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讨价吗
第八十二章讨价吗
应元饶有兴致地弯起唇角。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九姑娘爱财无错，端看要以何道取之了。”
王宁锦莞尔一笑，缓声道。
“现下早不是当初士农工商，以商为最次等的时候了，在汴京城摆开车马与盛家这样的巨贾为难，于我王家而言，实在不智。”
盛家世代商贾巨富，私下里不知疏通了多少关系，便是朝中高官见了盛家的族徽也得留下三分薄面。
动皇商遴选的念头，便如虎口夺食，岂是易事？
应元默了片刻，缓笑道。“在下愿为识香居无偿押运香料，九姑娘只需依照西域本土行价折算本金予我便可，如何？”
识香居所供香料皆是给汴京城中的达官贵人，寻常香料入不得他们的眼，因着识香居所出，大多是品质上乘的香料，成本皆是不低，若能省去一道倒手差价，利润足能翻上一倍。
“应元先生大抵也是清楚的，识香居的生意于我而言，比作鸡肋最为恰当。”
王宁锦莹白纤长的指尖划过桌沿，复言道。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余下的话，王宁锦未再明说，但二人心照不宣。
识香居的生意，并不足以打动她。
应元也未见气馁，毕竟心中早就有数，王宁锦的答复也在他意料之中。
“那依九姑娘之意，在下要如何做法？”大梁建国以来，前几代帝王在外政局不稳，内忧外患，因着与他国通商必经严厉控制，仁庆帝初登大宝时，依旧沿用，直至近些年大梁时局渐安，才逐步开放通商之路。
大梁与北狄领土相接，最常见的也是北狄的胡商，但北狄物产贫瘠，常年往来的皆是贩马的生意，在大梁并不受欢迎。
西域则相反，美酒、宝石、香料、骏马，还有此刻王宁锦最缺的，美人。
唯一不足的便是西域路途远且艰险，因此，大梁往来的西域巨商并不多。
应元，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王宁锦垂眸，半晌，朱唇轻启。
“我这儿有两个法子，且说与应元先生稍作思量。”
言及此，语声微顿，展颜一笑。
“我要皇商经手督办货物利润的五成，或是凡先生经手的西域货品以高出西域本土行价一成出手给我，外加皇商所得利润的三成。”
应元听得直皱眉，睨了王宁锦一眼，见她气定神闲，丝毫未觉不妥，心下不由得生出几分好笑。
半是调侃，半是不悦地开口。
“九姑娘这是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了。”
“应元先生说得不错。”
王宁锦神色坦荡，点头直接承认下来。
“但先生是见多识广之人，自然知晓这‘皇商’二字背后缠着多少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在汴京城内，先生想再找出几个能触盛家眉头的人，怕也是极难了。”
应元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清楚，王宁锦说得半分也不夸张。
皇商是个肥差，打这主意的人不在少数，但盛家从未失手过。为了今年的遴选，应元已经准备了许久，但心底依旧没有把握，无它，实在是盛家的人脉极广，下至贩夫走卒，上至皇亲国戚。
他一个外地户，强龙尚还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盛家本就是座庞然大物。
默了片刻，应元拧眉，沉声道。
“九姑娘见识也非常人，那你也该清楚，倘若利润分去五成，这遴选即便争到了名额，于我也不剩多少油水了。”
应元作面色为难之状，觑着王宁锦。
见她抬起眸子也正朝他望来，眸光清亮，似是要直直地看到他心里去一般。
“先生若是这般与我打太极，那便没意思了，皇商遴选，‘商’尚在其次，天下商贾巨富何其多，但为何只出了一个盛家？不过是因一个‘皇’字，否则盛家今日的地位人脉是从何而来？”“且万事开头难，有一才有二，先生的见识不会还不如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吧。”
语毕，王宁锦朝门外轻唤了一声。
“蓝莲。”
话落，蓝莲推门而入，规矩地颔首道：“姑娘有何吩咐？”
“打道回府。”
王宁锦缓缓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裙摆，拿起手边的帷帽，提步便朝门外走去。
蓝莲小步跟上。
应元眯起眸子看向王宁锦的背影。
见她身形笔直，姿态清贵，脚下步伐不疾不徐，不曾有半丝停步驻足的意思。
直到王宁锦一只脚踏出门槛，听得身后一声低叹。
旋即，应元有些无奈地开口。“九姑娘止步，我想，咱们还能再将这条件再谈谈。”
王宁锦背对着屋内，缓缓扬起唇角。
这一把她赌对了，她有时间陪他耗，但眼看着遴选的日子就近了，应元等不起。
若王家能出手，比他去另找法子无疑稳妥许多。
“总归不会叫九姑娘吃亏的。”
得了保证，王宁锦这才转身，沿桌边坐下。
“应先生请说。”
王宁锦好整以暇地将应元瞧着。
见状，应元摇头一叹。
“皇商经手货物利润五成这点怕是不成的，但在下可依九姑娘第二个法子。”
“凡在下经手的货物尽可以西域本土行价出手给九姑娘，也不需九姑娘额外付另付一成，但皇商盈利在下只能许九姑娘两成。”
相比王宁锦提的三成，少去一成，看似相差无几，但基于所获暴利，一成亦是一笔巨款。
王宁锦缩在袖中的手指微动，拇指摩擦着食指的指腹，垂眸思量。
片刻，方抬头望向神色凝重的应元，缓缓开口。
“好，便依先生所言。”
闻言，应元握紧的双拳适才缓缓放开，心头亦是舒了一口气。
若王宁锦咬死了不松口，即便他不乐意，却也是得摁着头皮应下的，好在她未过多纠缠，饶是如此，应元心中亦是挖肉蚀心般的抽痛。
这九姑娘小小年纪，着实精明难缠得很。
王宁锦将应元有些无奈的表情看在眼里，悄悄弯起唇角。娇声道：“先生的条件谈完了，是不是也该听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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