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政变

　　1253年11月13日深夜维吉亚王国�6�4日瓦丁王城

　　深夜的皇宫外墙，一队维吉亚禁卫军正巡逻着。他们都带着面甲、身穿精锐维吉亚甲衣、腰配长剑、手挺月刃长斧，铁铸的五官面无表情，比起张牙舞爪更显肃杀。整齐的脚步踏出来的是属于维吉亚的铁血军魂。此时的他们正准备经过皇宫大门。

　　“站住！”门口的两个卫兵嚷道，维吉亚禁卫军瞬间立定。

　　“小队长出列！”卫兵斥道，一个维吉亚精锐卫士立刻出列

　　“为什么你们队伍多了两人！”卫兵质问

　　这一小队的禁卫军都吓了一跳，左顾右盼，却只看到一张又一张一模一样的铁面具。小队长紧张地数着军靴：“…十、十二、十四、十六、十八、二十、二十二！”果然多出了两人

　　“这…”小队长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看着卫兵，请卫兵指示。但小队长却讶异的发现这两个卫兵竟然相貌如此相似！思量间，队伍中央的两名精锐卫士突然发难。

　　其中一名卫士将月刃斧砍向前方同袍的后颈，随后从怀中掏出两把锋利的匕首，刁钻狠辣地又刺进了后方同袍的喉咙与肋间。而另外一名卫士则是抽出腰间长剑使将开来，双手剑的招式刚猛强横，刚动手就砍倒两人。而卫兵也同时辉出手中月刃斧，将小队长直接斩杀，然后与这群禁卫队动上了手。

　　片刻，这二十人小队就被歼灭殆尽。

　　“阿列克谢，我们送几批进去了？”使双匕首的卫士脱下面具，露出一头俐落短红发，是克雷斯。而另外一人则是搭档法提斯。至于这两个冒牌卫兵，当然是佩汀哈洛麾下的双胞胎阿列克谢与鲍罗汀。

　　“罗德拉波耶、维兰波耶、马穆恩波耶，三队了”阿列克谢回道

　　“叫瓦里西恩波耶动作快”法提斯低声说道。鲍罗汀连忙向暗处打出暗号，街口随即奔出二十名武士。由瓦里西恩波耶率领。他们飞快换上地上死尸的装备、将尸体拖往暗处，并在颈部系上红巾。整队完毕后，随即踏着整齐的步伐走入皇宫。原来这是维兰波耶与席薇亚共同想出的方式，利用城墙巡逻将自己的人马逐批调包送入皇宫

　　“克雷斯，动作快吧。我们要赶上下一队，才能帮库穆巴波耶混进来”法提斯提醒

　　“还用你说，走！再弄完这一批就近去接应佩汀哈洛女士”克雷斯

　　等到佩汀哈洛进入皇宫大门时，已经逼近破晓。她手按剑柄，面具藏着不安的脸孔。因为战斗声响比预期的激烈太多，她连忙快步领着自己的二十名死士循着声音追去。

　　此时，一场混战正在皇宫中展开

　　“夫人小心！”法提斯惊呼，举盾替佩汀哈洛挡下飞箭。

　　“怎么可能会有神弓手！难道国王早有准备？”佩汀哈洛咬牙低语

　　约莫半百的维吉亚神弓手正举拢在城堡前，对着进攻中的叛军射击。叛军被维吉亚卫士给截住，被迫留在射击范围内。虽然叛军都是精锐，但禁卫军也非泛泛之辈，若再加上射击的劣势。可能天亮以前这批叛军就会全数被歼灭。

　　“是罗德拉！”维兰波耶捂着胸口箭伤由几名残存的家兵护卫败下阵来。

　　“他是叛徒，我…唉！”维兰波耶沉痛地叹气，本来会成功的叛变竟然被二哥给毁了。而罗德拉波耶这样一搅，马穆恩波耶也陷入犹豫。马穆恩波耶虽然强悍善战，但无论如何他是无法与父亲对阵的。

　　“我来解决”佩汀哈洛解下角弓，拉弓射出一箭

　　罗德拉波耶闷哼一声，前胸中箭仰跌在地。但于此同时，佩汀哈洛也感到胸前一阵剧烈的刺痛，原来自己胸口也中了一箭。不远处，一个留着八字胡的贵族波耶手持战弓，在家兵的护卫下望向此处，显然刚刚那一箭便是他干的好事。

　　佩汀哈洛手按箭伤，艰难地闪入墙柱后。

　　“夫人，那些神弓手很要命”鲍罗汀跟着躲入掩蔽，对佩汀哈洛报告道。他自己也身中两箭，十分狼狈：“要是那些神弓手没人阻止，我们在天亮以前就会全部死光”

