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其他原因
顾清若冷笑,她糊涂,自己嫌命长要卷到这些污糟的事情中,顾清若管不着。
但是要带累镇国公府就是不行!
再说了,顾清若生气的原因,也不完全是因为顾禾茹……
不过这个原因,是不能对顾清莀启齿的。
“璧青。”顾清若砸了两个茶碗,冷静下来,召璧青进来收拾残局。
“姑娘。”璧青立刻出现。
“庆王求了册封的圣旨,想必很快宣旨的公公就到了,你替我去前头看看吧。”顾清若平静得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回来告诉我,圣旨到底是怎么写的。”
“是。”
等人走了,顾清若抬眼望向窗外的那棵楠树,心想,是了,她能算计的东西,他自然也可以用来算计。何况他还是这一国的君主,天下人的生死,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砰——”
只听屋子里传来一声东西被砸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顾清若的一句怒骂。
璧青和瑶红对视一眼,默契地往远处退了一步。
完了,姑娘这是真生气了。
顾清莀没见过顾清若发火,当场有些愣怔:“二、二姐姐……”
顾清若摔了一个茶碗,闭着眼握拳喘气,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好,太好了,庆王居然请了圣旨。
顾清若强行把怒气压了下来:“蓁蓁,你先回去,这件事情我会跟祖母她们商议的,你不必管了。”
“好。”顾清莀点点头,想了想还是说了句:“二姐姐别生气,四妹妹是糊涂了……”
就算镇国公府如何紧盯不放,步步筹谋,也不能阻止庆王府的人在中间做手脚。
“如今形势如何?”
顾清莀道:“如今祖母和娘亲还有二夫人在祖母处,庆王与祖父、父亲在前院正厅。”
“不过……”顾清莀绞着手帕,咬了咬下唇,道:“听说庆王请了圣旨,很快就到。”
“什么?!”顾清若猛地瞪大了眼睛:“皇上下了圣旨?!”
“庆王应当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顾清莀肯定了这个说法。
顾清若再问:“蓁蓁,你慢慢说,她是如何背着府里拿到这御龙青璧的?”
自从顾禾茹的事情发生以后,镇国公夫人明里暗里收拾了不少不安分的人,二房那边的人不好明着有什么动作,但是也让人死死看着,摁着不能动弹。
府中也被顾清若偷偷增添了不少护卫,镇国公府可谓是围得铁桶一般。
再说了,镇国公夫人又不是绣花枕头,治理一个国公府的手段还是有的。万不至于在眼皮子底下让人偷渡了东西进来。
“二姐姐忘了?这府里,还有庆王的人。”顾清莀提醒道:“庆王府的人出入,可不比府里严密。”庆王府派来的人,都是宫里记了档的,到了镇国公府,断然不能跟寻常的婢子小厮一般对待。
“她收了什么东西?”顾清若问。
顾清莀一字一顿,道:“御龙青璧。”
每个皓国皇子出生,都会由宫廷巧匠挑选皓国最好的玉石——青璧,为他们打造一方巴掌大的玉石,上面静心雕刻皇族龙纹,并有各个皇子的名讳。这是身份的象征,也是血统的证明。
以此为聘礼,哪怕是正妃,都不一定会有此殊荣。
这种事情,顾二夫人不会不清楚。就算没有见过这方玉璧,也会有所耳闻,见到之时定然能认出来。
可若顾二夫人知道此事,仍然收了……
半个时辰后,门房那边还没传来庆王离开的消息,倒是顾清莀先登了门。
“二姐姐。”顾清莀自幼跟顾清芷学的规矩,最讲究平心静气,从容处事,难得像现在这么情绪外露,竟带着些火气。
顾清若拉了她的手,让她坐下:“这是怎么了?谁敢欺负我们三姑娘,说出来二姐姐给你出气。”
“你都不知道……”顾清莀想了下措辞,道:“二夫人有多气人。”
顾二夫人?
顾清若眼神中一瞬间闪过一丝冷意,面上不动声色:“二夫人怎么了,你好歹也要说清楚,我才知道怎么给你出气不是?”
“她竟背着祖父母,偷偷收了庆王府的聘礼!”顾清莀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不讲规矩,不守信誉,轻易便将旁人的面子放在脚底下踩!
