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走了
章氏虚弱的躺在炕上,屋里挤满了人,玳瑁坐在她的身边,章氏来着玳瑁的手,指着自己的炕柜,对玳瑁说,
“我把我收藏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分给这几个孩子。大家都有的。格格,你给他们分了吧!”
“好。我这就分个他们。”玳瑁说着,将炕柜打开,将一个个的包裹拿出来,一一的打开,交给屋里的人,
刘玉和张大妞得到的东西最多,也最贵重,两个人一人一只上好的翡翠手镯,虽然是菠菜绿的,但是冰种翡翠,是玳瑁过去给章氏的,一人一个羊脂玉的玉佩,一人一对儿金嵌宝的手镯,珍珠套装,还有两个宝石戒指和几件银饰。剩下的就是一人一条狐狸围脖,一件貂皮大衣,另外还有锦缎和丝绸的料子。每个人一块进口的手表,这些手表都是建国前玳瑁给章氏的,她也没戴多久。如今都给了儿媳妇。在这些布料底下,还有五根大黄鱼,也是那时候留下的。玳瑁没有亮出了。
章明的媳妇和章芳得到的东西是一样的,首饰只有一对虾须镯和一只翡翠飘花手镯。另外还有几个金戒指,其他就是布料了,呢子料和几块闪锻,还有几款香云纱,因为香云纱凉快,所以玳瑁给章氏不少,但是这样的料子颜色暗淡,所以也就只适合年纪大的。另外还有一些毛线,好大一包,看着倒是比刘玉和张大妞的包裹还大。
其他几个孙子也都得了一些玉佩和吊坠等,然后就是布料和毛线,但是和章芳、白向阳是不能比的。其余的孩子们也得到了钢笔或者纱巾,人人都有。就连章薇的双胞胎都有,前几天章薇终于生了一个女儿,这一次章氏给刚出生的小姑娘留下了一块玉坠,因为不能见到,还有些遗憾呢!章薇打电话回来说,这孩子长得很是漂亮,有点像玳瑁呢!这才让章氏惦记起来。
玳瑁已经撤了法阵和结界,此时在章氏的身边,不仅有章家人,还有死去的儿子,他们来接自己的母亲了。章氏总算是看到儿子了。她的眼睛有些浑浊,拉着玳瑁的手,说道,
“老大老二拉接我了,我要走了,可我舍不得格格,舍不得格格啊!你们要照顾好格格,她对咱们家有大恩啊!都记住了吗?”
章明、章昭、章琰和章芳,还有章薇的丈夫都答应着,晚一辈儿的孩子们也都答应着。章氏还对李东华说道,
“东华啊!我说的话都记得了吗?要好好对我的格格啊!”
“好,我答应你,一辈子都对她好,我都都记得的。”李东华也被眼前的气氛所感染,心里觉得很是哀伤。他刚经历一场生死,此时感慨自然也更多。
章家的人听章氏说老大老二,自然不会以为那是玳瑁的狗儿子,而是章氏的儿子,玳瑁一挥手,让章明暂时开了天眼,他真切的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和叔叔,他们还是原来的样子,年纪看上去和自己一样大,他们对自己笑,对自己点头,对他说,你做的很好。好好教育下一代。章明哭的更厉害了,叫着爸和二叔。
刘玉和张大妞心里也惦记丈夫,看到章明竟然看到了丈夫,都拉着他急切的问着,不过,正如玳瑁之前所说的,不能让他们看到,否则,自灭生机。
章氏还是死了,她死前还握着玳瑁的手,那一瞬间,玳瑁是懵的,她知道章氏只是重入轮回,会有更好的人生,她此时也能看到章氏的魂魄,但她还是伤心的无以复加。眼里刷的一下子就掉下来,虽然对章氏都好,这是最好的结果,可章氏也终究不能再陪着她了。这一段最能牵制玳瑁的因果,也终于了结了。
情绪过于激动,对于修炼者来说,是非常不利的,流泪更是大忌,玳瑁一时间气血翻涌,昏了过去。