　　“深吗？”柳德米拉问道

　　佩汀哈洛摇头，将箭身削断，重新拿稳角弓。而一旁的克雷斯则替自己脱下沉重的维吉亚精锐甲，换回一身的斗篷帽兜劲装：“我去阻止那些神弓手”

　　身手矫健的克雷斯沿墙轻轻一纵，几个借力便轻松地弹上了门廊顶端。疾步地绕往对面神弓手所在位置，不少射手都发现这样一个刺客，纷纷调转了射击方向。精准危险的箭支激射而至，但克雷斯的身法实在太过于灵敏俐落，饶是神弓手这样的菁英都跟不上。

　　没一下子，克雷斯就奔上了射手们的头顶。她收起双匕首，换上拳刃。射手们惊恐地往上仰视，而克雷斯便如猛禽搬一跃而下。

　　“呜喔──”克雷斯的靴子重重将当头一名神弓手胸骨蹬裂，双手拳刃则分往左右两侧袭去，划开了右方那人的喉咙、刺穿了左边那人的胸腔。神弓手阵势混乱了起来。他们想抽剑，却完全跟不上克雷斯的速度。

　　少了神弓手的援射，叛军勉强重新组织反攻。又将禁卫军与贵银打回了劣势，毕竟雪境白衣家族这次都派出千挑万选的死士，以精锐胜平庸。佩汀哈洛与四神箭五个人精准的连射，将贵银家族的波耶护卫一口气击退。鲁迪波耶此时已经退入皇宫内部，哈瑞斯波耶顽强不屈，领着一干禁卫军与家兵坚持抵抗。他月刃斧横斩狂剁，当者披靡。马穆恩波耶见状，挺剑冲上与他相斗。两个家族最强悍的波耶终于对上，一时之间也难分高下。

　　“佩汀哈洛！我们得先抓到国王！”维兰波耶嚷着：“库穆巴！你去帮忙佩汀哈洛波耶娅！”正在作战的儿子领命，连忙率领数人跟随佩汀哈洛。

　　佩汀哈洛和十虎穿越战阵，赶到城堡大门前。手持战斗斧的伊格尔开始劈砍着木门，其余士兵则举盾掩护正准备攻入城堡的部队。几次禁卫军想回防肃清都被打退。眼尖的佩汀哈洛瞟见哈瑞斯波耶已经占了上风，马穆恩波耶虽然骁勇善战，但是由于哈瑞斯的月刃斧善于劈砍，在兵器上占尽便宜，所以渐渐被打成防御的态势。

　　哈瑞斯波耶蓦地一声战吼，月刃斧的重砍竟直接将马穆恩波耶的长剑劈断

　　佩汀哈洛想起哈瑞斯波耶曾经对自己出言侮辱，抽箭对着哈瑞斯波耶就是一射。哈瑞斯波耶才刚取得上风，哪料到会突然有冷箭飞来。听得劲风来到，连回头都来不及便觉得面门一痛。倒刺剑从他的鼻翼射进，然后击断了上门牙，再从下唇穿出了个鲜血淋漓。

　　马穆恩波耶连忙从一旁维吉亚卫士腰际抽出面杖将哈瑞斯波耶击昏。马穆恩波耶和佩汀哈洛点头致意，继续带领着叛军攻击禁卫军。

　　伊格尔刚把大门踹开，两杆标枪便分左右刺到。他痛吼一声，战斗斧将其中一名维吉亚步兵斩倒，另一名步兵则慌忙退开。原来皇宫内也埋伏了数十名维吉亚步兵。但相对于门外的禁卫军，这群贵银家族的武士们还更不济。

　　“干掉他们！”阿列克谢虎吼，与鲍罗汀并肩冲上掩护伊格尔。瓦洛亚身披轻甲不敢应战，库妮丝卡则顺势补上接替。而法提斯与克雷斯两人则像利刃一样切入敌人群中大杀四方。瓦洛亚与瓦丁米尔两人则护着佩汀哈洛突出包围，追往后方。

　　“别跑！”库穆巴波耶追得比佩汀哈洛还快，几名维吉亚骑手虽然步行，但仍然有惊人的脚程。他们赶在佩汀哈洛前就追到了皇宫后门，而后门正有五辆马车刚刚开动奔离，护卫马车的维吉亚骑士更已经先行出发。

　　德米特里、凡娅、姬斯卡、柳德米拉四神箭连忙追出引弓连射。但只能勉强射中车身。而车队依然扬长而去，留下十多名贵银的家兵阻止追兵

　　库穆巴波耶肩膀中箭，痛的跌回皇宫内。同时，一名随后探出头的维吉亚骑士额头中箭，血溅五步。叛军们都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有四神箭敢起身回击。

