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书信陈情（四）

　　花落雪伸出手，怜惜地摸摸小煤球的头，“我来晚了，小煤球，对不起。”

　　小煤球有气无力地睁开眼，口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似是在问：你怎么来了？

　　“先吃点东西。”花落雪将稀粥放到它面前，“等你好了，我给你做你最爱的糖醋小鱼。”

　　小煤球低咽一声，缓缓别过头，错开稀粥。

　　很明显，它不想进食。也许是因为没有胃口，也许是因为一心求死。

　　“若你也随柳言走了，让莲儿怎么办？”花落雪低声劝道：“多少，吃点吧。”

　　小煤球低咽一声，终是颤微微地爬了起来，努力舔食清粥。

　　花落雪见此心头微酸，“别着急，慢点吃。”

　　小煤球埋头进食，吃饱之后趴回白绒毯小憩。

　　秦政忽然开口问道：“你说的莲儿，是不是叶莲？”

　　花落雪收起碗勺，“嗯。”

　　“叶莲，是谁？”秦政问。

　　花落雪道：“叶莲是陛下最忠诚的护卫，是唯一一个可以让陛下全身心信任的人。”

　　秦政沉默片刻，“可是为何，孤一点也不记得这个人？”

　　“陛下在沙丘行宫伤了脑子，缺失了部分记忆，不记得也很正常。”花落雪道：“慢慢想，总会想起来的。”

　　“猫，是她的？”

　　“嗯。”

　　秦政偏过头，看向死气沉沉的柳言，“那个宫女也是她的？”

　　花落雪神色微变，“是……”

　　“孤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太医也已尽力。”秦政淡淡道：“这个人，你且带下去好好安葬吧。”

　　花落雪压制着情绪，问：“查出是谁干的了吗？”

　　秦政道：“一个宫女而已，没有彻查的必要。”

　　大殿忽然就安静下来。细雪飘落，寒意逼人，直抵人心。

　　“没有彻查的必要？”花落雪冷笑一声，“好一个没有彻查的必要！”

　　“秦政，你不过是缺了段记忆而已！为什么连行事风格都变了！”花落雪挥拳打去，秦政抬手扣住他的拳头。

　　侍从拔剑，“不得对陛下无理！”

　　秦政低喝，“退下。”

　　侍从默默收起剑，转身没入黑暗。

　　秦政继续道：“你说孤变了，那好，孤只问你一句——你何曾见孤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奴仆大动干戈？”

　　“无足轻重的，奴仆？”花落雪讽刺一笑，“微臣，多谢陛下赐教。”

　　“谢陛下让臣明白了，何为帝王无情。”他抱起柳言早已冷透了的身体，缓缓出门。

　　“喵！”小煤球朝他的背影悲啼，似在乞求他把它一起带走。

　　花落雪心有所感，转过身去，却听到秦政说：“这只猫，孤要了。”

　　咸阳城郊，枯柳树下，新土坟头。

　　“柳言，这是军队回咸阳的必经之路。”花落雪低声道：“将你安置在此，待莲儿回来路过时，你也许可以与她见上一面。”

　　枯柳枝条早已老化，干瘪又僵硬，没有丝毫新柳的柔韧。

　　“你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你就这么含冤而死。”花落雪将血书埋在石碑下，“迟早，我要找出那个人。”

　　花落雪伫立片刻，转身离去。

　　待确认花落雪离开之后，暗中观察了许久的才人缓缓走向坟头。

　　这个人，正是赵太后的贴身宫女——荩秋。

　　荩秋弯腰取出血书藏在袖间，掩盖好现场，悄然离去，一如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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