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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状告公堂


初七衙门开工,  到初八才有信儿。

        初九的时候,金师爷来了一趟,  让他们准备上堂。

        这一宿,  陆杨跟谢岩都没睡着觉,夜里实在睡不着,他俩起来揉面做包子,  结果碰见赵佩兰。她也没睡着。

        哪知道衙门没个准头,  初十的时候没人来唤,到了十一,  罗大勇才兴冲冲来唤他们上堂去。

        谢岩有秀才的衣袍,  都太薄了,  不适合这个季节穿。

        裹在棉衣外头,  不伦不类,  太装样。

        陆杨早想过了,  这是告状,就把谢岩的旧棉衣掏出来,让他穿上。

        脸洗干净,  头发梳好,  面相瞧着精神就足够。穿着破烂一些没事,  这样才符合被欺压的形象。

        衙门有二门,  平常审案,百姓进不去,也不敢轻易在外张望,  总体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今天一家三口都过去,  陆杨提前跟陆林说好了,  这几天可能有事出门,  让他跟张铁看店。

        衙门开门的时辰,  比街上的商铺晚一点,他们出发时,陆林已经到了。

        这头无话,他们一行人半走半跑的去衙门。

        状纸已经递上去,还要再等上溪村的人被捉来,到的时候,县官还没坐到堂上,他们需要在外等一等。

        罗大勇领他们去金师爷的值房坐,金师爷把状纸念了一遍,问谢岩:“谢秀才,以上有无错漏?”

        这份状纸,谢岩都会背了,绝无错漏。

        状纸之上,陆杨跟他商量过好多次,谢家三个叔伯和村长张大石是绝对不能轻饶的,尤其是张大石和谢四财。

        这两个人,一个是起因、是源头,一个是助力的帮凶,不然他们母子不会过得这样惨。

        别的村民,哪怕是像傻柱和二喜家那种闹得大的村民,也不能捉来办了。民众是会被煽动跟风的,他们现在已经退了,愿意说谢岩的好话。要是捉了他们其中之一,别的村民心中惶惶,说不定会被谢家的族亲还有张大石的家人煽动,过来倒打一耙。

        人言可畏,发声的百姓多了,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这样就挺好。

        他们在值房等了快半个时辰,清早去上溪村捉人的衙差才带人归来。

        上溪村也有村民跟来,主要是谢家的族亲和张大石的亲人。再有傻柱和二喜的家人。

        这伙人不敢进衙门,又实在好奇,前门后院的转悠张望。

        衙门寂静,在外头不出声,可以依稀听见一些话。

        本县的县官也姓张,说起来跟张大石是本家。

        张大人体貌端正,面相方阔,瞧着很正派,惊堂木一拍,地上跪一片。

        秀才有功名,见官不跪。余下人都跪了。

        陆杨跟赵佩兰还在值房待着,等传唤,没去衙门里挤着。

        谢岩懂规矩一些,作揖行礼后,只等张大人问话。堂下跪着的四个人却胡乱喊冤,扰乱公堂,一人挨了三棍子,老实了。

        张大人看向谢岩,眼睛把谢岩打量了个遍。

        他已经听金师爷说过,这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自入学起,任何考试都是拿的魁首。

        说起谢岩的名字,他有印象。谢岩考秀才,其中一份卷子还是他出的,他批改过。

        县官治理一个县的民生,人才培养也是政绩之一,县学那边的事,张大人很少插手,因为培养人才实在太难,指望这处,就跟指望祖坟冒青烟一样。

        像他本人,也是科举入仕的。他知道难度,没把秀才功名看得太重。

        没想到,县里仅有的一根好苗苗,差点被人祸害没了。

        他不指望,也没说不培养啊。真是岂有此理。

        再看谢岩这一身破棉衣,人收拾得精神,衣衫破烂,看不出半点书生样,也是可怜。

        他让谢岩先说。

        谢岩是递状纸的人,先“告状”,再看看这些刁民如何喊冤。

        这是年前就开始准备的事,谢岩无法不想。他过心太多遍,如今置身公堂,两眼婆娑,开口就哭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两行热泪,看得张大人心有所感,与他说道:“你说,有什么委屈,本官为你做主。”

        谢岩再次作揖,声音哽咽:“学生要谢谢朝廷,张大人治下有方,让我每个月能领些银钱和米粮,让我和我娘有口饭吃,不然我们早被逼死了!”