　　“是鲁迪波耶！别探头！”库穆巴波耶喊住了准备跟着探身射箭的佩汀哈洛：“他是拉尔恰波耶的儿子，王国最强神射手。”

　　佩汀哈洛想起拉尔恰就有气，也不管库穆巴波耶的警告，便搭箭探身。

　　谁知弓弦刚拉满，一支倒刺箭就急响而至。佩汀哈洛连忙回击，两支倒刺箭在空中相击各自弹开。佩汀哈洛这才知道库穆巴波耶并非危言耸听，连忙躲入墙后。

　　“有看到他吗？”德米特里问道

　　“可能在街角的阴暗处，他很会藏身”柳德米拉说道

　　“怎么可能！五个人干不掉一个家伙”姬斯卡气得娇嗔

　　“算了，先让他跑吧”佩汀哈洛说道：“别冒这种无谓的险”

　　第二天上午叛军就宣告了日瓦丁易帜。白色的独角兽旗被悬挂在城市上空，象征着佩汀哈洛家族正式接管这座大城。维兰波耶向市民保证安定，而市民显然普遍对于政治没有什么意见，继续每一天的日常。

　　而这个宣称具有维吉亚王国统治权力的新政权被暂时的称为“红色日瓦丁”。亚罗格尔克国王则暂时避往拉尔恰波耶的洛玛堡，并在贵银家族的支持向全维吉亚的波耶发出檄文，要求讨伐日瓦丁的叛军。各国对此尚未表达立场。

　　＊

　　1253年11月14日上午红色日瓦丁�6�4日瓦丁王城

　　席薇亚汀著镜中的自己，虽然已经洗去满身血污与战斗的痕迹。但疲惫早已渗入她的每一吋肌肤、根深入骨。她本来其实只是想轰轰烈烈地一殉报夫的情深义重。谁知道自己一股悲愤，竟然就这样成功地取得战果实在太出乎她意料了。

　　而眼前，她只剩下一条路。就是彻底地推翻亚罗格尔克，直到成为维吉亚的唯一统治者。没有别的出口、更没有回头的机会。她只能继续的武装自己、隐藏软弱，让自己更有力量、更有能力建立起属于佩汀哈洛家的维吉亚王国。才能对诺德王国宣战，荣耀以逝去的丈夫。

　　想起格拉斯克，席薇亚眼眶一湿又怔怔的落下泪来。但倔强的她却在眼泪滑落脸颊之前将泪珠拭去。因为佩汀哈洛女王是不能流眼泪的。

　　“佩汀哈洛夫人，波耶们在议事厅等候您”姬斯卡在门外报告道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佩汀哈洛接见波耶们的时候是全身披挂的，这样的装束很明显地让许多波耶都重新审视这位新的共主。他们本来都以为格拉斯克那娇滴滴的寡妻绝对不可能有能耐持续的与亚罗格尔克国王以及贵银家族相抗。来此大多是为了从中渔翁得利，却想不到格拉斯克的遗孀骁勇坚强有过而无不及，让他们不得不重新衡量。

　　与会的除了本来就与雪境白衣较友好的几个波耶如穆列扎、奈尔格、博拉查以外，还有南部的波耶势力多鲁瓦波耶以及中北部波耶的伏尔德拉德波耶与其子德鲁。讽刺的是，伏尔德拉德与多鲁瓦都是本来有接到亚罗格尔克国王讨逆檄的波耶，足见亚罗格尔克与贵银统治所积下的宿怨终于趁着这个变乱而激化。

　　“既然我们都来了，我相信夫人您一定也懂我们所冒的危险。这是信任红色日瓦丁的代价，我希望这样的代价值得”多鲁瓦波耶当先挑明来意：“我期待的领导者，是愿意顾及广大维吉亚波耶利益的人，而不是养出另外一个贵银家族。佩汀哈洛波耶娅，请问您是吗？”

　　雪境白衣诸波耶的脸色都不太自然，因为多鲁瓦的话摆明了就是暗示雪境白衣可能成为下一个如同贵银般的强势波耶家族。只有维兰波耶神色如常，暗自打量多鲁瓦波耶。

　　“我当然是，而且我也向您保证雪境白衣并不是贵银。虽然他们很强大，但却是强大的辅助。帮助我维护身为一个波耶的权力”佩汀哈洛说明

　　多鲁瓦波耶前额光滑，但后方的黑发可潇洒地留长，唇上的胡子和络腮胡紧密地将唇形包围住却未能藏住他的惊讶，他这句问话用意在于试探红色日瓦丁的主导权。若佩汀哈洛只是雪境白衣夺权的幌子，那么回答的人势必为雪境白衣成员，想不到佩汀哈洛竟然能有主动回答的能力，足见这次雪境白衣确实只是个辅助的势力。

