待我说什么。
于是我从实际角度出发,想想看,对于一个发育期的少年,每天都在体力劳动中度过,生活里又没什么娱乐,他能期待的事情果然只有一件
我琢磨过味来了,自信满满地看着他说,“嗯,还有今晚加餐”
第二天一早,推开门就看到他在晨光中读书。
“早。”我打招呼。
他放下,“早。早饭做好了。”
我打了个呵欠,迅速地拍拍脸,想要精神一点,一天到晚都睡不醒的样子像什么话。
我坐到他旁边。
“你可真努力啊”我盯着那密密麻麻的病症记录头晕眼花,不由感叹。
这是奔着当神医去的吧说起来他治病一直免费,多亏了他,我们在这一片的声望很高,别人很尊敬他,连带着我也受到了不少照顾,买东西都是最低价。
他很受欢迎,如果想走,去更富贵的家里做幕僚,医师,也没人不欢迎。
“还不够”
“嗯”我歪歪头,有点疑惑。
他说,“我还是没找出你说的那种靠近别人就会心跳加快的病症。”
居然放到了心上。
望着他朴实纯质的脸庞,我心里痒痒,“你知道暴露疗法吗”
我朝他那边挪了挪,“就是说一个人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是要面对什么”
“这种方法,也许我们可以接近,只要你同意”
这样就可以了吧伪装成非常可怜的样子,反正也没什么不对,他那么善良,一定会答应的。
他赤红色的眼眸坦诚,没有一丝阴霾,如我所料地说,“好。”
他抬起手来,怎么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让我的良心都隐隐作痛了。
真是沦丧啊只有被恶魔蛊惑了才会说出这样可耻的话,诱惑对欲望一无所知的人。
我后悔了,往后仰了仰干笑,“哈哈,开玩笑的啦,还是别勉强了。”
紧接着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我去吃饭了。”
灰溜溜跑掉的我并不知道,他在我背后望着自己抬起的手,轻声说道,“可是,没有勉强”
下午我们去拜访了周围的邻居,今天是个不大不小的节日,送花送祝福也算合理,我们也接受了回礼。
只有来到友田太太家,她语出惊人,“你们的事成了”
什么事成了,成了什么事
别瞎说啊
当我解释来意,她若有若无地瞄了继国缘一一眼,神情是我看不懂的微妙。
趁他去培土种花的时候。
日常聊天中,
“咳。”友田太太战术性轻咳,“眼看着缘一已经是结婚的好年龄了,这孩子是百里也难挑一的,不得不说,惠,你可真会捡,这样性格好,样子俏,还勤劳能干,绝对会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男人,也不知道会便宜哪家”
这写到脸上的明示。
话说这些话好耳熟,两年前曾听过的,不是用来形容我的吗
我战略性喝水。
望着茶杯里晃荡的脸,不是妄自菲薄,客观说,我是真不觉得自己这张脸能有什么魅力去吸引别人。
我的手一点也不纤细柔美,我的皮肤也很粗糙,至于五官,倒是还算清秀。
但和真正的美人相比实在差太多了。
也只有友田太太会那样夸奖我。
“总之,他不会喜欢我的。”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友田太太疑问。
理由太多了,我懒得向她一一解释,只得保持沉默
“不过,看他模样估计是贵族人家的孩子。”她沉思后试探地问,“据说贵族家中从小就会给孩子结亲,你是知道他有青梅竹马从小定亲的妻子才这么说的吗”
“怎么可能”我举杯,嘴里说着,突然动作一僵。
青梅竹马从小定亲
啪叽一声,茶杯从我手上滑落了下去。
“好像,还真有。”我失神地说。
我终于想起继国缘一为什么会加入鬼杀队了
不就是因为他妻子死在恶鬼手里,家破人亡才去的吗也只有这个理由了吧怎么现在才想到
“这样啊不过奇怪,为什么我没听那孩子提起过,以他的秉性,应该不至于隐瞒”
友田太太接下来的话我已经左耳进右耳出了,脑子里面嗡嗡作响。
接下来我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结束了对话。
等憋了一肚子话回家,才转身问,“你有结婚”
他表情有一瞬间地微怔,立刻摇头,“没有。”
我这才发现自己也许问了个蠢问题,他要是结了婚,怎么可能还和我住
那就是说
他还没有喜欢的人,我心里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
那她在哪里什么时候出现
紧接着我就皱起眉头来要不要告诉他呢那不是变成了诅咒吗
现在一切问题的根源是,他有喜欢的,并有和其结婚打算的人选了吗
于是,我的心又往上提了提,有点紧张地问,“那,缘一有青梅竹马的对象吗或者未婚妻什么的很想和谁结婚过日子的人”
在问出这些话的时候,我有点顾头不顾尾的急切,各种情绪在胸口膨胀,说不清到底都有哪些。
“没有未婚妻。”
没有
“这真是太好了”
他定定地望着我。
我这才发现话好像有点歧义。
“因为担心”我小声,游移视线。
只是单纯担心他糟糕的未来而已
没有我还有机会,他还可以继续和我生活以及我能不能乘虚而入诸如此类的想法。
绝对没有
他用慢吞吞地语调说,“最后一种有。”
“有想结婚的人。”
他还特意强调了
我顿时如遭雷劈,
是之前得了天花的女孩还是服饰店老板的女孩,或者那个有空就假借买东西名义来看他的小镇贵族少女
我早就注意到了
是吧就是这个那还真是个样貌打扮都俏皮可爱到让人生不出半点嫉妒之心的家伙。
合理了。
我强忍酸涩,哀叹自己的命运就像不远处花瓶里那枯萎的花,都快死了还要被光彩照人的家伙按着头摩擦。
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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