等醒过来,玳瑁的身体并没好一点,而此时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运功疗伤,而是办好章氏的葬礼。长辈的葬礼后辈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不仅要彰显孝道,更是要葬一个风水宝地,能让家人受益。玳瑁更怕葬礼出事,让章氏的轮回有变。
玳瑁起身,李东华也不在,显然大家都在院子里,客厅里就停放着章氏,她的身上已经穿上了全幅的寿衣,只是头发还没有梳好,玳瑁开始拿着梳子给章氏梳头,戴上金簪和宝石的满钿。这已经算是很奢侈的了。多了,玳瑁担心有人惦记陪葬品,扰了章氏的安宁。将章氏的脸用白色的绸子盖上,也盖住了头饰。
院子里放着棺材,李东华和章明等人跟着木匠给棺木上漆,但这只是底漆。章氏要停灵三天,玳瑁在章氏的身上用了法术,保证室内的温度够低。这让许多来参加葬礼的人,都觉得很骇人。屋里有人不断的烧纸,这是别人家没有办法,也没有胆子做的。
章氏去世的这几天,村里的气氛也很是诡异,甚至有些人遇到了一些怪事,还有人见到了鬼,这虽然都在私下里流传,但大家的注意力的确被转移了。至于章氏的死,大家倒是没有联系起来,章家所有的儿孙都来了,只除了正在做月子的章薇和孩子,这个谁也不能怪。
玳瑁及时不出章家,也看到了这些鬼魂,开始这鬼魂还很是害怕玳瑁,这是本能反应,直觉告诉他们不能靠近玳瑁,而且他们也看到玳瑁把一个来欺负章氏的鬼魂直接给灭了。
晚上章家的人要守灵,玳瑁也跟着守灵,李东华本事大,借来了发电机和汽油,晚上玳瑁也能接着给棺材上漆,画彩绘。章氏的灵堂上每天都有许多的祭品,都是玳瑁做好的,有饭菜,也有水果和点心。因为最近村里的游魂野鬼很多,若是不想着他们,也是会闹事的。玳瑁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解决麻烦,所以晚上在家门口摆上一张桌案,放了米饭、肉和水果等祭品。数量还不少。
丧宴只有一天,但是一点也不比玳瑁的婚宴差,少了喧闹,多了些郑重。三岔河子村的丧宴不多,但是丧宴也有个规矩,就是多是豆腐宴,也有荤腥的,和婚宴不同,宴席结束之后,村里人也好,亲朋好友也好,是不能把剩下的饭菜带走的。
吃剩下的酒宴就摆在那里,天一黑,就来了许多的鬼魂,玳瑁又重新给桌子上添了许多的米饭和馒头,再加上一些空间里的美味佳肴,这些游魂野鬼吃的很是满意,各个跟玳瑁保证,会照顾章氏。
玳瑁早就和鬼差判官说好了,花了大力气打点,而且在民国的时候,玳瑁收服了几个让冥界颇为头疼的妖邪,冥界算是欠了她几个大人情了。而玳瑁也早就有言在先,这人情,要用在章氏的身上。
章氏因为玳瑁是修行中人,一生都信奉道教,非常虔诚。一生行善积德无数,即使没有玳瑁,她也能投一个好胎,但是有了玳瑁的人情在,她只会更好,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样一种人,未必有多么高的出身,多么出色的外表,多么出众的才情,可就是命好,求仁得仁,一生顺遂,幸福快乐。这就叫前世积德,不服不行的那种人。就是玳瑁的要求。
玳瑁接手了之后上漆的工作,足足有七八道油漆,之后还有彩绘。这棺木一层,另外还有三层棺椁,等到抬棺的时候,就用了十几个人。对于章家来说,抬棺还真是不缺人。章家的所有男丁加上女婿,另外还有章家旁支的男丁,足够了。玳瑁穿着白色的孝服,头上披麻布。章家所有人都是一样打扮。丧宴也很丰盛,章氏的葬礼很是风光。
七夕回魂夜,玳瑁和章氏说了很久的话,又把准备好的金元宝烧给鬼差,不但有金元宝,还有纸扎的牛羊,侍女仆役,还有大房子和各种家电。给章氏烧的就更多了。一时间,玳瑁的院子里火光大盛,好在最近大家都习惯了,章家人天天烧纸,玳瑁更是手脚大的,但凡是章氏的衣服和日常用品都烧了给她,包括呢子大衣,还有各种羽绒服等等,她自己做的新衣都烧了。如此情深义重,别人看着也没话可说。