        这都是虚话,那点银米,根本不够养活两口人。

        不过他肯捧,还这样真情实感,张大人爱听。

        谢岩又道:“我本不想来衙门叫苦,拿这些琐事来烦您,可我实在没法子了。家里的田都没了,银子也没了,东西都被抢了许多。我从县学退学了,还想继续考个举人报答乡里,给县里争光,可他们把我的束脩也抢了!我这个有功名的秀才尚且如此,他们平常又怎样欺负其他乡亲?报官都不怕,还让我只管来,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他受的委屈,状纸上明明白白,一条条都是控诉的罪状,让他再说一次,是给旁人听的。

        谢岩的马屁拍得乱七八糟,却好巧不巧的把张大人高高架起来了。

        他说:“今天上了公堂,大人肯让我诉说委屈,我才知道头顶有青天,我这心里都踏实了,我原来看他们这样嚣张,没指望这件事有结果,就想来试试看。张大人,您要为学生做主啊!”

        官场打转的人精,哪有听不懂的?

        这群刁民不把他这个县官放在眼里,也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秀才可欺,乡民亦可欺。

        他都是青天大老爷了,他能不秉公办理吗?

        他让被告说话,先问村长张大石:“谢四财闹灵堂,逼迫孤儿寡母之事,你可知晓?”

        张大石冷汗涔涔,在家就已想清楚,谢岩他们一搬家,他就私下联络了谢老大和谢老三,不论如何,先把脏水泼到谢四财身上。

        他说:“草民也是被骗的!他当年来找我,叫苦喊冤,说他二哥死了,欠他的田地都没处要说法了!我看他的哭得可怜,想着谢家还有点家资,才为他做主的!”

        哪知道谢家三兄弟是团结对外,他们一根藤上长着,没被张大石挑拨到。

        他们一齐咬死了张大石,说当年就是张大石拿村长的小小职权施压,不给他办事要银子,就要把他们家的儿子都捉去干最苦的徭役,这才被逼无奈同意的!

        张大石大惊失色,他在村里确实是这样作威作福的。

        村长的权利没有那么大,但村里人要出远门,需要他做介绍。县里要徭役,下派到每个村子,都要固定的人数。谁家去,去几个人,张大石可以运作一番。

        他不承认:“你们拿了银子拿了田,好饭吃着,好日子过着,现在来赖我?我逼你们享福吃肉的?我要是逼你们,为什么我自己不过好日子!”

        谢家三兄弟依然咬死,这些年他们占了污名,但好处都给了张大石。

        张大人看着状纸,听他们互相攀咬。

        如今明了一样,张大石或许没有拿钱,但纵容、加入肯定是有的,他无处狡辩,只说没拿田产和银子。

        而利用这点小小职权,欺压乡民的事也明了,他甚至不敢多说。

        张大人卸了他的村长职权,择日另选,先押到大狱里,等候发落。

        这是衙门解决事情的常见方式,人到了大狱,家里就会想法子掏家底。

        随他什么罪过,不扒下两层皮,别想全须全尾的出去。既然没判刑,也没处死,谁也说不了县官一句坏话。

        眼见张大石都下狱了,谢家三兄弟哑了声。

        张大人审问有一套,他问谢老大:“你知道你兄弟闹灵堂的事吗?”

        这是刚才问张大石的问题,回答不好,已然下狱。

        谢老大没有二话,转头就把谢四财卖了。

        他把谢四财卖了,谢四财的罪状就板上钉钉。

        张大人再问谢四财:“你兄弟前脚包庇你,后脚却说你闹灵堂,逼迫孤儿寡母,谣传债务,张口就要田要银,你有什么说法?”

