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晚归
第4章 晚归
她是不喜欢陆斯年的，觉得这个人装的很，对喜欢不喜欢的东西或人看起来都是一个样，永远都是一副笑模样，谁也猜不出来他想些什么。
可不知怎的，当她踏进那房间，光影浮沉，看到青年面色苍白，乌发披散肩头，肩头披着压青的袍子，垂眸看着手中的书。
他抬头瞧见她，对她温润一笑，书页上的竹影轻轻晃动，竟让她也有了几分动摇，竟觉得他的确是个雅致的人。
虽然这念头只是一晃而过，短暂寒暄过后，当她转身离去时，系统提示陆斯年好感－10。
她恍然回头，撞见他不加伪装的面目冷漠，眸中寂寂似荒原，那些平日里伪装的笑意，只是她一个转身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恍惚间，竟觉得他也是个顶顶孤寂的人。
也许是系统资料让她先入为主的给他下了个冷漠狡诈的定义，她一直都觉得他是个笑面虎，虚伪的很。
可是她在转头看见他周身落寞，忽然有了个想法，他是个笑面虎，那什么时候是他真正的开心呢？
不开心装开心，应该会更难过的。
所以她驻足，第一次纯粹的不含任何目的的问了他，去真正的试着去了解这个人的习惯，好感度不无意外涨了两个点。
当她回去，她再次调出陆斯年的资料看了一遍，没了先入为主的那些观念，再去细看那资料，就注意到了许多以前没有注意到过的细节。
生母冷漠，父亲常年在外征战，父亲妾室刁难，哥哥的敌视。这些从出生开始就伴随着他的，何尝不是导致他如今性格的原因。
而原故事中原主落得那个下场，其实主要还是要怪她自己偏要去招惹陆斯年。
若不然，像她现在这般，哪怕离模范好叔嫂还差得远，但与陆斯年好歹也能表面上嫂友弟恭一下，如何也不会落至那般凄惨的地步的。
她想起自己之前心底对他的畏惧与排斥，不觉对他有了几分愧疚。
没有人是生来如此，她不是圣母，却也不该随波逐流的给一个人下不好的定义。
越想心里越觉得起初是自己狭隘了，对陆斯年忍不住觉得有些愧疚了。
算了，与他好好相待吧。
这几日陆斯年发现他这个小嫂子与他相处竟越发自如了，也不知是不是前几日他吃鱼一事的缘故，对他的饮食也不像起初那样，得知他来就刻意弄一桌子令人牙碜的甜食。
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勉强，还是那样对他不冷不热抱着讨好他好过日子的心态，但总的来说到底是比前些日子认真了些。
若非要说，倒像是认了命准备认真过日子了一样。
又过了三个月，入了秋，天渐渐寒了，近几日更是冷的异常，空气干冷，风刮着脸好像要将皮肤撕裂。
今日鸿胪寺有事闫少卿叫他去鸿胪寺了一趟，忙完之后又被拉着与几个同僚去画舫饮了几杯酒，归家便不由得晚了些。
当他遥遥将至侧门口时，暗淡夜色下，他却看见侧门海棠花树掩映下，隐隐有暖黄灯光透露出来，下马将缰绳递给远远赢上来的小厮。
他向前走了几步，花树下的光亮也迎了上来，重重大红海棠中渐渐显露了一个婉约的女子身影。
许是因着醉意，那身形显得如月色朦胧，那双眼也看起来带了几分与这秋意不符的暖色。
他笑笑。
“侯爷。”
那身影缓步迎了上来，她身后的丫鬟上前一步，向他递过一个貔貅手炉，陆斯年接过，看向眼前的女人，她已经侧身示意他一起走。
“侯爷今日归的晚了。”
所以她才会在这里等着他是么？
“今日公务有些多。”
她侧首看他，廊上挂着的灯笼撒下的暖黄灯光如水笼住她，在她长睫上撒下橘色光晕。
“侯爷身上有些酒气，可需人去安排醒酒汤？”
“麻烦嫂嫂操心了。”他看着她侧首吩咐丫鬟怎样煮醒酒汤的样子，觉得手心的貔貅手炉似乎暖了许多。
不管她安的是什么心思，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今日的确是取悦到他了。
这种晚归有人持灯守候，为自己忙碌操劳的感觉还不错，若是她所求当真只是平安度日，那他允了。
到了一处水榭，过了这里去她居所的路就要与他不同了，两人慢悠悠并肩走着，是少有的宁静。
也许是因为他醉了，韩雨霏对他没了往日紧张着对付的感觉，而他也随和了许多。
“侯爷公务繁忙，但还是该注意些身体，总是这样白日忙于公事夜晚忙于应酬，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败的。”她的语气柔和，像是对着自己的故交好友一般，平淡中却又可见关切。
他侧头去看她，她正低着头认真的看着脚下被灯笼照的微亮的地面，浅蓝串珠的绣鞋踩在路面的落叶上，发出细微的窸窣声音。
她没有等来他的答话，疑惑的抬头看他，“怎么了？”
他第一回没有谨遵礼教移开视线，而是与她视线相交，看清了那双眼睛中显而易见的担心，他忽然有些愉悦的笑了。
“是修远的不是，让嫂嫂挂心了。”
她被他看的不舒服，挪开视线去看荷塘里的残荷，却还在柔柔的说着，“这倒是没什么，我一个女子，平日里能想的也不过就是这些了，侯爷莫要觉得烦就好。”
韩雨霏看着月下显得更加凄凉的残荷，心里确是与这景象截然不同的喜悦，天知道她已经和陆斯年相处了有四个月了，无论平日里表面看起来怎样亲密尊敬，他的好感度一直停留在12。
12的地位大概就是不碍眼，但是想杀就杀了，别说完美关系了，连基本的人身安全都保障不了。
直到刚刚他晚归，她在府门口等他，好感度才有了松动，在寒暄间，一口气涨了三个点。
“怎么会烦呢？嫂嫂折煞修远了。”
胜利的喜悦过后，韩雨霏听着他依旧是温和恭敬的话，心里忽然有些无力，他开心难过生气都是一个样，让她实在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好。
她抬头去看他，却发现他原来一直紧紧盯着她。
她冷不防撞进他幽而深远的眸子中，那里面有着所有晦暗的情绪，带着能将人卷携堕落的黑暗，是与他面上温雅笑意截然不同的模样。
韩雨霏心悸了一瞬，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下意识的移开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陆斯年眼神又晦暗了几分，不过是一个不加掩饰的眼神而已，就让她吓成了这样，可见哪里是什么真的关切呢？
“呵。”
身畔传来男人略带讽意的轻笑声，韩雨霏心里暗恼自己刚才的表现像是露了怯一般，可没有用，刚才那一个下意识的反应已经暴露了一切，系统提示陆斯年好感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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