亲自送了章氏离开,玳瑁觉得心都空了,好长时间都是不吃不喝的,其实以她的修为,不吃饭影响也不大,但是这可真是让李东华急坏了,章家所有的人也都担忧不已,这要是章氏去了,玳瑁不吃不喝,也跟着去了,谁能受得了这样的双重打击,他们也会愧对章氏的嘱托啊!所以刘玉和张大妞就找了章芳来帮忙照顾孩子,抽时间给玳瑁做饭吃。
回来这么久了,李东华一直都是忙着章家的事情,现在玳瑁好些了,他才跟玳瑁商量了一天,玳瑁最近是习惯了李东华陪伴的,只有他在身边搂着,玳瑁才能睡着,这一点,怕是连李东华都没有发现。玳瑁可以不睡觉,但是如果长时间的不睡觉,却不好。开始玳瑁就是不表态,李东华也不敢走,后来玳瑁想着,李东华不回去,怕是别人也会非议,只能开口说放人了。而且,章氏去世了,李家竟然没有来道恼,实在说不过去。
李东华走的也是战战兢兢,深怕最近的努力一下子全都报废了,一再的跟玳瑁解释,不得不回去的原因,对玳瑁在丧期仍然每天给他熬药,熬补品,很是感激,而且他就去一天,今天傍晚走,明天早上肯定回来。
天黑了,章氏已经跟着鬼差走了,玳瑁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就好像章氏以前一直做的那样,自己不管走到哪里,去了哪里,哪怕是到现代,章氏也会等着她,在最后的这几十年里,章氏是她唯一的牵挂。
没多久,章明来了,他手里拎着一个食盒,也就他们家有食盒了,因为章氏经常看到玳瑁做了好吃的,就想着给章明和章芳家送一点。他们两家有什么好吃的,也会送来。
“你来看我?”玳瑁冲着章明说道,月光很好,玳瑁如今已经将法阵和结界恢复了,所以,三岔河子村现在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少了一个人。
“找你喝酒。”章明说完,坐到玳瑁的身边,将食盒里的一盘花生,一盘炒鸡蛋端出来。还拿出了半瓶的五粮液,显然都是家里现在有的。
在章明面前,玳瑁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一挥手,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方桌,面对面放着两张椅子,玳瑁又一个挥手,将眼前的酒菜都放到了桌子上。对此,章明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玳瑁觉得,这两样下酒有些寒掺,又从空间弄出了一只烧鸡,一盘茶香肉,一盘子炸鱼干,再加上一盘麻辣毛肚。又从空间里拿出了一瓶茅台,一瓶五粮液。
两个人喝了起来,玳瑁是因为没有了章氏,心情低落,章明则是受了那天亲爹和叔叔现身后的影响,两个人的心情都不好,一杯一杯,也不用人劝,就开始喝。
“玳瑁,你跟我说实话,你是我姑姑吗?”章明对这件事情,还真是有点怀疑,因为自家家没有人跟玳瑁长的像啊!或者说,他们家的基因没有这么好。玳瑁看着章明,说道,
“不是,你奶奶,是我的奶娘,从小照顾我,比我亲生母亲还要亲近。在那样的家庭里,就算是亲生的骨肉,也存在着竞争,身上若是有些异常,很快就会被抛弃,甚至溺死!奶娘从小就帮我打掩护,比亲生母亲还亲,一心都是为了我想,我去修道,她也跟着我,放弃城里安逸的生活。几十年来相濡以沫,同甘共苦,不离不弃。她对于我来说,是母亲,从来都没有背叛我,伤害过我,信任我,从来没有让我失望的亲人。”玳瑁想起了有一个电影的名字,叫做,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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