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校场切磋
定北侯。
萧长凌脸上的表情就凝重起来。
他看了沈沉鱼一眼,温柔道:“你先歇着,本王去去就来。”
“别,定北侯毕竟是驻守潼关的老将,王爷需好好招待,不可匆忙。”沈沉鱼摇摇头,道:“我在这里,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萧长凌定定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好。”
一直等到红禾端了熬的浓稠香甜的燕窝粥进来,萧长凌才离开。
“王妃,奴婢看您的样子,似乎有些担心王爷?”红禾一边布置碗筷,一边说道。
沈沉鱼就叹息了一口气。
“王爷跟我说过,这个定北侯,似乎是皇后的人。”
“啊?”
红禾大大吃了一惊:“那这么说,他就有可能给王爷使绊子?”
“那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这个定北侯,胃口有多大……”沈沉鱼喃喃自语。
……
京城的四月天,已经草长莺飞,但是对于偏寒的北方来说,依旧春寒料峭。
萧长凌迎着凌冽寒风,刚从驿站走出来,迎面便碰见了一大群人,皆穿铠甲,为首一个,一脸的络腮胡子,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五十来岁年纪,周身有着凛冽的气势,正是定北侯,周淳。
“下官叩见凌亲王!”
定北侯周淳有着鲜亮的大嗓门,一开口便是一连串爽朗的笑声,及至行了礼之后,不等萧长凌发问,他便连珠串似的说开了:“凌亲王一路奔波,辛苦了!”
“本王这点子辛苦,哪里比的上定北侯驻守边关二十年,劳苦功高。”萧长凌咧嘴一笑:“说辛苦,未免贻笑大方。”
“殿下太谦虚了!当朝的皇子们,唯有凌亲王愿意来这边关吃苦,这已经了不起。”定北侯哈哈一笑,抬手道:“殿下,请。”
二人一齐走进驿站正厅。
“听说王爷这一次,是连同家眷一起带来了?”入座时,定北侯貌似不经意的问起。
萧长凌点点头,道:“是啊,到了这里,本王便不打算回京了。”
“不回去了?”
定北侯似乎吃了一惊:“现如今太子已去,朝中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正是最要紧的时候,殿下居然不回去了?莫非……”
“不错,本王的确不打算争夺那至尊之位。”萧长凌淡淡道:“来这边关,也不过是为了躲清闲而已,边关一应事务,定北侯还按从前那么办便是。”
一句话,便交托了老底。
定北侯顿时吃了一惊。
他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萧长凌几眼,内心里并不相信这句话。
这天下间的皇子,有哪一个会对那个至尊之位没有想法?
凌王这莫不是在以退为进吧?
“王爷,这边关可不是躲清闲的地方。”定北侯淡淡一笑,道:“陛下的意思,可是要殿下亲自掌管潼关大军,本侯倒是有些经验,就从旁协助殿下。”
“侯爷这就谦虚了不是?”
萧长凌勾唇一笑,道:“这天下间谁人不知,潼关正是因为有了定北侯这样的大将驻守,才得二十年平安!这关外的胡人,哪个不是听闻侯爷之名就闻风丧胆!”
“边关还得您来操持,本王刚来,什么都不懂,还要侯爷多多照顾。”
“殿下谬赞了,谬赞了!”
定北侯一阵谦虚,末了终于道:“殿下既是如此说,那下官就硬着头皮指教了,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还劳烦王爷指正。”
“哪里,若说边关驻防,侯爷乃本王之师,本王只能聆听教诲,哪里敢指正。”
定北侯面上就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次会面,在相当和谐的气氛下结束。
临走时,定北侯邀请萧长凌携带家眷搬去将军府里居住,但被他谢绝了:“那地方侯爷住了二十年,搬出来也是不易,本王已经让人在内城里重新修建府邸,等建好,再行搬迁。”
“这驿站简陋,岂不是委屈王爷?”定北侯满脸的不赞同。
“既是来打仗的,这点苦算什么。”
萧长凌淡淡一笑,丝毫不以为意:“本王既来,自然做好了吃苦的打算。”
定北侯听的连连点头。
先不说萧长凌到底能不能吃苦,但他有这个态度,这就高出其他皇子一大截了。
走的时候,定北侯眼睛里全是赞叹之色。
萧长凌回去时,也是满脸笑容。
沈沉鱼见了,顿松一口气。
“如何了?”
