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明月依旧(三)
达尔木只觉面前拂过一阵轻风,身侧便倒下一大片尸体。
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叶政,你给我出来,少在那装神弄鬼!”
“来了。”叶莲微微抬手,一剑卸下他整只左臂,“这一剑,是替秦镜补的。”
叶莲略一扬手,又一剑卸下他整只右臂,“这一剑,是我还给你的。”
只眨眼之间,达尔木便双臂尽失,毫无反手的余地,“叶政,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谁说我们无冤无仇。”叶莲冷笑一声,取下面具,“三年前,埋骨岭的万箭穿心之痛,我一直都记得!”
“是你!”达尔木大惊:“你不是死了吗?你的脸不是毁了吗?怎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完好如初!
“怎么不可能。”叶莲一剑刺向他心口,却中途偏了半寸,错开死穴。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叶莲抽出长剑,“灰炭头,你跟了我三年——这个人交给你,就当我们的散伙饭吧。”
“呜。”灰狼咬住她的衣摆,用兽类的方式挽留她。
叶莲摸摸它的头,“灰炭头,三年前是你救了我,可叶莲的今生是秦政一个的。你的救命之恩,我来世再报。”
灰狼连连摇头,死死咬住她的衣摆,说什么也不松口。
叶莲抬剑划断衣摆,“走了。”
灰狼伫在原地,对天长号,眼看着叶莲负剑而去。
秦军营地,将士们都沉浸在击败敌军的喜悦之中。
叶莲却微微一叹。
驻边三年,终于到了回去的时候。
“爹爹,爹爹。”两岁左右的小奶娃跌跌撞撞地跑来。玉子聊小跑着跟在他身后,“阿镜你慢点,小心摔着。”
小奶娃来到叶莲身边,仰头看着她,问:“爹爹要带阿镜回咸阳吗?”
“不。”叶莲蹲下身,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爹爹闯了祸,要回去受罚。阿镜,你暂时跟着玉叔叔好不好?”
阿镜想了想,歪着头问:“爹爹什么时候回来接我?”
“爹爹以后……可能不会再来看你了。”叶莲道:“阿镜学会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阿镜问:“那,阿镜长大以后,可以去找爹爹吗?”
“好阿镜,答应爹爹一件事。”叶莲道:“以后,永远都不要找爹爹。”
阿镜委屈地问:“为什么?是阿镜做错什么了吗?”
叶莲默了默,道:“阿镜乖,以后一定要听你玉叔叔的话。”
阿镜眨了眨眼,看看叶莲,又看看玉子聊,“到底是为什么?”
“阿镜。”玉子聊摸摸他的头,温声道:“你爹爹自有苦衷,不要多问。”
叶莲抿了抿唇,“玉子聊,带阿镜走。”
阿镜连连摇头,“我不要。”
玉子聊一把抱起他,“走。”
阿镜哭喊:“我不要和爹爹分开,我不走!”
叶莲半低着头,如墨的长发半掩着脸,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阿镜的哭声越来越远,叶莲怔在原地,有片刻的失神。
一年前。
秦军突破重围,以破竹之势直捣敌军黄龙。
士兵匆匆来报:“将军,达尔木来信求和。”
叶莲冷声道:“不用管他。”
“报!”又一士兵匆匆跑来,“咸阳遣使来访。”
叶莲道:“让他进来。”
使者手持符节皇诏,步履从容不迫,气宇轩昂不俗,“丘原王降书已到,朝廷急令,退兵休战!”
武阳闻言,冷哼一声,“凭什么他一下降书,我们就要退兵?”
使者道:“丘原王已归降称臣,按律应……”
“愚蠢。”武阳斥道:“诈降也能算归降吗?你们是眼瞎了还是脑子有问题!”
使者看向叶莲,“叶大人,你意下如何?”
叶莲一字一顿,“绝不退兵。”
使者冷笑道:“叶将军若是一意孤行,那便是违抗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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