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一次看见季楼站起来
总而言之，事情好像变得有些奇怪。
按摩开始变得没那么专业，游昕昕心不在焉地，在季楼的腿上左捏捏，右按按。相比起从前的专业熟练，动作不时在出错。
游昕昕发现自己一直在走神。昨天晚上是不是下过雨？院子里的花瓣想必掉落了一地。天是不是快亮了？听到很多鸟的叫声。他的皮肤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光滑的？手感好像是丝绸……
当手再次靠近某一片区域的时候，季楼的手骤地升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游昕昕很确定自己在季楼的眼中看见了片刻的慌乱。她露出一点询问的神色，那抓住她手腕的手指骤紧掐紧，随后又慢慢一点点的松开。
空调肯定是坏了，游昕昕能感觉到季楼指尖的温度，他的手指一直都很冰凉。这一刻却有了温热的触感，甚至还带着潮湿的汗液，抓住游昕昕的手腕时，那种黏腻的感觉令游昕昕整条手臂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这怎么了？他想说什么？是不舒服吗？还是很舒服？
应该是舒服的吧。
半遮半敞的衣襟下，胸膛在上下起伏。手指抓着自己，却又不说话。游昕昕突然使坏，手掌贴着皮肤突然往下深入半寸。
屋子里响起抽声，握在手中的脚踝，好像有那么一刻跳动了一下。
“可以了，我已经没事了。”季楼压抑的声音响起。
游昕昕的注意力集中不了，只看见季楼的那双眼眸也在阴影中晃动，那双眼睛有一点湿润，透着一点水光，在黑暗中看着自己，好像在控诉游昕昕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
这个时候的季总裁躺在床边的地毯上，头发凌乱，衣襟半解，睡裤被胡乱丢在一边，露出一丝责怪的神色震慑不住任何人。反而让游昕昕觉得有些可爱。
于是游昕昕就朝他笑了。伸手把季楼从地上扶起来，帮他从新回到床上。
……
住回季家之后，游昕昕才知道季楼每天的作息。
他有一层专属的康复训练室，每天早上六点先自己做一小时的康复训练。除非身体实在不吃消，否则这一项基本是雷打不动的。
哪怕是今天早上这样，下肢发生过痉挛，他缓过来之后也不会把自己的训练取消。
做完康复训练，吃过早餐休息一会，由李荃陪着去医院做一些理疗或许高压氧舱治疗已经一些必要的身体检测。下午的时间他待在集团总部，开始缓缓接手从前的工作。
据李荃说，晚上回来以后，季楼经常还会再给自己再加半小时的训练，除非实在坚持不住。
因为六点要开始训练，季楼的起床时间基本是五点多，他更换衣服的动作很慢，但拒绝别人的帮助。关上门在洗手间里待了很长时间，才洗漱完毕，换了一套运动服出来。
“训练的事李荃陪我就好了。你可以回去再睡一会。”出来的时候，他看见游昕昕在门外等他。
“不用，我想看看你是怎么训练的。”游昕昕说。伸手去推他的轮椅。
季楼的手指动了动，从操控轮椅的按钮上移开了。脊背放松下来，把整个后背靠在椅背上，任凭游昕昕推着他前进。
原本的每一天清晨都是从绷紧神经开始，每一天都像一场战斗，需要绷紧神经才能咬牙坚持下来。
今天却感觉到一种精神上的轻松，可以懒洋洋地靠一会椅子。在她的面前，狼狈也不要紧，脊背坐不直也是可以，反正自己最可怜的样子都被她看过了。
今天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了。
那种双腿乱抖的样子被她看到，她不觉得自己形态丑陋，替自己按摩，还对他露出笑容来。
温暖的双手一遍一遍抚慰，缓解了痛苦，陪着他度过最难熬的时段，让他不必独自一人蜷缩起身体咬牙忍过去。
两个人乘坐电梯到了楼上的一层，整层的空间打通了，四面都有窗，光线很明亮，安装了许多康复训练的设备和仪器。
有一种像桥梁一样木质的楼梯，两侧安装扶手，可以踩踏上下。还有在医院见过的半自动起立床，有双排栏杆的助行架，还有类似跑步机的行走设备，最强大的是有一整台辅助走路的外骨骼机器人。
李荃看见他们俩一起进来了，立刻跟上来。
“季总早，游小姐早。季总昨夜休息得好吗？”
季楼淡淡点了点头，“嗯，睡了一个好觉。早上才醒。”
李荃听到这句话，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搓着手一脸兴奋，“我就说嘛，季总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就不错。”
喜气洋洋的，整张脸都笑开花了。
游昕昕不明白李荃为什么这么兴奋，好像从自己来了之后，这位大哥一直处于精神亢奋状态，有什么值得他那么高兴的事吗？
她扭头去轮椅上季楼的脸色，因为早上发生过痉挛，气血怎么也称不上充盈，充其量也就是没有之前那么明显的黑眼圈而已。
游昕昕不知道，季楼的睡眠一直非常差，双腿不能行动，带来了精神上的压力和疲惫，季楼经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早上起来的时候，脸色通常都是黑青的。
游小姐这才回来，季总吃也吃得多了，睡觉也睡了一整夜呢。
李荃这心里高兴的，都恨不得给游昕昕磕一个了。
因为游昕昕还要上学，季楼就让她先去楼下吃饭。
等游昕昕洗漱完毕，吃完早餐上来的时候。季楼已经绑着护具训练了好一会了。
他的腰腿上绑着一套很专业的护具，手臂撑着助行器，整个人直立起来，一小步一小步极其艰难地在李荃的保护下行走。
游昕昕吃饭的速度很快，就这么一点的时间，季楼已经练习得满头是汗，后背的衣服湿透了一大片，头发有几缕黏在脸上，汗水汇聚到了下巴一滴滴地往下掉。
由此可见这么哪怕只是这样站着，小小移动几步，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负担。
虽说如此，这还是游昕昕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见季楼站起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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