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笨蛋，都是笨蛋
“对不起对不起…”
小雨连声抱歉，一抬头，却见是季枫。
“怎么…是你？”
一瞬间，小雨以为自己看花眼，一脸茫然地指着季枫。
“只许你员工旅行，我就不能来度假吗…”
季枫慵懒地回着，理了理石膏带子，白了小雨一眼，又看回手里的漫画。
“行，你...有钱…任性…”
小雨深吸一口气，有些羡慕嫉妒恨，心里不禁暗戳戳地想——人比人，不如人啊！
不过，等等，怎么刚好就这么巧？他偏在此时来了秋叶原，而且刚好在同一家店里碰上？
“喂，你该不会是跟踪我吧？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小雨一脸戒备地问，露出看变态的眼光。
“跟踪你？你有什么值得我跟踪的？”
季枫抬眼，走近小雨身边，不屑地反问道。
“那你怎么在这儿，这里明明这么大…”
“呵…你知道有个词叫‘冤家路窄’吗？”
大概是被小雨怀疑很不爽，季枫突然轻笑一声，放下了手里的漫画。随即向前一步，一抬手将小雨抵在她身后的书架上。
他自上而下打量着小雨，像看被自己囚禁住的鸟儿般欣赏玩味。小雨则下意识地躲闪。
拜托，这里可是日本，周围都是人，他们两个歪果仁在这里是要闹哪出？
“你离我远点儿…！”
害怕被来往的顾客看到，小雨尴尬着推季枫起开，没想到却被季枫一反手将她的手臂固定在了书架上。
“喂，你干嘛？”
这下子，小雨真慌了，两人这样真的很容易被人误会好不好？
而季枫呢，看小雨这样，不由得又露出一个坏笑，虎牙若隐若现——什么时候起，逗小雨生气成为他人生的一大乐事了呢？
他脑中忽然闪过这一问题，不过也只如流星般只那么一瞬，下一刻，只见他动了动拇指，将手里的漫画书从中页一翻，一抬手挡住了两人的脸，随即一个错位凑到小雨耳边：
“你不是怀疑我跟踪你吗，我还怀疑...你跟踪我呢！”
他的声音细小如蚊，用极富磁性的声线挑逗着小雨的耳膜，听得她耳朵又痒又热，即便有半边脸覆在了漫画书的影子里，她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一下子涨热通红，那种感觉用个确切的词来说，叫做“羞愤”。
“我跟踪你？我脑子有洞啊？”
小雨反驳，用力推开季枫。
因为太气，脑子又烧短路了，她一时也没想到什么恰当的词汇，只是凭着本能口不择言地吼了出去，只是话刚一出口，她就分分钟想扇自己个耳光。
“嗯。我看是。”
果然，季枫轻而易举地回击过去。这家伙说话总给自己挖坑是什么毛病？
“你…”小雨要被气得吐血，既是被季枫，也是被自己。本来她就没有吵架天赋，现在脑子更是一团浆糊，哪有智商跟他斗嘴？
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审时度势，也不好再和季枫争执——店里的顾客已经频频看向这边，本来凭那家伙的长相回头率就颇高，现在还绑着个石膏，目标实在不要太炸眼，再跟他耗下去，凭自己这张嘴也只有吃亏的份儿。
“算了，懒得搭理你…”
半晌，小雨恨恨地说道，心想惹不起总还躲得起，于是提出划清界限。
“这里是日本，不是北京，我看咱们各逛各的，假装不认识的好！”
“呵，真难得，这点你还真跟我想到一起了！”
说完，季枫便掉头离开，自己翻漫画去了，任凭小雨对着他的后脑勺咬牙切齿。
“果然，这家伙就要刺激刺激才能恢复活力。”季枫心想。
小雨也猜得没错，他就是故意来这的。不过他怎么可能承认？
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是在家待着无聊，季桐又一直来烦他，所以才躲来日本。他也更不能承认他是向Cindy问来了博扬员工的行程，然后又从她那打听到小雨行踪，所以自己才来这儿闲逛。不过最后能够确定小雨的具体位置，还是要靠她自己20分钟前发的那条朋友圈。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有一点，季枫没想到小雨会识破他。有那么一秒，他还真犹豫了，不知该怎么回答，但随即一想，如果是对别人他还可能伤脑筋，但对付小雨，一招贼喊捉贼就足够。
其实，季枫本也就是出于好奇，想看看小雨来到自己平日里心心念念的二次元圣地，会激动成什么样，可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如霜打过的茄子般，无精打采，一副生无可恋的废材样。
他跟在小雨后面看了半天，几次想要吓醒她，有次还迎面跟她打了个照面，可没想到那家伙根本看也没看他的脸，行尸走肉般，从他身边绕了过去。直到后来两人又在店里逛了几圈后，她突然发神经般抓起他的石膏，嚷了句什么“放手不放手”，这才发现季枫的存在。
又是因为那个程总吧，一听到小雨的那句话，季枫大概就明白了。
他早该想到了，她这种家伙，还能为了什么失落成这样？可她嘴里明明说着“放手”，手下却死死地抓住了别人，这又是几个意思？明显的口不对心吧。
她说他分裂，她不是比自己更分裂？
季枫就是看她这点不爽。
可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啊…笨蛋。”
这么想着，季枫不由得骂了一句，翻动手指将手里的漫画书合上——她不是要放手吗？好，那他就帮她一把好了。
反正她现在的这个状态已经影响了他的心情，莫不如推她一把，让她痛痛快快来个了断。
季枫心想，有些烦躁地拿余光瞟了瞟小雨，见那家伙仍魂不守舍地满店晃悠，心里更一阵火大。
可是，帮她，难道没有风险吗？当然有！只不过，在季枫心中，早估量出了个概率值——她与程放在一起的几率，不过百分之三十。
人们常说性格决定命运，在季枫看来，小雨与程放无法走近的原因，并不是对彼此感觉不够，而是性格使然。
回京的这些天，季枫常常泡在薛冉的店里，从林菲、薛冉偶尔的闲谈中，他了解了不少小雨以前的阴翳往事，包括小雨和程放从高中到现在的各种交集。当然，季枫不知道，有些话是林菲故意说给他听的。只是在当下，他或多或少理解了，为什么小雨形成了现在这样别扭的性格，或许就是因为这些，她才这么分裂吧，季枫想。
她真的很像原来的自己。
表面看着正常，实则骨子里充满不自信，在程放面前更是怀有深深的自卑感，把自己看得太轻，以至于打从一开始，这份感情对两人来说承重就不平等。
而程放呢，工作上杀伐果断临危不乱，面对小雨却谨慎有余，魄力不足。不然也不至于重逢半年，关系还是一再止步不前。
所以，与其说季枫在“赌”，不如说他是在分析利用概率。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闲得没事儿去成全别人。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他看她这个样子...不爽。
没错，就是这样！他季枫就是这么任性。与其为别人维护梦境，他更倾向于亲手将那个梦搅碎，然后亲口告诉那个人：看，这就是现实！
他就是要看她爆发的样子！看她直面自己内心的样子！
她的世界有太多的条条框框，可他季枫没有。说他捣乱也好，搞破坏也好，他才不管那么多，他想的，只是有一天，她可以跟他一样，从那些束缚中跳脱出来，在用新的眼光审视这个世界时，可以由衷地说一句，原来，现实可以比梦美好。
“没劲儿...”
不一会儿，季枫将手中的漫画塞回书架，转身去寻小雨。
他已经做好被叫“讨厌鬼”的准备，可那又怎样？迟早他会叫她知道，什么叫做“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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