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满意吗？念念
陆怀风脸色骤变，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悬在半空的手缓缓收回，又再次张开，循环反复。
似乎想冲进去问个究竟，但又始终缺少一份推门而入，面对真相的勇气和冲动。
他肯定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在有生命危险时都要先保护的白月光，背后竟然会这么评价他。
「啧，陆怀风，真心错付，被人利用和背叛的感觉怎么样？」
乔时念双臂交叉在身前，满眼嘲讽地看着陆怀风。
风水轮流转，转的可真快呀。
犹豫了不知道多少次，陆怀风终究是垂下了手。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缓慢地转过身，耷拉着脑袋，颓然的准备离开。
但这一步刚迈出去，病房里再次传出徐梦梦激动的斥责。
“妈，这就是你想听到的对吗？我说完了，你开心了？”
徐梦梦越说语气越激动，还夹杂着不少委屈。
乔时念好奇地飘进病房。
“从小到大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非常后悔生了我？因为生我大出血，你不能再生，而偏偏裴家又非常重男轻女，导致我们母女两个在裴家一直抬不起头。”
“可这真的是我的错吗？是我想过这样的生活吗？如果有的选，我宁愿你从来都没有生过我。”
徐梦梦的情绪转换得十分及时，表情也很想摆出一副声泪俱下的模样。
但就是干打雷不下雨。
她一边冲着裴初曼使眼色，一边揉眼睛，掐大腿。
生怕陆怀风一个冲动，推门进来的时候，她的眼泪和委屈对不上账。
哦，演的。
这是发现陆怀风在门口偷听了吗？
她从前还真是小看徐梦梦了。
各个方面。
乔时念还没飘出去看陆怀风的反应，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她还没适应自己这个鬼身份，门板朝自己拍过来的时候，本能后撤一大步。
被吓了一跳。
心悸之余，又看到陆怀风怒气冲冲地走到病床边，一把将徐梦梦抱到怀里。
“阿姨，梦梦刚受了惊吓，您就别再刺激她了。”
果然，陆怀风信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乔时念有些恍惚。
三年前的一个周五晚上，她躺下刚有睡意，陆怀风的电话打了进来。
电话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非常简单的话。
“我喝多了，来接我。”
不是请求，是命令。
她瞬间睡意全无，换上衣服就直奔微信里的酒吧地址。
路上的车本来就不多，她担心陆怀风等着急，一路上开的都非常快。
从接到电话，到酒吧门口，只用了短短二十五分钟。
可等她按照包厢号找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出一句。
“风哥，这距离半小时可就剩下三分钟了，乔时念要是不来，你可别赖账。”
“放心，乔时念就是我吊着的一条狗，不管什么时候我给她打电话，她都会屁颠屁颠的赶过来。别说来接我，就算我说让她去跳江，她都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跳进去。”
她想要推门的手悬在半空，心情瞬间跌落谷底，整个人如坠冰窟。
所以在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的眼里，她就是一条听话的狗吗？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没有自我。
她不是这样的。
她不是没有自我，只是将他看得比自己更重要，才会忽略自我。
可怎么会这样呢？
难道他从前对自己的关心都是假的？
那时的乔时念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句话偷听到的话。
就在她想转身离开时，包房内突然传出酒瓶破碎的声音。
“你们不就想听我说这些吗？满意了？我告诉你们，乔时念是对我很重要的人，不是你们拿来打赌调侃的对象！”
“这次我不跟你们计较，但再有下一次，就别怪我不客气！”
当时的乔时念毫不犹豫地相信了陆怀风的转折。
认为他刚刚说的那些，都不过是酒肉朋友之间的逢场作戏。
他说她是很重要的人，自然是在意她的。
否则也不会在这些人面前维护她，不是吗？
现在想，那时的陆怀风，一定发现了她就站在包房门口。
就像徐梦梦发现陆怀风在病房门口一样。
只不过是这颗棋子还有用，暂时不能成为弃子，临时想出一个烂俗理由圆场罢了。
现在一看，那时的她和现在的陆怀风又有什么区别？
付出真心的人，如果预期的结果和自己的预想相隔千里，大多都会主动为对方找理由。
或许是不想失去对方，又或许是不想自己的真心白白错付。
她心疼曾经的自己。
却不心疼现在的陆怀风。
因为他不配。
他活该！
被人当做棋子，是他应得的报应之一。
裴初曼瞪着陆怀风，什么都还没说，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号码，直接攥着手机离开了病房。
徐梦梦抱着陆怀风的腰就开始哭委屈。
乔时念懒得看这些虚情假意的戏码，更不想长针眼。
索性卡着这三米远的距离，穿过窗户，飘到楼外，坐在窗外的窗台上躲清净。
刚坐定，一道闪电忽然划破夜空。
疾风骤雨。
说来就来。
就像她临死前的那几分钟。
「老天爷，你也在为我感到不值吗？」
乔时念伸出手，看着那些雨滴一滴滴穿过自己透明的掌心。
来不及感慨什么，一辆黑色的库里南稳稳的停在她前方不远处的位置。
这是裴妄之撞陆怀风的车。
她不自觉的看过去。
这次从驾驶位下来的是一名黑衣保镖。
保镖顶着雨，小跑到后排车门外，打开车门。
下一秒，一把红色的雨伞在车门处展开。
裴妄之举着那把红伞，一步步朝她的方向走来。
乔时念心头一颤。
原来是红伞！
她咽气前，视线里模模糊糊见到一片红。
原本她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血了，没想到是裴妄之的红伞。
伞的款式也不一般。
从上面看下去，像是古代的油纸伞。
「一个大老爷们打这种红伞，还真是奇奇怪怪。」
吐槽落下，裴妄之忽然定住脚步。
缓缓抬头。
男人幽深的视线穿过雨幕，再次落到她的眼底。
“眼下的局面，你还满意吗？”
“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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