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室-Chapter 43
江榆一手拖着脸倚在车窗上,容戈能用余光瞥见女人那张薄唇轻抿着,眼皮耷拉看着窗外飞速略过的景致。容戈心觉好笑,但笑意还未至眼底,下午周寻跟他说的那件事又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男人不由舔脸了一下发干的唇角,心中更是打定主意,等下席间要把这件事情问清楚。
江榆更是不知身边的男人心思百转。待容戈说完那就威胁的话后,江榆便闭口不言,顶多用余光偷瞄两下身边男人的神情,以此来判定容戈说得到底是不是认真的。但江榆观察了一会儿,仍是无法从男人那张平静的脸上观察出什么,只能以容戈过往来决定——他就是一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主。
江榆将视线默默移开转向窗外,路程的后半段她决定全程闭口不言,生怕容戈真的给她搞来一个全城沸腾的爆炸性效果。
在江榆移开视线的后一秒,手握方向盘神情平静的男人蓦然地挑了一下眉,其嘴角斜斜地挑起了一个弧度,那双好看的狐狸眼中终是染上了点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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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日料餐厅虽然是江榆推荐的,但她自己也是第一次来,不过来之前,她特意看了一下特色菜品,毕竟她和容戈两个人都是不爱吃生食的主儿,若是为了追求一个气氛而选择这里,就感觉有些吃亏。
“您好,有预约过,姓江。”江榆一边等着侍者查询预约信息,一边环顾四周。这家日料店的周边景致确实不错。皓月当空之下,小桥流水,竹林簌簌,沿着窗边坐下,一杯清酒,一口小食,也别有一番风味。可惜,他们两人今天看起来都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还是坐在包间里比较方便。
“江小姐,这边请,”
侍者将二人领到走廊另一端的包间,竹牌上镌刻的是日文,江榆没看懂,不过匆匆一瞥,未曾放在心上。倒是容戈定睛看了三秒才收回视线。竹牌上刻着几个字:一目ぼれ。
一见钟情。
恍惚之间,容戈似是想起祁闵川在许久之前问的一个问题——
“江榆到底有什么好?让你一直念念不忘。”
那时的容戈想了许久,却没有给祁闵川一个答案。毕竟连他自己都在心里不断否认着那个破土而出的答案:纵使阅人何其多,也无一是她;纵使入目无意外,也看人皆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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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戈静静地垂下了目光,似是喃喃一般嗤笑了一声。他再次抬头时,看着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女人的侧影柔和,将一身的锐利冰冷尽数褪去,徒留下一张恬静的笑颜与昨晚那副模样相差甚远。那晚中的江榆,就像时将自己身上的刺硬生生地掰断、拔下,故意让容戈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自己。
即便如此,容戈也依然忍着满腔的心疼,未说出一句安慰的话来。因为他明白,江榆并不是一个受了伤、受了苦就乐意躲在别人的怀里,听着那些毫无意义地漂亮话来麻痹自己的人。她揭露了自己伤疤的一角,只是为了告诉容戈,为什么她成为了这样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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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什么?”江榆抬头之时才发现容戈正盯着她愣神。男人的唇线被隐隐扯成了一条直线,目光垂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江榆不由歪了一下头,嘴角扯了一个无奈的笑出来,问:“你发什么愣呢?”容戈听见她的声音时,便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目光中的深沉无所遁形。
但他很快收敛了神情,快到让江榆以为那不过是一个幻觉。后见男人轻耸了一下肩,眉眼间透着一股漫不经心,懒洋洋地开口道:“没事,只不过是太久没见你了,想多看你两眼。”
江榆冷哼了一声,暗骂了一句:“油嘴滑舌。”随后,女人又将视线放到了手里的菜单上,继续了刚才的话题,“你吃什么?”