　　“明白了…”多鲁瓦顿时对于雪境白衣诸波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多鲁瓦波耶，令郎为何没有与会呢？莫非是他不信任我们？”聪慧如佩汀哈洛当然没有漏掉多鲁瓦的心思，近一步追问道

　　“泰沙他正留守我的封地拉多吉尔堡，以防贵银家族的清算行为”

　　“维兰波耶，这种情况我们应该如何协助呢？”佩汀哈洛问道

　　“夫人，这种情况我们可以派兵协防以及巡逻。让拉多吉尔周边纳入我们的联防区域，只要多鲁瓦波耶愿意投入红色日瓦丁”维兰波耶恭敬地说道

　　“多鲁瓦波耶，那么我期待你的回覆”佩汀哈洛微笑致意，多鲁瓦波耶连忙回礼。

　　“请恕我直言，这样与雪境白衣一搭一唱是吓不到我们的”

　　说话的是伏尔德拉德波耶之子，德鲁波耶。他不屑地说道：“你能拉拢多鲁瓦，却未必能顾及我们要的”

　　“那您既然都到这了，就把你们的需求说给大家听也无妨”佩汀哈洛不软不硬地将德鲁波耶的冲撞言词给顶了回去。这么一来反而显得德鲁波耶有些失礼，他尴尬得脸都红了。

　　“佩汀哈洛波耶娅，请原谅小儿的无理”伏尔德拉德波耶留着一头散乱的褐发与纠张的胡须，连忙出面缓颊：“德鲁的意思是，我们家可能有的困难，也许您和雪境白衣暂时难以顾及”

　　德鲁波耶有了父亲打圆场，较为定下心。但也意识到眼前这个佩汀哈洛并不如外表般娇柔，说话的语气也跟着放软了：“雪原强盗一直在我的领内色雷兹克肆虐，我的商队往往在经过渡桥以后就会被洗劫一空，领内收入时断时有。我怎么追击都很难有效果。如果我的领内盗贼一天没有除尽，我的家族就很难投入政治中，予以任何一方援助”

　　“我知道，我曾经走过那条路”佩汀哈洛想起自己当时为了北上时路过该地就曾经被雪原强盗袭击。她强迫自己停止回忆，因为怕想起格拉斯克：“贝尔加鲁波耶，如果这样子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帮上德鲁波耶呢？”

　　“雪原强盗的问题曾经也一度十分困扰我的领地库丹，但是我们知道，雪原强盗再怎么神出鬼没，总是需要有落脚的地方休息或是存放战利品。这样一来，找到他们的巢穴便是首要之务”贝尔加鲁波耶回答道

　　“伏尔德拉德波耶、德鲁波耶，我很有诚心希望两位能加入我们，让维吉亚再次强盛。在那昏聩的亚罗格尔克底下，我们已经懦弱太久了。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会亲自捣毁雪原强盗巢穴，还色雷兹克堡一个平静”佩汀哈洛说道，瓦洛亚则立刻修书一封，将信封呈上给佩汀哈洛。佩汀哈洛抽出小刀，在自己指尖轻轻一划，用鲜血盖上指印。

　　“这是红色日瓦丁给你们父子的承诺”佩汀哈洛将契约往前一送

　　“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伏尔德拉德问道，雪原强盗的问题已经困扰他们父子整整两年，难处便是在于雪原强盗不只人数众多，更神出鬼没。现在竟然这个佩汀哈洛说干就干，不免有些疑虑。毕竟天下事没有白吃的午餐。

　　“如契约上所写，成为我的封臣，享有一切我负责下该有的权利义务”

　　父子俩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知道是否就应该这样接受。毕竟要他们服从于一个女性对于维吉亚人而言实在是无法一时之间就接受的。

　　“我们都签了，欢迎加入我们。如果不愿意，你知道怎么离开”维兰波耶说道，他这话说的时机千挑万选，适时的给了父子俩一个推力。伏尔德拉德接过羽毛笔，在契约底画上押。

　　佩汀哈洛暗自松了口气，终于赶在亚罗格尔克与贵银之前拉拢到这两个波耶家族。替红色日瓦丁争了一着先手。然而更大的挑战却还在后面。因为来自于洛玛堡的四百维吉亚部队在三天后兵临日瓦丁城下。亚罗格尔克国王与贵银收拢部队投入平乱，而据信，还会有更多勤王的部队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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