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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她当时爱的热烈、追的急切


陡然看清叫住自己的人是谁,裴涿邂脚步一顿,看着面前人的眼神虽漠然,但仍旧对其施了官礼。

“薛统领可是有事?”

他眉心一动,不由得想起之前在茶楼下,苏容妘看见这人时不同寻常的慌乱,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如今看向薛夷渊的视线颇有些意味深长。

薛夷渊生得硬挺俊朗,但偏生一双桃花眼却给这张脸上平添些亲近之感,他倒是爱笑,每每见时唇角都挂着抹笑意。

这种人,应当很招姑娘喜欢。

薛夷渊迎着裴涿邂疏离的眸光上前几步,拱了拱手:“不知裴大人等下可有安排,在下想请大人移步,同饮品佳酿。”

“不必了,薛统领若是有话直说便是。”裴涿邂面上一如既往的疏离冷淡,不愿同人有私下里的攀交。

薛夷渊一双眸某晶亮得很,也在打量面前人。

顿了顿,他道:“宋大人之子在茶馆中闹事伤人,那日我正好与同僚饮酒路过,便帮着督办此事,却遇到了裴大人。”

“是。”裴涿邂应了一声,“不过是别家丑事罢了,既已结案,薛统领还是莫要私下多谈的好。”

言罢,他转身要走,但薛夷渊却是上前几步拦住他的去路。

“裴大人急什么,怎得不听我把话说完?”薛夷渊眉峰微扬,“我曾细查下去,大人你猜如何,那日之前竟有人给那伶人一笔银钱,这才叫那伶人想离了宋郎君而去,宋郎君哪里忍得了?这才情急之下动了手。”

薛夷渊啧啧两声:“可我往后探查下去,却是听说那宋郎君前些日子竟是在与裴府中人相看,不知我猜的对不对,那银钱可是裴大人送过去的?”

裴涿邂视线慢慢落在他身上,看出了面前人的意气与莽撞。

他漫不经心道:“薛统领,这是在审我?”

薛夷渊直视他的眸光:“只是询问罢了,裴大人问心无愧,想来一定不怕审。”

裴涿邂唇角慢慢浮起一个笑来,声音缓缓,带着面前人没有的沉稳与自如:“查我倒是无妨,只是希望薛统领日后审问与怀疑,皆要讲究证据。”

他袖中的指尖轻轻点着指腹漫不经心道:“宋家并非是与裴家结亲,而是同我妻子的庶姐,至于那扰事的银钱,其实是小玉红另有老恩客要为他赎身,他不过是想拿钱便跑,却是没等这老恩客发觉,倒是先被宋郎君抓住。”

他声音透着不容旁人置喙的威严:“薛统领,既是在宫中做差,万不可再这般莽撞。”

薛夷渊闻言面色微变了变。

他蹙眉道:“裴大人既没牵扯其中,又何故将这些事知道的这般多?”

“薛统领。”裴涿邂声音缓缓,“这不是你该问的。”

薛夷渊手攥的紧了紧,自是不允自己在一个文官面前落了下风,只是他刚要开口,身后有人唤他。

“夷渊,你在那做什么!”

他的同僚几步过来搭上他的肩膀,可见到他身旁的裴涿邂时,面色陡然一变,忙站直身子,换上恭敬模样,颔首敛眸:“裴大人竟也在此,不知薛统领可有冲撞您?”

薛夷渊蹙眉看向身边同僚,不知他为何对这裴大人这般惧怕,可衣袖却一直被身边人攥着,催促他赶紧低头认错。

裴涿邂抬了抬手叫他不必多礼,视线在面前二人身上扫了一圈:“无妨,薛统领办案用心,不错。”

言罢,他转身便回了马车之中。

剩下的薛夷渊盯着裴涿邂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可他的同僚却吹胡子瞪眼:“你真是疯了,谁你都敢招惹,堂堂尚书令也是你能随意提审的?”

薛夷渊没说话,但捏着腰间佩剑的手却紧了紧。

那日他分明见到了妘娘,可最后却没能寻到,思来想去,问题便出现在遇到裴大人一事上。

可裴大人又为何故意给他指错路?

不由他继续深想,同僚便已经连拉带扯地将他带离这里。

裴府之中,苏容妘在院中的躺椅上补觉,宣穆则在她身侧老实看书。

等她醒来时,宣穆则捧着书本到她面前:“娘亲,这句我不知是何意。”

读书读书,重要在读其中之意,品其中之理,并非只是诵背。

苏容妘之前跟着娘亲在杨州,本也没银钱去读书,但她那时对心中之人爱的热烈、追的急切,年少时不管不顾,没事总要跑去书院寻他,也为着能同他多亲近些,硬着头皮捧着书本去请教,阴差阳错也读了不少书。

她简单将宣穆点出的那一句看了看,为他解释其中之意。

宣穆闻言一脸崇拜望着她:“娘亲当真博学。”

苏容妘被他夸的汗颜,也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当初是为何才开始读书。

她如今是人的娘亲,自是要把孩子往好道上去教,当即正色点点头:“宣穆要好好读书,要比娘亲更博学才好。”

宣穆坚定点头,苏容妘心中欢喜,却不知自己的话尽数传到了阁楼上去。

裴涿邂喜静,耳力也不错,以至于将那母子的话都听了个全。

他轻轻摇头,只因苏容妘虽讲解了出来,但并不透彻,实在担不起这博学二字。

不过他倒是有些好奇,苏家的这位庶女与其小娘被一同扔在了杨州,她能平安长到如今年岁已是不易,又是如何能读书的?

紧接着,便听他心中疑问从宣穆之口问出:“娘亲之前是跟着哪位教书先生来学,要不宣穆也去拜他为师罢。”

苏容妘不愿叫孩子觉得自己年少时太没出息,只犹犹豫豫答:“算不得教书先生,他也是学子,读书也读的极好,当年科举也是榜上有名。”

宣穆眸光一瞬的发亮,想也没想便问:“那人是我爹爹吗?”

苏容妘被问的一愣,下意识便要开口答不是。

只是看着宣穆那张好奇又期待的脸,琢磨了一遍:“算是罢。”

她爱慕之人与宣穆的生父应当是死在同一日,也是死在了他们成亲前的一个月,虽礼未成,但她早已将自己视做他的妻子,如今宣穆唤自己一声娘,唤他一声爹也算不得过分。

只是她未曾料到,自己这话传到了上面那位的耳朵里,叫其握着公文的手紧了紧。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

什么叫,算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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