萧长凌走过去,在摇篮边上伸出手指头逗弄勇儿,神情慵懒:“这个周泽有他自己的打算,我猜他未必肯听裴后的话。”
沈沉鱼一下子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太子还在时,定北侯一心向着裴后,倒也情有可原,可眼下这个局面,他自然不会傻的在情况不明朗的情况下,就与你这位凌亲王作对。”
“是。”
萧长凌笑了:“王妃分析起时局来,头头是道,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这不是被逼的么?”
沈沉鱼一声苦笑:“身在乱局,却看不清局势,是最容易吃亏的人。”
“王妃这么说,倒让本王心生愧疚,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们母子。”萧长凌叹息一声,道。
“王爷别这么说!”
沈沉鱼忽然板了脸,道:“过去的事,并非全是你一人之错,我也有责任。”
若非是她对于沈家灭忙之事太过执念,又何至于被萧长卿一再利用。
萧长凌走过来,从背后拥着她,将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柔软的鬓发,道:“沉鱼……”
“怎么了?”
萧长凌有好一阵子的沉默,就这么拥着她。
沈沉鱼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过了好几,就在沈沉鱼以为他就这么睡着时,萧长凌忽然开口:“你放心,我母亲的仇,还有你沈家的恨,都不会就此湮灭,总有雪恨的那一天!”
沈沉鱼心中一震。
她猛的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望向萧长凌。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
“这件事不必着急。”沈沉鱼压下心里的激动,沉着道:“那可是当朝皇后,手段毒辣,超出你我想象。”
“再厉害她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弱点。”
萧长凌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
纵然表明了暂时不会插手边关之事,但萧长凌作为凌亲王,还是要亲自去校场上见一见三军将领的。
前一天还是晴空万里,第二天忽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萧长凌带着云晓峰等侍卫走出驿站时,听到许多将士在那边议论:“今年开春已经许久没有下雨,这凌王一到,就天降甘露,真是怪哉……”
“下雨跟凌王有什么关系?”
问话的人没有得到回答,因为他们看见了萧长凌。
蒙蒙细雨中,那年轻王爷穿着一身墨色玄袍,脸是象牙白,五官精致,眼神犀利无比。单只看了一眼,众人便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
“参见凌亲王!”
萧长凌看着这齐刷刷跪倒的一片将士,面无表情的一挥手:“起来吧!”
众将起身时,却见萧长凌已经走远。
忽然一个小将猛的瞪大眼睛:“凌亲王去的是校场!”
众人齐刷刷转头。
正午未到,全军将士不当值的,几乎齐刷刷聚集校场周边,所有人都想一睹为快,这位从京城来的凌亲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有的说,那不过是个面若桃花,身娇体弱如姑娘般的娘娘腔,根本不会武功。
还有的说,那凌王其实深藏不露,拥有一身好武艺,在京城不知道得罪了谁才被贬到这里的。
在这些议论声中,还夹杂了一抹别的:“听说凌王妃这次也来边关了,那可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王妃身边有许多美貌丫头!”
“真的么?”许多人的心都被这最后一句给攥住了,驻守边关多年,这些年轻血气旺的士兵们,长年累月的见不到一个姑娘,这句话,就像是一滴甘露滴进了干旱的稻田。
萧长凌到时,就听这群士兵绘声绘色的讲述如何勾搭女人,不禁脸色一下子变黑了。
定北侯就跟在萧长凌身后,见状轻轻咳嗽一声。
偌大的,能容纳一万来人的校场上,瞬间鸦雀无声。
人人都注意到了定北侯,自然也注意到了萧长凌。
美啊!这个王爷果然很美!