        谢四财攀咬了谢老大。

        他还说了陆杨带人抢砸,强抢良田之事。

        张大人看向谢岩,谢岩说:“我们两家有冲突,不是他说的这样。我们家要是立得起来,哪会闹到今天这样活不下去的地步?”

        是真是假,张大人不深究。

        兔子急了还咬人,这事深究起来,今天办不完差。

        他把谢老大办了。

        余下一个谢老三。

        张大人只说一句:“坦白从宽。”

        谢老三招了。

        他们三个都招了,公堂不休。

        张大人传了赵佩兰过来问话。

        赵佩兰还是老样子,一提起当年往事,就需要从头细说,才能梳理清楚,无法跳出事件顺序,让她说什么就说什么。

        她一句句诉说着,悲从心来,讲到谢四财非说她故意把男人伺候死的时候,已经泪如雨下。再讲到他们闹到县学,把谢岩闹到退学,哭到近乎昏厥,再说话,都是求青天大老爷给她做主,给他们母子做主。

        谢岩去扶她,她执拗地砰砰磕头,比喊冤的还用力,不一会儿就额头见血。

        张大人委派两个衙差把她扶住,再传唤了陆杨过来问话。

        陆杨是谢家新娶的夫郎,从前往事不提,只说乡民被挑拨着闹婚。他吓坏了,也咽不下这口气,说要报官,这些人都不怕,让他们只管去报官。

        话题回到最初的原点,这个村子,在张大石的治理之下,已经不把张大人这个县老爷放在眼里了。

        张大人再让衙差去传唤村民过来问话,这是必要的证人。

        村民就是来看看情况,想知道怎么判,来的都是跟谢家有点关联的人,上堂以后,二话没说,先骂谢四财,再骂张大石。

        尤其是孙二喜的家人。他们骂张大石骂得有理有据,“他还到我们家要钱,说什么都要我们拿出五两银子!我们就是地里刨食的人,哪有这么多银钱?他说要是不给他,来年就让我家二喜去干徭役。干徭役也没钱啊!他就说,让我们给他拿二两银子。天老爷啊,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村民们口头说话不清楚,讲一件事,绕半天才能说到重点。

        张大人当县官多年,早有经验,拿起状纸慢悠悠看,听他们胡乱说一通,终于说起当年旧事。

        原来谢岩的爹也是秀才,和兄弟们的旧矛盾是因田产挂名免税之事生起的。

        再后来回乡养病,几个兄弟见不得人好,成天上门去闹。活生生把人气死了。

        张大人放下状纸,拍响惊堂木。

        “大胆刁民,草菅人命!来呀,把他们都押去大牢,听候发落!”

        这可真是大罪。

        是金师爷说过的,从重发落。

        陆杨跪在赵佩兰身旁,抱着她,不让她继续磕头。

        听见这句,他手臂更加用力,侧头仰望站在他们身侧的谢岩。

        谢岩这身破旧的棉衣都变得挺括了,压在他肩背的大石头被砸碎,他从今以后,可以顶天立地的做人了。

        金师爷写好供词,上堂问话的人,都要签字画押。

        谢岩这一家的三口人,都会写名字,陆杨怕以后身份暴露出事情,假装不会写字,只摁了手印。

        别的人也是摁手印。

        这件事结束,他们在衙门不多说,到了外头,罗二武在门口等他们,给他们小声嘱咐:“金师爷这两天不见你们,你们照常做生意,以后有好酒,惦记着给他捎带两坛子就行。”

        这就是谢礼。陆杨听明白了,也记下来了。

        正好照顾一下丁老板的生意,两头的人情都全了。

        他低声问:“二哥,要是他们到我铺子里缠着哭闹怎么办?”

