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真的
第28章 真的
秦子赦说完和李纯深的故事后，屋子里一度很安静。
李至孝最先反应过来，太阳穴突突地跳，他盯着眼前的烟灰缸看了半天，才又转过头面对秦子赦。开口声音都是沙哑的：“所以林珑看到那个类似针孔的地方，是真的….我姐她，真的…..”
他并没有想好要问什么，只是内心的一部分迟钝地痛着。
李纯深和黄苗苗的死法是多么的相似。即使早知道李纯深会经历这样的痛苦，但是真的从秦子赦的口里，听到李纯深吸du的真相，还是感到内心震动。被侵犯也是一样，忽然从别人口里听到，就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巴掌一样，无论如何都觉得窒息。
林珑在秦子赦说到李纯深打掉孩子那里，已经眼圈发红，这会儿她再也冷静不下来。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下，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她无法去想象，也不敢去想象，李纯深经历那些的时候，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哪怕只是稍微想那么一下子，她也觉得锥心刺骨。
如果说情同手足这种事真的存在，那么秦子赦还原李纯深的故事，那些不足万分之一的痛楚，现在原原本本地还给了林珑。
“你、你…..”她大口喘着气，一边在房间里来回地踱步。在呆滞的秦子赦的面前站定，林珑看了他半晌，看上去居然是要抬手打他。
李至孝喊回她的理智：“林珑！”
林珑盯着那张脸半晌，最后还是狠狠地把扬起的手放下。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等那阵迟钝的痛意过去，她才缓缓睁开眼睛盯着秦子赦。
要克制很大力气，才不让自己的手指发抖，让气息听上去平稳点。
她低头看着他：“秦子赦，李纯深欠了你八辈子，才要遭受这些罪。”
将整个故事说出来，秦子赦整个人和蔫了似的，倒塌在沙发上，扶不起来烂泥一样。不管林珑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而已。
“你看到你爸在里面，为什么不怀疑是你爸对李纯深先做了什么？你怎么不想想？李纯深，李纯深有什么？”
“…...”
“那些男人有钱有势，李纯深再不愿意也要躺平了任人欺凌。她能做什么？报警？还是举报？她连告诉我们都不敢。”“…....”
“我以为，我以为至少你，你会理解她的痛苦，你会站在她的角度稍微想一点，原本，原本你可以拉住她的。”林珑说到这里不得不倒抽一口冷气，让自己疼得没那么厉害。
听到这句话秦子赦稍微动了一下手指，猛地睁大了瞳孔，仿佛从睡梦中被人打醒。一直以来，他拒绝面对李纯深去世的事实，因此连葬礼都没有去。
只要不去看、不去想，就好了。
可是经由林珑这么一提醒，他才恍恍然地苏醒，原本麻木迟钝的痛意开始一点点地延展，直到刺得他再也坐不住。
是的，原本可以拉住她的。
为什么他没有呢？
“你问她是不是主动勾引你爸的时候，你以为她为什么要承认？因为那样说会让你好受点。你以为她为什么到死都不肯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
“她是不想连累你啊秦子赦！”林珑说完最后一句，便再也说不下去。
秦子赦捧着头揪着头发，俨然是要疯了的状态。
房间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声音。林珑太累了，她现在看着秦子赦只能翻涌无尽的恨意。她甚至不想再去听他解释什么。
丢下失魂落魄的秦子赦和李至孝，林珑走回房间把自己关了起来。
她需要一点时间去平复自己的情绪。
房间没有开灯，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漏进一点点光。林珑坐在床尾，看着那一条光线打在厚重的地毯上，毫无预兆地就落了两颗豆大的泪珠。痛了都会哭，她只是太难过了。
在责怪秦子赦的时候，她何尝不是在指责自己。这些年她和李纯深没有少在一起厮混，但是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她只是注意到，李纯深越来越沉默了，笑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她以为是李纯深和王昌宁生活得不愉快，却没有想到，李纯深每天对着家人和朋友的时候，要挤出多大的力气来伪装“我很好”的假象。
而在她身上承受的那些黑暗，又有谁替她去消化呢？
被人抓去当做人形宠物，被人当成药罐子，被人为所欲为地摆出各种各样不堪的姿势，被人践踏自尊的活着…..那样的生活，还算是人过的吗？
连自由意志都不允许拥有。
面具戴久了都会累，一定有某个时候是存在破绽的。林珑自责，因为她相信，李纯深一定某个时候向她发出过求救的信号。
但是她没有接收到。
“李纯深，你这个白痴…...”林珑将布满泪痕的脸埋进手掌里，咒骂之后心情并不会变好，只是越来越沉重了。
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李至孝的脚步很轻很慢，怕惊着她似的。林珑听到了，却不想回头，她现在太狼狈了。
李至孝站在她身后，没有再动，只是蹲下身子去，从后面抱住了她。
男人的体温比女人稍微高那么一点，被环绕住的时候就有种被珍惜的感觉。李至孝贴着她凸出来的肩胛骨，温存地用体温暖着她，好叫她不用那么冷似的。
林珑没来由打了个寒颤，一个在冰水中忽然得到温暖的人似的，求救一般搭在她腰间的手。她的眼睛仍然盯着房间的某个角落，快要把眼球瞪出来似的。
“我….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嗯。”
“找到那个杀害李纯深的人，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嗯。”
“我要杀了他。”
为林珑语言里咬牙切齿的恨意镇住了，李至孝半天才板着林珑的肩膀，将她面对自己揽进怀里。感到她的颤抖后，就更用力地抱紧她。
“姐姐看到你这样也不会好受的，我们先不想这个，你冷静下来先好不好？”李至孝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小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肩膀。
不知道李至孝喷的是什么香水，钻入他的怀里就闻得到那种淡淡的青草香，林珑一瞬间有点恍惚。从前比她还矮小的孩子不知不觉就长大了，宽阔的臂膀环绕着她，给人一种安全感，好像真的能顶天立地。
一下子就心安了不少，就连带着眼泪的愤怒都减少了。李至孝仍保持着抱住她的姿势，用温柔的手指擦去她的泪水。
“阿赦罪无可赦，但是现在，追查姐姐的真相不是更重要吗？我们出去好不好？”
那温柔的语气让人无法拒绝，林珑低着头用头发掩饰住了发红的脸，居然也没有想着要挣脱他的怀抱。
也许是哭过之后的情绪格外脆弱，昏暗的房间里发酵着足够多脉脉的气氛。林珑看着李至孝近在几尺的脸，两人都有点动情地靠近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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