容戈对日料不太感冒,眼皮抬了抬,眉头微微蹙起,心中弥漫着疑惑,问道:“你对生食不是也不太喜欢吗?”江榆一向对刺身之类的避而远之,大抵是跟他一样,觉得生食的口感有些古怪。
江榆翻菜单时就没有往刺身那里瞧过,直径就翻到了后面的烤食和主食。女人听见其那么说,连眼皮子都没有抬起来过一下,漫不经心地回应道:“我听说这里的烤三文鱼之类的都不错,所以想来试试。”江榆见容戈确实没多大的兴趣,便按照之前找到的推荐报了菜名,后将菜单合上,递给了一旁的侍者,说:“就先这些,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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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将包间的门移上之后,室内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江榆的目光转向了一边喝着大麦茶,一边打量着包厢内陈设的男人,眉梢挑了挑,轻慢地说道:“怎么?陪我来吃饭不开心吗?”女人右手握着茶褐色的陶瓷杯,里头大麦的香味沁人心脾,使得她不由自主地将杯子拿至鼻尖,细嗅了一番。
容戈放下了杯子,一手拖着下巴,嘴角像是噙着一抹笑,眼睛稍稍眯起了些,将潋滟收敛。江榆受不了他的目光灼灼,下意识将目光偏了几分。容戈说话时刻意放轻了语调,嘴角噙着的笑意似是浓了一些。只听男人用慵懒的语调说着话:“我今天让周寻帮忙查了一点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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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榆的视线重新看了过来。女人的双眸,就像是一汪平静且毫无波澜的池水,她拿着茶杯的手还未放下,可容戈能瞧见她那未被遮挡住的唇角,被逐渐拉平。
少倾,江榆放下了茶杯,低眉轻笑了一声,再次抬眸之时,眼中带了点点柔情,连带着被拉平的唇角都向上弯了一些。江榆的声音清冷,可在她刻意营造的氛围下显得温柔了许多:“说说看。”
容戈看着江榆神情的转变,眼中意味不明,“我确实太过在意你的事情了。”容戈这句话就像是喃喃自语一般,说完还自嘲地笑了笑。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先前玩世不恭的模样,嘴角斜斜地勾起一个向上的笑容,眉眼的潋意也毫不收敛。
江榆没有搭话,只是如同画像一般浅浅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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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戈继续说,但他未再看江榆的眼睛,而是将目光往下移了一些,停在了女人的唇角之上。“绥江制药的事情一出,你就像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一般。我不信这是巧合。”容戈看到江榆的嘴角又少许弯了一些,然后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有人不想你拿到绥江的这个项目。就像你上次跟我说得你在姜家目前尴尬的位置来看,应该是你舅父没有错。”江榆又是稍稍点了一下头。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容戈第一次一本正经地跟她谈论这些事情。昔日,她不愿说,容戈也从不追问。不知为何,江榆只觉得那些所谓不堪回首的岁月,似乎也能好好面对。
容戈没有注意到江榆神情的变化,继续着自己的话说道:“但是按照我对你的了解,起码在这种情况下,你不是一个会及时收手的人,即便是腹背受敌,你也会想办法撕开一条路的。”容戈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得出这个形容来的。在他的想象之中,江榆就好像一个手持利剑的勇士,面对层层包围,仍然手握利器,管不得脚下鲜血无数、尸横遍野。
江榆似乎也被容戈这一句形容给逗笑了,嘴角往上弯了许多,连眼睛都稍稍眯起往下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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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戈的愣神不过一瞬,很快他又继续说着自己的猜测,“我猜,你一定手里握着什么,是能够达成你的目的的。”容戈捧起水杯,轻抿了一口,继续道:“刚才你在车里说的天林,是那个天林药厂吧?徐嘉宜在找绥江制药的背景资料的时候找到过他们两者间的关系。”
容戈突然目光一凛,唇角噙着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再次将目光转向了江榆的双眸中,两人四目相对之时,容戈能感觉到自己呼吸一窒。
容戈迟疑了许久,久到让江榆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不愿将藏了一路的话说出口。但容戈还是开了口,他似是认命一般,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合眼之时了几秒之后,倏尔睁开,眼中情绪不明,“常笑生前,有写过一份遗嘱,遗嘱的受益人,是你。”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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