瞧那白净的面孔,挺直的腰板,就是脸色……黑如锅底。
士兵们没念过多少书,大多是粗人,找不到好的形容词,只知道,萧长凌是他们见过的,长的最俊美的人,无论男女。
那一群群黑黝黝的面孔上,有的含笑,有的好奇,各种目光不一而论。
只有位于最前面的,左手边上的一个脸膛黝黑的年轻将领冷目如刀,眼睛里射出仇恨的光芒。
他正是忠勇侯府二公子,佟子陵。
他嫡姐佟玉容,正好是萧长凌侧妃,但是前不久已经被萧长凌休弃回家。
“好了,大家肃静!”
定北侯轻轻咳嗽一声,道:“陛下派遣凌亲王来此,就是为了西北边防,你们可千万不能给西北军丢脸!”
“是!将军!”
数万人齐声回答的情景,还是很壮观的。定北侯面露满意之色,环视一圈之后,他就退到了后方。
萧长凌独自站在校场中央,面前是列队整齐的西北军,望着这些黑黝黝的面孔,一股子从没有过的激动涌上心头。
他从无此刻这般雀跃,欢喜。
这些将士,将来都要听从他的指令!为大周,守卫好西北这一条防线,与胡人拼死厮杀。
但如何做到这一点,这又是一条漫长的路。
“本王只有一句话,驻守边关多年,辛苦诸位了。”长久的沉默之后,萧长凌开口了。
只一句,便让这些铁血将士们,神色动容。
他们只听过定北侯慷慨激昂的鼓励之言,也听过斥责之声,但是这一生之中,从未有一人,众目睽睽之下,对他们说一句辛苦了。
这人,还是高高在上的凌亲王。
刚刚还颇有微词的将士们,不禁神色微变。
萧长凌环视一圈,接着道:“你们当中有人认为,本王一直待在京城里,没有见过西北的风沙,狼烟,没有经历过杀戮,鲜血,不配为将,但没关系,本王会用时间,慢慢证明自己的实力。”
“在此之前,还要感谢定北侯,是他保证了边关二十年的稳定,把胡人牢牢的阻拦在关外。”萧长凌回头看了一眼定北侯,神色认真:“他是本王最敬佩的人,未来,还请多多指教。”
“不敢当!不敢当!”
定北侯满脸笑容:“凌亲王年轻有为,又足智多谋,这话折煞下官了。”
这一天里,西北的将士们见识到了萧长凌那令人炫目的俊美,也被他的话感动的差点落泪,更见识到了他对定北侯的尊重。
这便足够让他在这些将士们心中赢得一些好感。
纵然现在不能取代定北侯在众人心中的影响,但却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原本一派其乐融融,但操练快要结束时,定北侯忽然提议,考察一下士兵们这段时间操练的成果。
如何考察?
校场切磋。
不用兵刃,全靠拳脚。
第一个上台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将,对抗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将,厮打的十分激烈,台下一片叫好声。
很快,小将便被老将打下去了。
萧长凌与周淳站在台下,饶有兴致的观看着,他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血战沙场的将士比武切磋,并非王府里那一群只会摆花架子的侍卫。
这一拳一脚,都是打在实处。
不知道在战场上时情况如何,但就萧长凌眼里所看到的画面,定北侯将这些士兵训练的很不错。
切磋过半时,忽然一个一连将十名士兵打下台的年轻小将引起了萧长凌的主意。
“他是佟子陵,忠勇侯府的二公子,十分厉害。”
定北侯看到萧长凌的目光,当即笑着解释:“短短一年,便凭借军功,升至五品中郎将,假以时日,必定大有所为!”
萧长凌听到忠勇侯府四个字时,目光便是一闪。
“这么说,他是新军内,升迁最快的一个?”
“不错!”
定北侯点点头。
萧长凌没有再问,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校场上,那正对抗第十一个对手的佟子陵。
身手灵活矫健,一拳一脚皆有章法,这是一个自小习武之人。
只一眼,萧长凌便下了定论。
“其实说起来,这佟子陵还是凌亲王你的内弟。”定北侯忽然笑呵呵的开口:“王爷等下有空,不妨……”
他一句话没说完,便听到校场上佟子陵大声道:“卑职斗胆,想与凌王殿下切磋一番!”
