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贺容璎:“我也会抓兔子!”

跟邵青兴致勃勃地讲述她是怎么抓了只漂亮的小白兔。

邵青不太信,“在哪儿呢?”

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深闺小姐,还有抓兔子的本事?

贺容璎:“吃了,很香。”

邵青:“......再给你抓一只。”

打了个呼哨,樱桃凌空飞起,越飞越远。

贺容璎期待地道,“它真去抓兔子了?”

邵青:“没错。”

贺容璎喜得拍手,贺芳亭看着她欢快的小脸,暗想朔北来得值。

也不知是樱桃运气好,还是兔子运气差,才过了大约一刻钟,樱桃就抓着只瘦弱的灰兔回来。

但瘦虽瘦,贺容璎还是亲手交到厨房管事手里,让他红烧。

又拿了两盒自己最喜欢的糕点给邵青,郑重地道,“你送我兔子,我送你糕点,这是礼尚往来。”

邵青:“......谢谢。”

晚上宿在一座石头城里,房屋简陋而坚固。

用完晚饭,贺容璎就困得上下眼皮打架,贺芳亭让孔嬷嬷带她去歇息,自己与邵沉锋闲话。

屋外北风凛冽,屋内却温暖如春,颇感惬意。

邵沉锋忽然道,“芳亭,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贺芳亭以为是他重要的谋士或将领,笑道,“好。”

就听邵沉锋对门口的侍卫道,“传邵青将军。”

贺芳亭转念一想,邵青定是邵家着意培养的下一代将帅。

没一会儿邵青来到,还是一身戎装,“见过王爷、王妃!”

邵沉锋叹口气,“姝儿。”

邵青顿了顿,重新行礼,“见过父王、王妃!”

贺芳亭:......永乐郡主邵静姝?这可真正想不到!

忙亲手搀扶,“郡主不必多礼!”

她也是有后娘的人,自然明白继女的心情,不会强求她叫自己母亲,正如她也不会强求女儿叫邵沉锋父亲。

邵青随着她的力道起身,淡定地纠正道,“王妃娘娘,我现在不是郡主,是将军!”

贺芳亭笑道,“是我说错话了,小将军请坐!”

邵青便坐到她下首。

贺芳亭对邵沉锋笑道,“王爷,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虽然她猜错了,但心里真的挺欢喜。

只在话本子里见过的女将军,现在亲眼见到了。

邵沉锋:“......这不是惊喜,是女儿。”

贺芳亭发现,他们并不避着门口的侍卫,于是笑问,“大家都知道么?”

邵沉锋:“该知道的都知道。姝儿男装时,是虎威军邵青将军,女装时,才是镇北王府的永乐郡主。”

贺芳亭:“所以这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邵沉锋点头,“是。”

贺芳亭沉默会儿,问道,“小将军,你练武几年?”

邵静姝想了想,“十一年。”

贺芳亭:“可你才十七岁!”

邵静姝平静地道,“没错,六岁开始,寒暑不断。”

贺芳亭:“是你父王逼你的么?”

邵静姝:“不是。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想习武。”

其实刚开始,她是为了讨母亲的欢心,后来才是真的喜欢。

而母亲见她习武学兵法也没多高兴,因为,无论她能不能把堂兄弟们打得哇哇大哭,她都变不成儿子,只是女儿。

贺芳亭:“从军也是你自己愿意的么?”

邵静姝仿佛遇到上官考校,挺起胸膛答道,“是!初从军只是小卒,后为传令兵,杀敌有功,升至副将!”

她知道,父王给了她一些便利,但她认为自己也对得起每一次的升迁,并非只凭着裙带关系。

贺芳亭:“你在军中,欢喜多于烦闷,还是烦闷多于欢喜?”

邵静姝:“自然是欢喜更多!”

虽然军中也有烦恼之事,但比在家中当郡主开心多了。

贺芳亭双目发亮,“那为何不能是同一个人呢?”

邵静姝一愣,邵沉锋也看向她。

贺芳亭慢慢道,“邵静姝,为何不能既是镇北王府的永乐郡主,又是虎威军的将军?”

她自认有几分识人之能,可今日相处良久,硬是没能看出邵青是女儿身,言谈举止,都无一丝女态,声音虽然不够粗犷,也只会让人觉得她年纪还小。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女扮男装已经很久了。

也说明她勤练武艺、弓马娴熟,为此付出很多。

若只能将自己隐藏在一个虚假的身份、虚假的名字之下,未免不公平,她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何况,既然知道的人已经不少,为何还要掩耳盗铃?为何不能堂堂正正的站出去,让人知道邵青就是邵静姝?

如果她是邵静姝,最想做的就是正名!

“可以么?”

邵静姝有些迷茫。

女子怎能从军?昔日花木兰也是女扮男装,回朝后才恢复女装。

她就算化名邵青,扮成男儿,二婶、三婶也很不满,当着祖母和父亲的面不敢多说,背地里嘀咕她不像话,带累邵家女儿的名节,还叮嘱她在外千万不能显露真实身份。

顺安公主也有女儿,她怎么不怕?

贺芳亭反问,“为何不可以?”

这回搭话的是邵沉锋,“本朝未有女将军。”

贺芳亭微笑道,“本朝未有,史上有。商朝妇好,晋朝荀灌,隋朝冼夫人,唐朝平阳公主、樊梨花,宋朝佘老太君,不都是?姝儿为何不能成本朝第一位?”

邵沉锋意动,是啊,为何不能?

姝儿的武艺、兵法本来就强过许多小将!

但他没有擅自做决定,而是询问女儿,“你意下如何?”

邵静姝:“......拿不定主意,再想一想。”

贺芳亭笑道,“慢慢想,不着急!”

邵沉锋让女儿来见她,并无大事,只是认识一下,因此笑道,“天也不早了,回去歇着罢!”

邵静姝:“是!”

起身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贺芳亭,认真地道,“王妃,你别跟人说这件事,更别说是你的主意。传到我外祖家耳朵里,他们肯定认为你包藏祸心。”

贺芳亭:“......那你呢,是否也认为我包藏祸心?”

邵静姝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此时露出抹笑容,“我又不傻!”

顺安公主若想害她,就该让她回家当郡主,而不是在外领兵权。

但外祖家肯定不这么想。

他们的很多想法,她无法理解,也跟他们说不通。

等她走后,贺芳亭叹道,“姝儿胸怀坦荡。”

难怪公羊先生说,永乐郡主绝不会欺负璎儿,也不会为难她,因为邵静姝根本不是这种人,她甚至都不在内宅。

邵沉锋的声音有几分沉重,“我对不住姝儿,也对不住她的母亲。”

贺芳亭轻声道,“你做了什么?”

邵沉锋:“不是我做了什么,是我没做什么。那时候,我太年轻。”

所以只顾着跟父亲互别苗头、战场建功、碾压兄弟堂兄弟们,只顾着自己快活,随心所欲,恣意妄为,甚至还带着侍卫偷跑去极北之地,险些冻成冰尸。

等到惨剧发生,才意识到王妃心里已经积累了那么多的怨忿,也才意识到,幼时柔软可爱的女儿,长成了另一种模样。

贺芳亭等着他说下去,他却说不下去了,长长叹口气,道,“我不想说。”

“不想说便不说!”

贺芳亭体贴地道。

当晚两人相拥而眠,邵沉锋整夜将她搂在臂弯里,像是害怕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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