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复行秦法

　　魏国接手的虞城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商业气息，而农业相对衰落的区域。三位魏公子各带了几十名家臣上任。在虞城农户分散，几乎征召不到士卒，他们只能靠钱来招募无业游民；这些游民世居于此，又非外来的魏公子或他们的家臣们所能驾驭，只能将那些在地方上有威望的“强豪”请来镇场面，带领着这些游民组成的士卒，设关卡，收赋税。

                  一群游民在强豪的带领下征税，效率自然没得说；但要说维持社会治安，那就差强人意了；如果想让他们保家卫国，更是没有可能。秦军向蒲坂集结时，就有人报告虞令，虞令即下令将虞地所有民众都收拢到城内，林林总总大约有上万户，搞得虞城内拥挤无比。但这些民众平时既不熟悉，又没有训练，自然没有什么战斗力。将军摎派兵抢占茅津，又急行军赶往虞城的行为，实在是太看得起他们了。

                  将军摎在抢占茅津后，虞令迫于职守，不得不装出样子，摆出一副收复茅津的举措。但他招募了好几天，也才招募到一两千人；派出去作战，均是一触即溃。蒙骜的劝降实在是来得太及时，给了魏公子们一个面子，也给了虞民一个出路。

                  不费吹灰之力拿下虞城以后，将军摎立即上报咸阳，表示自己已经攻陷了虞地。其实按古时的规矩，讨伐并不占领诸侯的领地，顶多收他些庄稼，表示略施薄惩。像秦军这样把整个地方都给占领的情况，那已经不叫讨伐了！但秦王不管这些，发令让将军摎上报有功人员，并让各军返回，准备春耕。将虞城移交给河东郡，交郡守接收。

                  这下任务简单了。秦军只有咸阳军占领茅津、河东军攻占虞城算是立了功，其他部队都只是进行了急行军。蒙骜将河东军的立功人员上报给摎，按秦律，由相府核准后，再下发河东郡各县执行。至于虞地的移交，那就更简单了，河东守蒙骜就在这里，将军摎直接走人都没问题。不过两人还是装模作样地进行了一番交接。

                  蒙骜打仗还行，治理一个地方还真不行，特别是一个商业发达的区域。接手虞城后，他立即向秦王请示，委派一名官员来虞城为令。在官员到达之前，他只能任命劝降了虞城的郇尉荀志代理虞令，从上党军中选出一名大夫代理虞尉，从河东郡的文书中选一人代理虞丞，算是勉强组成了一个草台班子。让蒙骜更加迷惑的是，他应该在虞留下多少兵力呢？

                  蒙骜老老实实地向将军摎提出这个问题，请他协助出个主意。摎道：“虞，河东地也，河东守之，吾何与焉！”一点主意也不出。

                  蒙骜又去咨询无伤，无伤道：“各城自守其地，未闻以外兵守之者。”主张一个兵也不留。

                  他问荀志，荀志建议蒙骜从河东兵中留下五百人，协助他镇守虞城，否则他连征关税的力量都没有。至于留下哪些人，他建议蒙骜对留下的人赐爵一级，以鼓励士卒留下。但蒙骜自己没有这个权力，赐爵的事，必须秦王发话才行，他说了不算。而他又没有时间等秦王下令。

                  最后还是尉、丞对他道：“虞，故秦地也，久行秦律。复行秦律，则兵可立至也。”他们建议，抓紧春耕前这一个多月时间，在虞地恢复秦律。因为以前有基础，这项工作应该不难。

                  蒙骜和荀志都没有这样的自信，但见尉、丞都这么说，也只能一试。

                  无伤率领军队返回河东，各自回家，等待秦王的封赏；并主持河东郡的军事。蒙骜自己则留在虞地，观察虞尉、丞恢复秦律。

                  蒙骜是以武士的身份到秦国的；在得到秦王信任后，直接当上了秦王的客卿，没有任何地方行政经验。后来被派到上党担任郡守，任务也是指挥作战，民事很少；上党失陷后，蒙骜身兼上党、河东两郡守，主要工作也是整军备战。可以说，蒙骜在秦国，还没有任何实施秦律的经验。

                  在赵军夺取虞地之前，秦在虞是有行政官员的。但在秦律之下，这些官员不敢擅离职守，全都阵亡。官员有守土之责，但在官府服役的吏员并没有义务去死。虞丞首先发出公文，宣布征召那些曾经在秦为吏的人员。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一行为虽然引起人们的注意，但并没有造成太大的轰动。公文发布的当天，就有三人前来投靠。虞丞向他们查验节符，他们回答说，节符在魏占领期间已经被收缴。虞丞略略考问了一番他们的秦律知识，也还算知晓，只不过不太精通。虞丞让他们回去通知他们认识的其他吏员到县府就任。

                  魏国三公子虽然还占着城主府，但已经被限定在后宅，前院已经腾出来作为办公之用。

                  第二天，一共有五名吏员，三名驿吏到了县府。虞丞发出节符，令他们各乡传令，即日起恢复秦律！同时将自己连夜准备好的十块木匾，交给他们，分头号令下去。又令魏公子的家臣，将恢复秦律的告示分悬于各城门，以及县府前的照壁上。

                  虞地并不太大，乡里也都集中在虞城周围的平原地带，吏员们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完成了任务。

                  第二天，虞城内只留下虞尉看家，蒙骜和荀志都跟着虞丞，带着那八名吏员，下到各乡，清理田亩。

                  魏公子到达后，并没有太留意农业生产，只在征收盐税方面上心。所以，以前的田亩还基本维持着秦时的规制。虞丞宣布，除了在守卫虞地的战斗中伤亡的人或家属可以保留原有爵位外，其余邑民一律废除爵位，只能受田百亩；原有的宅院还可以保留，但必须在一年内获得相应的军功，否则收回；所复的臣仆，一律恢复编户身份，领受自己的田亩，并缴纳赋税！

                  虞丞重新按爵位任命了乡里的啬夫，监督他们重新确认了各自的田亩，登记造册。有些以前的农户，在被魏人占领后放弃农田，去经商的，保留田亩十日；十日内不归的，田亩没收，重新分配！家族全体成员，迁到城内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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