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跟她说一声，对不起，让她久等了
第517章跟她说一声，对不起，让她久等了
厉御行心里一震，他抬头望去，苏婉满头银丝在烛光下闪着光，她与爷爷的误会，用了四十年，都没有冰释，他们为不信任对方付出的代价，实在太沉重了。
幸好，幸好他与桐桐没有错过这么多年，幸好他们现在还来得及。
叶念桐的感悟同样深刻，她握住苏婉的手，她的手心满是粗砺的茧子，她手背上也刻满了皱纹，她坚守在这一方天地里，始终没有离开，她心里或许一直期盼着与爷爷重逢。
四十年的等待，她走不出她给自己画出的牢房，而爷爷四十年的悔恨，他却从不知道，他心里的那个人一直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等着他去求得她原谅。
“奶奶，再给爷爷一次机会，好不好？你们已经错过了四十年，人生没有再一个四十年可以再错过，原谅爷爷吧。”叶念桐蹲在苏婉膝边，仰头真诚的乞求道，他们那么爱彼此，却因为误会而分开了四十年，这太不值得了。
“咳咳咳。”苏婉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苍白的脸颊透出一阵阵异样的红晕，叶念桐连忙给她倒水，水壶是旧式的水壶，款式陈旧，但是很干净。
叶念桐将水杯递给她，苏婉喝了半杯水，就不愿意再喝了，她说：“哑奴引你们来，也许是想通过你们，来化解我跟他之间的恩怨情仇，但是没必要了，我已经是个将死之人，有再多的怨与恨，终将随着我的死而烟消云散。”
叶念桐焦急地望着苏婉，拼命摇头，“奶奶，不要，再给爷爷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去找爷爷来，我让爷爷跟您当面认错，您原谅他，好不好？”
苏婉站起身来，烛光下，她的背影略显迟缓，她慢慢往旁边的房间里走去，她朝他们摆了摆手，“你们回去吧，不要再来。”
叶念桐还想追过去说服她，却被厉御行拽住了手腕，她焦急的望着他，他朝她摇了摇头，然后拉着她走出茅草屋。叶念桐看着夜色下如此简陋的茅草屋，心里很是心疼苏婉。
她画地为牢，将自己锁在里面，说来说去，还是爱情惹的祸，否则她大可以远走高飞，寻觅下半生的幸福。
“御行，我们真的要放任她不管吗？”叶念桐转头望着厉御行，忧心忡忡道。
厉御行拉着她往栅栏外走去，调侃道：“平常瞧着你挺鬼灵精的，这会儿怎么这么迟钝了？”“我什么时候迟钝了？”叶念桐跺脚不依，她是心疼苏奶奶这些年所受的苦，还有她对爷爷的情深。若是她和爷爷在有生之年，没有冰释前嫌，那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厉御行轻点了点她的鼻子，“奶奶其实已经原谅爷爷了。”
“啊，真的吗？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叶念桐大吃一惊。
厉御行笑着将她拥入怀里，“说你迟钝你还不依，她要是没原谅爷爷，会跟我们说这么多吗？苏奶奶年轻时是江宁市小有名气的才女，从她刚才的回忆里，难道你没有听出来，她一直不肯出去见爷爷，赌的就是一口气。她要真的对爷爷没有感情，她不会守在这里四十年。”
叶念桐认真想了想，觉得厉御行说得很有道理，如果真的不肯原谅，真的伤透了心，会像她四年前一样，远走高飞吧。“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将爷爷请到这里来，对不对？”“聪明！”厉御行给她点了个赞。
“那我们快去吧，爷爷要是知道苏奶奶还活着，他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叶念桐兴奋道，回头望着烛光轻摇的卧室，里面传来咳嗽声。她想起刚才苏奶奶说的将死之人，心里很难过，爷爷快些将苏奶奶接出去吧，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一定能治好她的病。
“好。”
厉御行带着叶念桐离开祠堂，就去了主宅。佣人告诉他们，老爷子刚吃了药睡下，让他们明天再来。叶念桐哪里还肯等到明天，她坚持要马上见到爷爷。
佣人没办法，只好去请示。
老爷子还没睡着，听到孙子孙媳来探望他，他披上衣服坐起来，让佣人请他们进去。
叶念桐快步跑了进去，边跑边喊道：“爷爷，爷爷，我有一个惊天动地的好消息要告诉您，保证您听了睡着都会笑醒。”
厉老爷子看着她兴奋的小脸，矍铄的目光从她小脸移到她的小腹处，说：“什么好消息？快说说，是不是怀了老二了？”
“爷爷！”叶念桐娇嚷了一声，俏脸羞得通红，“我跟您说正事呢，您还笑话我。”
“这不是正事吗？这是最正的事了。”厉老爷子捻着胡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叶念桐坐到床边，看着老爷子像个老顽童似的，她下巴一扬，哼了一声，“才不是，爷爷，我跟您说，这件事您可得Hold住哦，真的太震惊了，我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厉御行见她卖关子，俊脸上浮现一抹纵容宠溺的微笑，这丫头要吊足了爷爷的胃口才肯说吧。