此言一出,闹哄哄的校场一瞬间鸦雀无声。
大家齐刷刷转头,目光一齐盯住了萧长凌,有的目露兴奋之色。
太好了!这位凌王殿下,是不是空有其表,马上就能知道答案了!
说起来,大家对于萧长凌,并没那么快接受。
定北侯愕然转头,便看见第二个挑战者已经躺在佟子陵脚边上了,面露痛苦之色。
“这万万不可!”
他惊怒交加:“凌亲王身份尊贵,岂是你一个小小中郎将便可挑战的!还不快过来向王爷道歉!”
佟子陵面上露出一抹倔强,他站着没动,只是目光挑战的望向萧长凌。
这一刻,萧长凌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恨意。
“本王接受你的挑战。”
萧长凌咧开嘴角轻轻的笑了,一边笑,一边朝场上走去:“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王爷!”
定北侯慌忙过来阻拦:“他一个小孩子年轻气盛,王爷何必跟他计较呢?您舟车劳顿这么些天,还是好好歇息一阵子再说……”
“这挑战本王要是不接,将来还有何脸面站在三军面前?”
萧长凌虽然在笑,但笑意却并未抵达眼底。
“唉!”
定北侯长叹一声,终于闪身让开。
“定北将军当年,也曾接受过士兵挑战。”佟子陵冷冷开口:“今日卑职向王爷提出切磋,并不算违规。”
萧长凌勾唇一笑:“当然不算。”
说着,慢慢伸手解下腰间佩剑往身后一递。
云晓峰当即上前,伸手接过,他虽面含担忧,但并不出声阻止。
这件事情关系到一个男人的尊严,倘若今日是他,纵然不敌也绝不会退缩!
三军都让开了,露出一块很大空地。
徐子陵摆出一个出招的动作,目光死死的盯住萧长凌:“王爷,可以开始了么?”
“可以。”
萧长凌话音刚落,佟子陵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他出了一掌!
那速度,明显比刚刚快一个档次!
“天那!佟郎将的掌法又精进了!”
“那是王爷!他这么拼命做什么?”
的确,佟子陵招招式式几乎都是致命的打法,毫不留余地。那双清秀的瞳孔里,闪烁着浓浓的憎恨。
萧长凌一时不查,胳膊上挨了一下子,整个人踉跄着后退几步。
“天哪!佟郎将真是不要命了……”
场上没有叫好声,却是惊呼一片。
萧长凌很快就反应过来,面对佟子陵不要命的打法,他调整了自己出招的速度,很快就反击回去。
佟子陵被一招打翻在地。
但随即他很快便像是一个子弹一样猛的从地上弹跳起来,挥舞着拳头再次朝萧长凌冲去!
这不是切磋!而是拼命了。
定北侯的脸色变了。
校场上其他将士们的脸色也变了。
演武场上,两个人打的难解难分,拳风阵阵,稍懂武艺的人能看出,要不了几招,佟子陵就要落败了。
他到底不是萧长凌的对手。
“住手!都住手!”定北侯奔上前几步,大声呼喊道。
萧长凌收住了攻势。
佟子陵步子一顿,但随即再次挥拳冲向萧长凌,口中叫道:“你算什么狗屁王爷!你对的起我姐姐么?”
在那拳头距离鼻子尖只剩一寸之时,萧长凌猛的出手!
一下捏住了佟子陵的拳头。
身后,惊呼片片。
“佟子陵!你干什么!”定北侯奔过来,狠狠一巴掌拍在了佟子陵的后脑勺上:“这是在校场上!不允许公报私仇!”
佟子陵紧紧咬着牙关,目含怨恨的瞪着萧长凌。
“你姐姐之事,你可以写信亲自问她。”萧长凌慢慢松手,语气淡然:“是非公道,等你弄明白了再说。”
“但你专宠沈氏却是事实!”
佟子陵目光含恨:“若非如此,我姐姐怎么会伤心欲绝?你可知道她在家中过的什么日子?”