        罗二武已经招呼过衙门的弟兄了,这几天会经常到他们铺子附近巡街,村里人胆子小,来几次,就不敢跟他们打照面了。

        “他们身上又干净了?你没把他们一起告到衙门,都是你手下留情。再敢来,就让他们去大狱跟人作伴。”

        他还给陆杨带来一个消息:“鲁老爷子在雕版了,他是老手艺人,手上活快,一刻钟能有三五个字,这两天紧赶着把你送去的册子刻了几页出来,让我找机会问问你,到时用什么纸墨。”

        陆杨直说:“最便宜的。”

        他们没钱了。

        陆杨也突地想起来:“陈老爹在南边的大沟街开了豆腐坊。”

        罗家兄弟都认得陈老爹,这头要说说。

        罗二武应下:“不碍事,他那性子,要装作不认得我们。”

        赵佩兰额头还在淌血,这头不多说,离开衙门,陆杨跟谢岩左右扶着,抓紧把人送到医馆包扎。

        她不知痛,拉着谢岩就掉眼泪。见了陆杨,又说谢他。

        这模样看得人心疼,从医馆回铺子里,陆杨把她送到屋里歇息,今天没旁的事,生意就暂且放一放,和谢岩留屋里陪着她。

        上堂的时辰快,他们不知过去了多久,陆林记着呢,抽空给他们下了三碗面条,让他们先吃点东西填肚子。

        陆杨这才出来,跟他说话,留谢岩在屋里看顾着赵佩兰。

        他打算找个机会,跟陆林说说陆柳的事。

        这是个信得过的人,对他和陆柳的性格有疑惑,也不会主动说出来。

        他还跟陆林说:“今天你们辛苦了,晚上下工早一点,跑一趟陆家屯,跟我两个爹说一声,我们这两天还是忙,可能要正月十五回家一趟。到时就不走了,在家里住一晚。然后你叫大松哥来县里,最近编的草席竹席都带上,我跟谢岩要留几张,余下的,就让谢岩领着他,去一趟义庄,把这生意做了。”

        陆林应声,悄声问他:“张大石被下狱了?”

        谢岩这间铺面的位置,在村里不是秘密。

        今天张大石的家人来了,知道张大石送去大狱以后,急忙忙来找张铁,想要他们两口子帮着劝一劝。

        他跟张铁劝什么劝?两家多年没有往来。还能掺和这种事啊?

        陆杨点头,嘱咐他别瞎插手。

        “县老爷定下的,我跟谢岩也得听。这又不是村口的老爷子,今天说话明天改。回家你也要跟家里人讲道理,别被张大石家的人闹不明白,转头过来找我闹,这事没得说。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至于村长选谁,陆杨也不管。

        他私心来说,肯定想帮着自家人。张铁的爹就不错。

        可他们不能提,今天是告状的,提了举荐之事,告状就有水分了,像拉帮结派的。

        陆林也这样想,只希望家里人能懂得避嫌,不要闹腾。

        至于村长,芝麻大点小的职位,随便吧。

        下工早,就关门早。

        陆杨今晚炖了羊汤,一家人都吃点好的。

        这几天就等着这事,大家都没吃好喝好,夜里都睡不着。

        他炖出羊汤,赵佩兰尝出了味儿,说好吃,羊肉都吃了好几块。胃口比从前好。

        今天大哭好几场,她淤堵的心绪通了,能品出好滋味了。

        这是喜事,陆杨又舀了酒来,一人一个碗底,喝两口庆祝庆祝。

        谢岩今天高兴,一个碗底不够喝,想再补一碗。

        陆杨不让他喝多:“我炖了羊汤,你多喝点羊汤。不是想练身体吗?好体魄也是吃出来的。”

        他知道谢岩爱跟黎峰较劲儿,还拿黎峰举例:“你猜黎峰为什么长得那样魁梧高大?还不是吃肉多?”