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她，拍了拍胸膛，说：“爷爷的心脏强健着，只要不是你要跟御行分手，爷爷都Hold得住。”
叶念桐闻言，下意识看了厉御行一眼，见他正笑望着她，她心里微窘，移开视线，看着老爷子，“爷爷，您真的要挺住，我要跟您说的事，就是苏……”
叶念桐的话还没说完，卧室里突然闯进一道身影，打断了她的话。
哑奴冲进来，焦急地对着厉老爷子又比又画，嗓子里还发出近乎悲鸣的声音。叶念桐心里一震，她回头望着爷爷，爷爷懂手语，他的表情从惊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变成了惊慌失措。
厉御行不懂手语，但是哑奴焦急的出现在这里，他心里已经猜到了三分。
哑奴比完，就跪在地上，一遍遍的求厉老爷子。厉老爷子仓皇失措，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起得太急，他差点从床上栽下来，好在厉御行动作极快，扶住了他。厉老爷子大喝一声，“御行，赶紧叫陆泽过来，速度要快。”
厉御行放开他，示意叶念桐去搀扶他，他拿出手机，走到一边给陆泽打电话，让他带一支精良的医疗队尽快赶来厉宅。老爷子穿着睡裤，显然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形象，衣服都来不及披，挥开叶念桐的手，拄着拐杖往卧室外走去。
哑奴连忙起身追出去，伸手扶着老爷子往院外走去。
叶念桐也猜到了哑奴跟厉老爷子说了什么，哑奴这么焦急的跑过来，一定是苏婉那边出了什么事。她一刻都不敢耽误，拔腿追了出去。
刚追到院门口，就被厉御行伸手拽住，厉御行按着她的肩，急道：“桐桐，你先回去等消息，我跟爷爷过去看看。”
“你看我能回去安心的等消息吗？刚才我们才见了苏奶奶，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可能安心？御行，别耽误时间了，我们快过去吧。”叶念桐拉着厉御行边往院外走边说。
厉御行见状，知道让她回去，她也不会安心，只好让她跟着他一起过去。
主宅到祠堂的距离很远，从小路上过去，要走几分钟，叶念桐他们很快追上了厉老爷子，叶念桐看见，老爷子眼眶泛着一层薄薄的光。
四人赶到祠堂外，祠堂的门敞开着，厉老爷子前行的步伐忽然就顿住了，他看着祠堂里面，久久没有动作。
那一瞬间，叶念桐在他脸上似乎看到了一种名为近乡情怯的情绪。40年过去了，在厉老爷子心里，大概从未想过，苏婉还活着。哪怕前段时间新闻里炒得火热，他也只觉得这些人不尊重死者，将苏婉曝光。
但是现在，他知道苏婉还活着，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吧。
厉老爷子没有动作，哑奴心里再着急，也没有催促他。叶念桐和厉御行更没有催促他，他们静静的等，等着厉老爷子下一步动作。
过了许久，厉老爷子才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整理自己的发型，他回头望着叶念桐他们，说：“我看起来怎么样，会不会很老很狼狈？”
厉老爷子刚才已经打算入睡，所以他身上穿着真丝暗纹睡袍，如果是去见旧情人，确实显得很不庄重，但是叶念桐笑了，笑中带泪，她说：“爷爷，您很帅，真的，没有比您更帅的帅哥了。”
厉御行心里微动，瞅了叶念桐一眼，明知道此时吃醋不合时宜，他还是忍不住吃起味来，她不是说他才是她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帅哥么？敢情这话是忽悠他的？
厉老爷子又打量了一下自己，这才迈开步伐，往祠堂里走去。
-------------------------------------穿过祠堂，从小角门出去，不远处有一间茅草屋静静的伫立在夜色下，离得近了，里面传出来的咳嗽声越来越清晰。那声音就像抽在厉老爷子的心上，让他惊痛不已。
40年过去了，他没想到她一直在这里，就在他身边，就在他伸手便可触及的地方，可他却从来都不知道，她还活着，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厉老爷子咬紧牙关，脸部的肌肉因为内心的激动开始轻颤起来，他挣开他们的搀扶，一步步往院子里走去。叶念桐发现，他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不像刚才从主宅奔过来那样。
叶念桐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扶，厉老爷子却推开了她的手，他声音沉沉的，像是在隐忍什么，“桐桐，我自己走。”
这段路，他自己走，走到她身边去。再艰难，他爬也要用自己的力量，爬到她身边去。跟她说一声，对不起，让她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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