萧长凌沉默。
他没爱过佟玉容,这是事实,无法改变。
“你害了我姐姐一辈子,连我这一拳也受不得么?”佟子陵见他不答话,冷哼一声,出其不意猛然挥拳砸向萧长凌的门面。
那一拳夹杂着西北呼啸的风。
萧长凌其实可以躲开。
但是他却没有动,站在那儿硬生生的挨了这么一下子,原本俊俏雪白的面孔上,顿时出现一团乌青。
四周瞬间响起阵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出气了么?”他声音沉沉的问。
“没有!”
佟子陵显然愣住了,他没想过这一拳会打实,简直跟做梦一般。但萧长凌的话,让他很快清醒。
“你伤害我姐姐之事,万死难辞其咎!”
佟子陵咬咬牙,再次伸手,准备一鼓作气狠狠揍萧长凌一顿再说!管他狗屁的王爷!
但他的手被定北侯死死的抓住了。
“臭小子!你想死是不是?”
定北侯咬牙切齿:“本侯成全你!来人!拉他下去!一百军棍伺候!”
很快,便上来两名侍卫,来抓佟子陵。
“我自己走!”
佟子陵兀自拧着脖子,充满怨恨的瞪着萧长凌,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为止。
“殿下……”
定北侯满脸尴尬,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却在这时,萧长凌却轻轻的笑了。
“无妨,佟郎将不过是一心为姐罢了,倘若王妃也能有这样的兄弟,本王心中不知有多欣慰。”
说罢,冲着定北侯一点头,转身大踏步离开了。
校场上一片沉默。
众将士望着萧长凌离去的背影,莫名的,都觉得这个王爷有些落寞。
“王爷脾气是真好啊,这若是换了别的人,非得把佟郎将的官职罢免了!”
“那一百军棍也是要人命的啊!”
“佟郎将不守规矩!都喊停了还打!被打活该!”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正午时分,骄阳似火,全军聚集在校场上,观看佟子陵被罚一百军棍。
“……六十五,七十,七十五……”
佟子陵咬着牙一声未吭,高高的棍子每落下去一次,围观的将士便喊一声,直至一百军棍打完。
众人再看时,佟子陵已经成了血人一般。
“快!快抬去军医处!”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佟子陵抬在担架上,直奔后头军医处。
定北侯远远站在树下,观看着这一幕,不由在嘴里轻骂了一句:“臭小子!”
佟子陵这一百板子算什么?
比起萧长凌在众将士面前挨的那一下子所丢的脸,这根本不值一提。
但萧长凌竟然容忍了佟子陵,这太诡异了。
定北侯若有所思。
……
晚间,萧长凌回到驿站。
纵然他想尽办法,用了各种手段,也只是让脸上的乌青下去一点点而已。
“王爷,这是怎么了?”
沈沉鱼看到他的样子,大吃一惊,又忍不住想笑,忙叫红禾去拿活血化瘀的药膏。
“不用忙活,已经上过药了。”萧长凌连忙道。
沈沉鱼扶他在塌上坐下,担忧道:“可是定北侯给你使绊子?我就知道,你昨天太乐观了……”
“那倒不是!”
萧长凌摇摇头,道:“是佟子陵!这个刺头儿,本王没想到他居然参军了……”
沈沉鱼愣住了:“佟……”
“他是佟玉容的妹妹,佟玉容被休,他把账全都算在了本王头上。”
萧长凌面无表情道:“本王知道他心中有气,看在佟玉容乖乖离开的份上,本王且忍耐他这一回,下一次可就不会这么轻饶了!”
说着,眼中闪过一道厉芒。
沈沉鱼只是心疼他,她凑近了仔细端详一下萧长凌脸上所上的药膏,立刻摇头:“不行!这药膏药效不好,红禾!快去拿药!”
说着,抱怨起来:“王爷当时怎么不回来上药……”
“那是军营。”
萧长凌有些无奈:“当值就要有个当值的样子,本王才去第一天,无缘无故的回来,不是惹人笑话么?”