这边祖父母拒绝了,她背后就收了聘礼,这让祖父母还有什么颜面可言?
顾清若对外仍然是“抱病休养”,自然不会去凑这个热闹。
顾禾茹那个脾气,早不知道在心里骂过顾清若多少回了。上次又当着众人的面回绝了庆王府的人,如今顾清若要是再敢露面插一脚,顾禾茹怕是派人暗杀她的心都有了。
顾清若才不去当这个活靶子。
不过家中长辈的想法顾清若能够理解,哪怕是如今的情形,只要顾禾茹能清醒过来,府里照样会尽力保她,将这些事掩盖过去。
凭着镇国公府这么多年的经营,找个由头解除了婚约,将顾禾茹远远嫁出去,除了山高水长,未必不能寻一个如意郎君。
虽然按照顾禾茹的性子,断然不可能答应,顾清若也要帮祖父母一把。
毕竟在长辈眼里,都是自家骨肉,哪怕行差踏错,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万劫不复。
“姑娘,您如今身子弱,不便出门,若有什么要紧的话,我可以代为转答。”一直不言的方姑姑忽然接了句话。
顾禾茹这才想起来,方姑姑是王府的老人了,有什么事情要转达给庆王,她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既然父亲娘亲都不能出面,那就只能把希望放到庆王身上了。希望他不要让自己失望……
“好,那你帮我个忙。”顾禾茹微笑着朝方姑姑招手,而后凑到方姑姑耳边说了几句话。
方姑姑听完,领着个王府跟过来伺候的宫婢去了前厅。
顾禾茹等方姑姑离开,又叫了云溪过来:“云溪,我不放心,你跟过去瞧瞧。”
“是。”
“父亲出去了?”顾禾茹出门的脚步一顿。
回话的丫鬟怕极了顾禾茹会生气,连忙说:“是啊,说是官家有要事,需得即刻去办,老爷听了便匆匆去了。”这可不是她的过错啊,只求二小姐别迁怒才好。
顾禾茹在房里转了两圈,父亲虽说是个棒槌,但到底在府里说话还有些微用处,她的话父亲也肯听。可如今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已然是指望不上的了。
娘亲那边……
算了。娘亲向来不管这种事情,平日根本不会轻易出门。再说了,祖父母也不是这么喜爱母亲……
顾禾茹想到这里,不由得恨恨地咬了咬牙。这祖父母的心真是偏得没边了,有什么好的都恨不得赶着给大房送上去。对二房爱搭不理冷淡相对就罢了,还硬是见不得她们好!
要是指着他们给她操心婚嫁,保不齐要嫁到哪个小户人家去受气!
顾清若冷笑一声:“我们府上这位四姑娘,当真是不作到死,是不会消停的。”
“瑶红,去给祖父母和父亲娘亲递个话。”顾清若吩咐道:“对了,让二叔的上峰给他找个要紧的差事,把他支出去,明白了么?”
“是。”瑶红得了命令,立刻去办。
顾清若摸了摸手里还温热的茶,心道,她还道顾禾茹能忍耐多久呢。也是,这王妃的丧礼在即,万一赶不上出嫁,一个非完璧之身的姑娘再等三年,又岂是一个夜长梦多可讲的,只怕想想都要疯魔了罢。
一碗汤药下去,顾禾茹又岂不知庆王并不是什么慈悲之人,既上了贼船,便不好下来了。
她要是顾禾茹,也得一条道走到黑。
毕竟人嘛,都是不信天命的,不试试,谁又知道这富贵云烟,能不能被自己攥在手心里。
“璧青,茶凉了,再给我去冲一碗。”
事情没谈成,凌葑的脸色就不是很好。最后硬梆梆地扔下几句要不是看在傅红月的面子上,他才不会给他们这些人治病。
当然,江湖中人,说话自带一种不羁的草莽之气,不会如京中的那些官员一样委婉,说句话恨不得拐上百八十个弯,藏下数中意思,生怕你猜不着,又怕你轻易猜着。
顾清若知道,凌葑不想让傅红月卷入这京都的诡谲算计之中,他又岂知,从傅红月陪在她身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可避免地要投身入这一切当中了。
乃至于他们所有人,都不过是这局棋当中的一颗小小棋子,区别不过是谁能留到最后而已。
“姑娘。”璧青如往常一般八风不动地进门来传信:“湘东王世子已经顺利出京了。”
顾清若露出了个笑模样,不过下一刻就冻结在脸上。
“还有,庆王驾临,马车已经在路上了。”
