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不用找她了
继齐婧华去世,历文成再次激起斌成集团千层浪。
他带走了白羽嫣,柴经理坐不住,露了头,梁栋在翰鋆蹲点,直接抓人,和白羽嫣分开审讯。
厂里那些与此时有关联的中层,本来试图蒙混过关,见白羽嫣被历文成捏在手里,自乱阵脚,有几个主动上缴赃款,想争取宽大处理。
历文成不予理会,继续深挖。
自他开始着手整顿工厂,厂里的人整日在高压政策下苟活,心态崩溃,渐渐招架不住,只有财务部坚持到最后。
历文成出院当日,将历淳安手里的烂账越级上报到市里,大历董历明烨想拦,没拦住,财务部因此有了漏风之势。
第二日中午,财务部主管和法务部杨律冒险转移账本,被围在工厂外的人拦了回去。
彼时历文成正在会议室,副厂长交代了所有事,杨律利用他老婆和孩子,威胁他以职务之便,私吞工人赔偿款,共计1亿3千万,其中牵扯到了一干人等,有庞副董的亲信,也有历淳安的参与。
副厂长只拿好处费,没接触过后台。
阿权带着杨律和财务部主管进来,历文成拿着手机看得认真。
“历总,人带来了。”
男人淡淡嗯。
视线未从手机上移开。
是赵姨刚刚发给他的视频。
北方今天大降温,方休去了阁楼,蜷卧在摇摇椅上,穿着他选的毛茸茸睡裙,手里捧了一本书,暖阳透过天窗,洋洋洒洒笼罩住她。
许是晒得久了些,她脸蛋儿微微泛红,见赵姨拍她,扔了书,双臂伸向镜头,语气娇嗔,“历文成,早上赵姨给我煮了牛奶燕麦,我都吃光了,你好好休息了吗?”
半分钟的视频,他来回看了半小时。
边看边听副厂长央求他手下留情。
阿权走过来,轻咳提醒。
男人将手机反扣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在屋里三人身上逡巡。
良久,他开口,“谁先说。”
无人言语。
财务主管做好了准备,一旦东窗事发,将工厂参与的会计和盘托出,不会提到任何集团总部的人。
历文成听完,眯起眼,“你挺有胆量。”
财务主管腿肚子转筋,嘶声求饶,“小历总,我上缴!那些钱我分文没动!我进厂十几年,没犯过错!您留着我!”
“你儿子沾了毒,年中送进戒毒所,前后不过二十天,谁带出去的?”
她神色一僵,彻底站不住了,匍匐在地上。
“跟我玩避重就轻这一套,是吗。”历文成卸下腕表,语气中威慑力十足,“我是这个月才下厂,不代表我此前毫无准备。”
财务主管颤颤巍巍望向一旁,杨律脸色铁青。
他还在硬撑。
看来背后那位给了他不小的承诺。
历文成叩击扶手,每叩一下,杨律的脊背僵直一寸。
好半晌,男人发号施令,“阿权,联系梁队。”
阿权照做,点开免提,放在桌子上。
响了三声后,电话接通。
“小历总,有何吩咐啊?”
“我大伯和庞副董的车祸事件,有眉目了吗。”
“肇事司机全招了,蓄意谋杀未遂,这两天局里收到匿名举报,他在外省还背了几桩案子,数罪并罚,我估计,出不来了。”
杨律眼神闪烁。
历文成支起下颌,“家属呢?”
那边叹气,“家属一直下落不明,他那个老父亲,我们找到的时候已经没了,心脏病突发。”
他意味深长,“灭门之祸啊。”
杨律猛地抬头,瞳孔涨大。
“也不至于,一场小车祸,身上又没有揣大秘密,如果那个肇事司机知道的事情太多,倒是有可能被人灭口。”
历文成简短道别,挂断。
杨律面色肉眼可见的一霎惨白,等着接下来的炮火。
会议室压抑得人喘不来气。
历文成轻抬下巴,“都出去。”
财务主管和副厂长离开。
杨律扑通跪地,抱着桌腿不撒手,“历总!历总!您救救我,救救我!”
阿权蛮力扯拽他。
一旦杨律好端端出了这个门,背后那人会像对待那名肇事司机一般,弃如敝履,甚至于永绝后患。
他明白,所以他怕,他宁愿历文成送他进监狱。
阿权将杨律扯到门外,一道身影从拐弯处逼近。
“这是唱哪出?”
杨律瞬间噤声,扶着门框缓缓站直。
阿权欠身,“历副总。”
历行之如今在集团里地位有所上升,‘历副总’比之前的含金量要高。
他解了身上的大衣,递给秘书,不轻不重的口吻,“阿成又发火了?”
“没有,简单问话,杨律,你可以走了。”
杨律身上的汗打湿衣领,迈不开步子。
历行之转头,吩咐秘书,“扶杨律一把。”
“不用!”他拒绝,目光闪躲,“我自己走,我自己走…”
杨律含胸驼背,消失在走廊尽头。
阿权推开门,让出路,请历行之进去。
屋里,历文成揉着鼻梁骨,阖目休息,“二哥病着,怎么还出来走动?”
“怕你忙不过来。”历行之落座,顺手移开椅子上的手机,方休软糯的声音传出,他轻笑,“成了家,有牵挂了。”
历文成夺过来,关掉视频,懒散靠在椅背,“二哥好奇,自己也成一个。”
“确实该提上日程了。”
他没吭声,摩挲手机。
“我来,是替我未来岳父,向你讨个人情。”
两道目光骤然相撞。
历行之噙了抹笑。
气氛云波诡谲。
历文成知道他说的是谁。
此次查账,庞副董提拔的亲信被连根拔起,因为这层关系,庞副董的位置岌岌可危,历行之趁机娶了庞璐安,对他们两个,是双赢的局面。
“二哥别急着替别人讨人情,管管自己的事儿吧。”
他微顿,“我不明白。”
话音刚落,秘书叩门进来,凑在他耳边,“市局让您尽快回北边配合调查,与齐婧华的死有关,好像还有洲南的工程款,还有…”
他音量愈来愈低,近乎气音。
历行之抻衣摆,镇定自若,“阿成,是你吗。”
“是。”
他没想到历文成会直接承认,一时没接话。
男人垂眸,“哥。”
历行之搁在膝盖上的拳头骤然握紧,胸腔剧烈震颤。
会议室里有几分诡异。
阿权招呼秘书退下。
大门无声敞开,又合上。
桌面上一摞资料里,夹着鉴定中心的报告。
历文成盯着信封边缘,深吸气,“这是我替母亲,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
入夜八点,北方冷气钻入骨缝。
阿权臂弯挂着大衣,亦步亦趋,“历总,您肺炎还没好,别着凉。”
历文成还是在南边的穿着,衬衫领口大敞,弯身坐进车里,“让保镖汇报位置。”
“上飞机前汇报过了,太太在公馆。”阿权边说边拨号码。
男人脸色沉重如黑夜。
车子上路,前座没了动静。
他忍耐到极点,“通了吗。”
阿权声音里有几分慌乱,“没…我给家里打。”
车厢内气温猝然降至冰点。
历文成大力扼紧座椅边缘,手臂丝丝缕缕青筋鼓胀,胸口如撕裂般剧痛,喉间泛起一丝腥甜。
领队从未有过失联状态。
“赵姨!太太呢!”
“太太下午说出去逛花园,还没回来呢,出什么事了?”
阿权来不及多说,紧接着继续联系领队。
手机忽然震动,历文成低头,屏显是周贺年。
他手指在轻轻颤抖,接起,贴到耳边。
“阿成,不用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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