“好吧。”沈沉鱼闻言叹息一口气,道:“是我狭隘了。”
“没有!”
萧长凌当即反驳,笑眯眯道:“本王知道,你只是担心我。”
说话间,红禾拿了药膏过来,沈沉鱼伸手接了,仔细的将之前所上药膏擦去,用簪子挑了一些,一点一点给他涂均匀。
萧长凌闻着她身上的馨香,眼眸变深,扭头朝站在屏风前的红禾递了个眼色。
红禾会意,转身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明天早上应该就消的差不多了……”沈沉鱼正涂着药,忽然感觉到腰上多了一双温热的大掌,灼热无比。
她手一抖,那银簪子便掉了下来。
“别动……”
沈沉鱼嗔怪的看了萧长凌一眼,伸手正要去捡那簪子,忽然感觉到腰间的大掌袭到了胸前,俏脸顿时一红。
“晚膳还没吃……”
“本王吃你就行了……”
“不……唔……”
最后的话语淹没在萧长凌的吻里面。
……
萧长凌第二日起床时,脸上的乌青果然淡下去了。
他又惊又喜:“娘子,还是你的药好!”
沈沉鱼一愣。
这段时间他不是一直都叫她王妃的么?怎么突然又想起喊娘子了?
萧长凌却没主意到这些,他一把揽住沈沉鱼,在她唇上深深印下一个吻,随即叹道:“本王真真想哪儿也不去,天天的在家陪你。”
生过孩子的女人,肌肤又是另一种光滑,萧长凌简直是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沈沉鱼的脸颊,耳鬓厮磨,不愿放手。
沈沉鱼甚是无奈,只好一把拍开那只大手,无奈道:“好了,快去用膳吧!饭菜都凉了。”
萧长凌目光中顿时露出一抹哀怨。
吃饭时,他冷着脸对红禾交代:“以后早膳时间往后推一刻钟,你可明白?”
“啊?”
红禾吃了一惊,回头看了沈沉鱼一眼,乖巧应道:“是,王爷。”
正吃着,院子外忽然响起一阵嘈杂声。
“奴婢出去看看!”
红禾立刻奔了出去。
一会儿后,她气喘吁吁的回来:“王爷,是林侧妃,她在院子外叫嚷着,要给王妃请安。”
请安?
沈沉鱼挑了挑眉。
“侧室的确是有给王妃请安的规矩。”萧长凌嘲讽道:“但林月荷,她算哪一门子的切妾室?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王爷,怎么办?”红禾眨巴着眼睛问。
萧长凌立刻把眼一瞪:“这还用本王吩咐?直接撵出去就是!本王还要陪王妃用膳,不喜旁人打搅!”
说着,语气温和的夹起一个豆腐皮包子,递到沈沉鱼碗里:“王妃,吃饭。”
红禾无奈的看了二人一眼,认命的出去了。
饭桌上,萧长凌对沈沉鱼道:“潼关内城里的府邸,已经着人修建,等弄好了咱们就搬过去。不会超过三个月,之前你说的,要挑个合适的人把林月荷嫁出去,是准备什么时候?”
“看王爷的意思。”
沈沉鱼抬眸,瞧他一眼道:“要快,不过十天半个月就能把人送出去,要是慢,就要等三个月以后了。”
“我的意见是,最好还是等三个月再说。”
萧长凌目光一挑:“这是为何?”
“这林月荷对你我怨恨入骨,这要是嫁个老实本分的,降不住她;有野心的,难免逼她挑拨,日后与王爷作对怎么办?这个人要本事好,还得心志坚定,可不好挑选。”
萧长凌一听,头都大了。
“费这事儿做甚?直接一刀杀了不就成了?”
“王爷!不可!”
沈沉鱼连忙阻止:“这边关所有人的眼睛可都盯着呢!你杀了她有什么用?虽然麻烦,但若是办好了,说不定对王爷还有些益处,你不用管了,交给我便是。”
萧长凌定定看着她,末了眼睛里露出一抹心疼:“娘子,又要让你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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