“我说不过你,反正你的理由总是有的。”傅红月奈不过她,只道:“反正身子是你自己的,如今什么情况你心中有数,我不过尽力劝你一句罢了。”
顾清若伸手覆上傅红月搭在榻边的手,微笑道:“这些年,多谢你了。”
“只要你好,便是对我最大的谢了。”傅红月垂眸。
傅红月给顾清若施针排瘀,又给了新药,让瑶红仍旧一天三次擦药。
临走时,傅红月说:“你我相识多年,我只劝你一句,该放手时须放手。”
作为除了顾清若亲信之外,知晓她最多事情的傅红月说出来这话,顾清若知道里面包含着多少真心。
倒是凌葑,趁着傅红月不知道的时候来找顾清若私下谈过一回,不过二人各怀心思,到底没谈拢。
傅红月难得这么暴躁,她以前的性子也算不上好,只是淡漠懒动神色,加上一身药香,不像俗世中人,如今却添了许多凡人的气息。
把了脉,傅红月脸色不好:“你又擅自做了什么事情?”
顾清若知道瞒不住,直言道:“见了两次客,出了一趟门。”
“你……”傅红月当真是要被气死,当下冷笑:“你这么能耐,还要我做什么?!”
顾清若看了凌葑一眼,没有说话。
凌葑自觉自动地往外走:“哎呀,这晚膳没吃饱,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没有……”
等凌葑一走,顾清若才开口:“你我再清楚不过,我没有时间了。北疆未平,京里又是风浪将起,如今连宁昭都卷了进去,我岂能袖手旁观?”
“她哪里无恙了。”傅红月无情讽刺:“这不是连站起来都费劲么?”
顾清若:……扎人专扎心,她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呀,可以啊。”凌葑站在一旁瞟了眼伤口,啧啧叹道:“这么重的药量下去都不好,看来准时病得不轻。”
顾清若开始认真考虑怎么把凌葑扔出去比较体面稳妥。
一会儿,凌葑又接着讲:“不过顾将军你这也不算什么。作死的人我可见多了,你这也就是一般程度,没必要紧张。”
还没等顾清若开口把凌葑扔出去,傅红月那边就砸过来一个药瓶,言简意赅。
“滚!”
话才刚落,外面就有丫鬟来报:“姑娘,傅大人来了。”
“可见人真是说不得。”顾清若笑道:“快请。”
除了顾清若特地派人去请,傅红月很少会在深夜前来。
这不,进来了才发现,还带着一个呢。
“凌神医也在。”顾清若一点都不意外。这些日子她耳边可听说了不少凌葑的事情,都跟傅红月有关。他倒是脸皮厚,还对外自称傅红月的学徒,也不知傅红月哪里来的心思收这么大年级的学徒,也不怕乱了辈分。
不过从傅红月的反应来看,显然并不是很高兴。
“将军别来无恙。”凌葑倒是心情好,还有心思笑眯眯地跟顾清若打招呼。
若芳居。
“姑娘,药已经换完了。”瑶红有些担心,药已经用了一瓶了,可是就是不见好。
璧青一边帮着收拾书信,一边道:“不如明日让傅大人再来一趟吧。”
“也是。”程璟立刻肯定了这个说法。
“不过……”淮阳侯世子想了想,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她好像不在乎我们到底知道什么,要做什么,我给她提了条件,倒还得帮她一个忙。”
“什么忙?”程璟兴致勃勃地问。
“等晚上人齐了,我一块说吧。”淮阳侯世子可没打算瞒着那位,毕竟若不是那位的意思,他才不会管一个银台史的去向。
程璟看了左右无人,关了门,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淮阳侯世子寻了个地方坐下,才道:“这戏要演,就得坐全套了才行,你以为是去西街瞎逛呢?再说了……我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心虚了?”程璟嘲笑道,在一旁也坐了下来:“你本来就在刑部当值,知晓些消息怎么了?再说了,她又不知道那位跟我们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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