        谢岩觉着没希望了,他往前十几年,都没什么吃肉的嗜好,差不多就行了。

        陆杨又哄他:“你看你,个子高,骨架大,养出肉来也是个魁梧好汉,肉哪里来?吃肉就长肉。”

        谢岩骨架并不大,人很文秀,就是普通体型。

        陆杨喜欢这个体型,再怎么练,也不是他对手。以后打起来,他能压着谢岩打。

        他想着想着,还笑了。

        以后要是打起来,肯定是炕上打架。

        他哄着谢岩多吃羊肉少喝酒,赵佩兰也给他夹肉吃。

        陆杨吃药以来食欲极差,每天都是少吃多餐。

        吃药之前的正餐,都是垫吧垫吧,留肚子喝药。喝完药不久,几次茅房的功夫,他就会饿。

        家里米面都有,不想吃包子馒头,就再做点别的。灶里一直有火,都方便。

        可他食量很小,盛一碗粥出来,半碗下肚就饱了,一天瘦过一天,瞧着实在不像养病,反而像生了重病。

        赵佩兰说:“我们家日子要好起来了,你要抓紧补补身子。”别倒下了。

        再过几天,就到正月十五,过了十五,就能带陆杨去找老郎中复诊。

        谢岩想再挣点银子,这次抓药,他要拿丸药。

        丸药贵一些,但都是一粒粒的,不占肚子。

        陆杨不用为药汤空出肚子,可以好好吃饭。

        吃饭可以滋补身子,这样才能快点好起来。

        过了十五,要参加童生试的人都会活动起来。

        他要去拜访几位恩师,恳请他们做介绍,让书院里的小书生郎来找他做担保,他挣一点银子,凑凑医药费。

        他手里还留着些银子,是给陆杨看病的,这钱他说什么都没动。

        只差一点了,就可以抓一个月的丸药。他一定要攒出来。

        陆杨心里热乎,大口吃了一块羊肉。

        他也想早点好起来,只可惜,他实在吃不下更多。

        饭后,一家人都在灶屋收拾东西。

        他们今天情绪亢奋,都没早睡,闲着也是闲着,又提早把包子准备好,明早蒸上就能卖。

        洗漱之前,陆杨又拿两个大盆泡山菌。

        这几天试过卖山菌肉丁酱,销量比想象中好。

        他卖价不算贵,和大酱差不多,十二文钱一斤。

        酱里面,他用的盐比较少,是大酱用量大,相当于是用大酱来做酱。

        山菌很轻,一斤的酱料就那么三五朵。可能还要少一点,都是切丁用。肉丁也不会多。

        只是炒酱要用许多油,大酱也是花钱买的,几处凑一凑,价格就上去了。

        这个酱,下饭合适,拌面也合适。

        陆杨给丁老板送酱的时候,给他拿了一碗拌面,吃得他喷香,给陆杨介绍了好多生意。

        这对陆杨来说,跟贵人无异。

        他家难得买酒,这回要谢金师爷,就想买好一点的酒,买个两坛子。

        回屋后,他跟谢岩算账,想从谢岩兜里抠个两钱银子花花。

        谢岩小气鬼,不给他花。

        谢岩也想着挣钱呢,他问陆杨:“丁老板还要门神画像吗?我现在给他画,能不能挣钱?”

        陆杨听笑了:“不能只盯着他薅啊,我们也挣挣别人的银子。”

        谢岩有点失望。

        他突然又想起来,他也是认得有钱人的。

        乌平之就很有钱。

        他记得乌平之也很喜欢打扮。

        他明天去夸夸乌平之,说他长得好看,看乌平之要不要画像留念。

        要是能画画挣钱,抓丸药的银子也能攒起来。

        说起乌平之,这也是要拜访的人家。

        村中事务解决完毕,谢岩可以去拜访乌老爷了。

        他说不清心情,有点高兴,又有点难受。

        见了乌老爷,两家重修于好,是喜事。

        但乌老爷的面子得给,画像要不要收钱呢?

        这可真是让人苦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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