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年前的旧事
此刻，在江边吹着冷风的崇燃，才不管管家现在百转千回的心思。
他站在自己的车前，没有开车灯，将自己融入了这无边的夜色里。
江边的冷风一直吹着崇燃的脑袋，没有把他吹得头疼，却让他茅塞顿开。
他刚刚有些偏激，竟然那样对管家，还有，被囚禁中的顾小艾。
就算是顾小艾很有可能是当年的凶手，他也没有理由见死不救，还表现的那么冷漠。
毕竟他是顾小艾死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如果顾小艾出了什么意外，他这是给自己找麻烦，更何况，他不是一般的普通人，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到了云裳集团的荣誉。
所以，他不能这样冒险。
心里还是有些冰冷，因为崇燃没有意识到，小千的话，竟然对他这么有影响力。
即使是在她即将订婚的情况下，她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他牢牢的记在心上。
那就是，希望顾小艾不再来打扰她和顾凌启的生活。
虽然，说的是她和顾凌启的生活，可是在崇燃看来，那就是小千的幸福生活，而小千的幸福生活，谁都没有权利去打扰。
就连他自己都不行，更何况，是这个心如蛇蝎的顾小艾呢？
所以，当时管家跟他报告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心里竟然还隐隐的有些兴奋。
想着，这个顾小艾，还不如就这么死去了呢！
现在回想过来，崇燃不由得胆寒。
怎么能够这么想呢？
如果顾小艾真的死了，这才是真的便宜了顾凌启那个混蛋了！
就算顾凌启会伤心，谁知道那伤心会持续多长时间呢？说不定他根本不伤心。
最后一个证人也自杀，他以前所犯下的所有的罪恶，就像是被时间锁上，旁人根本就难以窥到其中真相，从此他就可以高枕无忧。
崇燃看着漆黑的天空，心中闪过一片凉意，他想起一件令人生寒的事。
顾凌启在地下室，就已经见过了顾小艾，他们说了什么，他根本无从得知。
顾小艾不能死！
至少现在，顾小艾的利用价值还没有结束，那她就不能死！
想到这里，崇燃转身，回到了车子上的驾驶位，发动车子。
车灯瞬间照亮了整个夜色，崇燃的脸庞在这明明灭灭之中，显得更加的高深莫测。
崇燃赶回家的时间，管家已经回到了储物室，细心地照看着顾小艾。
她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沉重的呼吸也渐渐平稳。
管家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心里也畅快了很多。
他走到顾小艾身边，看了看医生给她包扎好的伤口。
不管少爷怎么说，他还是坚持他的想法，顾小艾暂时不能有任何的状况，就算一会少爷回来发脾气，他也不会让少爷意气用事。
顾小艾费力地睁开了眼睛，本是盈盈如水波一样晶莹剔透的眸子，有些暗淡无光。
“顾小姐，你醒了？”管家关切地问候着顾小艾，脸上满是欣喜的神色。
“我？”顾小艾开口，声音嘶哑，语气也很是虚弱。
还没等管家解释，顾小艾的突然脱力一般，直接躺在了床上，声音嘶哑，带着绝望。
“为什么又救我呢？”
“顾小姐，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以死相逼？事情没有到那一步。”
顾小艾的唇边勾起了一个冰冷的弧度，像是在嘲讽管家所说的话，又像是在嘲讽自己这悲哀的生活，悲凉的笑容，勾动了管家的恻隐之心。
“顾小姐，你又是何必？”
“你又何必救我？”顾小艾反问道，声音还是喑哑难耐。
管家看着，从床头柜拿起早就凉在一边的白水，递给顾小艾，示意她喝一口，顾小艾看了一眼，并没有伸手接过，其实她也不是存心让管家难过。
只是她的伤势连累，她现在真的连一杯水，都拿不动了。
管家叹了一声气，帮忙拿住了杯子，喝过了两口水，顾小艾才自嘲地说着。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不寻死我又能干什么？继续在这里生不如死么？咳咳！”
因为说到了她的痛苦之处，语气不由得加快，又牵扯到了喉咙，忍不住重重咳嗽了几声。
管家看着顾小艾这个样子，眼睛里流露出一抹不忍，纵是是不忍心，可他还始终是崇燃的管家，那点同情稍纵即逝。
“顾小姐，你若是早就说出当年的事情，也就不会遭此大劫了啊！”
管家是想问出来当初的事情来龙去脉的，正打算全神贯注的听着顾小艾的解释。
可是却看到顾小艾的凄然一笑。
“晋叔，如果我说我当初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会相信我么？”
管家听到，心里雷动，双眼盯着顾小艾，看见她凄然中带着嘲讽的表情，瞬间相信，这个小姑娘说的，可能是真的，但那又能怎样，他也没有证据。
“就算是我相信，少爷也不会相信的。”
顾小艾听到后，也只是无所谓的勾勾嘴角，眼底一片淡然。
管家知道那并不是什么超脱世外的淡然，而是万念俱灰的表现，他有些着急。
“顾小姐，我不知道您在来之前受过多少苦，可是您不应该放弃生活的希望，如果您这样轻易的就放弃了生命，我真的瞧不起你！”
“瞧不起我？”顾小艾淡淡的重复了一边管家的话，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晋叔，我现在是一无所有，我的家人，朋友，我爱的人，爱我的人，都不存在了，而我，现在也是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您看看，我这个样子！”
顾小艾有些激动，说到这里，又开始咳嗽了，管家看着她通红的脸，也有些心疼。
“顾小姐，您不能这样轻言放弃啊！世界上受苦的人很多，可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您一样，受到些挫折，就想着自杀来逃避苦难，这没有用……”
管家看着顾小艾像是在听着，可是眼皮还是低垂，又像是没在听。
“顾小姐，我不知道您了不了解我家少爷，他现在是冷血，但以前他不是这样的，您知道三年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听着管家开口絮叨那些陈年旧事，即使是心若死灰的顾小艾，也忍不住打起精神。
如果说她自杀前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就是这一件了。
每个人都遮遮掩掩，每个人又都放不下，这个事件中，他们每一个人，都扮演了一个角色，但所有人的说法，合在一起，却让三年前的事情扑朔迷离。
“当初本应该是云裳集团收购另一家巨头，如果成功，云裳集团就能成功跻身于世界五百强，可就是那个时候，发生了那档子事……”
“不仅让收购案化为乌有，云裳集团更是承担五百个亿的债务危机。”
管家的神色有些黯然，同情和遗憾的语气中还藏着隐约的恨意。
“当时的崇家，衰败的速度如同海啸，一夜之间，少爷就从一个集团老总的儿子，变成了一个身负巨额债款的负债人，老爷和夫人也先后而去了。”
“您知道，这个世界，多得是锦上添花的人，可是雪中送炭的呢？却少之又少。”
“可是就是那个时候，少爷都没有想过死亡，一了百了，他就是咬着牙，拼命地努力，才把云裳集团又重新的做了起来！”
顾小艾就这么侧耳听着，也不发表什么言论，可是心中却有些触动。
原来崇燃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啊，总是听他说什么家破人亡，总觉得很缥缈。
可是听着管家的叙述，顾小艾却分明感受到了三年前的惊心动魄。
“少爷当初很苦，一直苦恋的爱人，千家的大小姐，在这件事之后，直接转头跟新上来的顾凌启好上了，两个人闪电一般的确认了恋人的关系，还在各大媒体上接受采访。”
“心爱的人离开身边，自己一无所有，可是那时候，少爷也都一一的挺了过来。”
管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是想要告诉顾小艾，生活中的坎坷有时候是不可避免的，可是生活却还是要继续，想要用自杀来结束一切苦难，这真的是得不偿失。
顾小艾沉默着，那时只想着既然都活成了这幅模样，又何必苟延残喘于世间？
血流出来的时候，也一点都不惊慌，只想着自己再在不用这里受苦了，也不用再受到崇燃的折磨了！甚至她的心中还有一些报复的快感。
她死了，崇燃唯一的一个突破口就没有了，他就不会知道当年的真相了。
可是真相究竟是什么？她就不想知道么？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
三年前顾凌启给她了一张十万的银行卡，说他们从此恩断义绝，他要和千倾城在一起。
其实顾凌启给她的十万，她一分都没有花，她不相信他会用十万结束他们十年的感情。
所以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能将这个钱还给他。
可是他已经要和千倾城订婚了，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她不想因为自己，扰乱别人的生活，所以咬着牙，重复了当年他拒绝自己说出的话。
然而，就算她表面上已经承认了事实，心中又何尝不想知道原因呢？
管家看着顾小艾沉默不语，知道他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关上房门后，空旷的房间里就剩下顾小艾一个人，地上散发着清洁剂的香气，清冷的味道让她心中一痛，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每一个人看起来都有自己的苦衷，但却找不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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