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五年后

屋子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盯着秦子衿手中的竹挑。

略显稚嫩的小手，握着竹挑，压着飘在水里的残画，边晃边挑，不一会儿，便在残画的边上挑起了一个角。

秦子衿用上了另一只手，拿镊子夹住边角，继续晃动，每晃一次，边角就会起的更多一些，连续几次，残画终于完全脱离了旧纸。

秦子衿却松开了画，任由它泡在水里。

“快起画啊！”典司着急地道，“再耽搁，画要开晕了！”

水揭法很考验修画人的速度，因为泡水越久，字迹就越容易开晕，一旦开晕，画便毁了。

两位典司见秦子衿揭画的速度很快，已经对她的手艺很认可了，结果瞧见秦子衿没有立马起画，顿时急了！

“不会，这水里加了胶，字画不容易开晕。”秦子衿说着，节奏不乱地放下镊子，将吸水纸拉过来，再三确认了纸板上的点，才动手取画。

画平稳地铺到吸水纸上，秦子衿细致地调整了点位，确认无误，才用吸水布捶一点点地撵平画，并且吸去多余的水分。

两位典司，看着她这些完全不同的工具，又好奇又惊讶，几乎不敢眨眼。

秦子衿又用同样的方法再取了一张画碎片，就铺在前一张的旁边，铺好，撵平，吸水。

秦子衿做完一切，将画递给两位典司，两位典司错愕不已。

“怎么可以如此严丝合缝！”

“描点。”秦子衿回答，“取画前就要确定好碎片的点，至少取三个点，并确立中心点，用刻尺将这些点描到吸水纸板上，在贴画的时候，对着点贴，就能对上。”

典司却摇着头说：“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泡水之后，画会展开，点肯定不是完全准的，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秦子衿微微一笑，不做解释，确实是熟能生巧，这种拆画、揭画、组画，她不知练了多少次，若是以前的自己，还会更稳，因为手腕都有肌肉记忆了。

“怪不得皇上放心让你修和亲仕女图，你有如此能耐，我等佩服！”两位典司说着一拜。

秦子衿赶紧绕出桌，朝二人回了一礼。

“那你何时开始修这和亲仕女图？”两位典司星星眼地说。

“眼下一时还修不了。”秦子衿淡笑着说，“旧绢虽然有了，但颜色不全对，还要染绢布，还要染纸，得一次次试，等颜色完全对了，才能揭画。”

“那你如何方才便要闹着揭画？”典司问。

秦子衿偷笑，“我若不这般着急，两位大人又怎么会出来拦我呢？”

两位典司有些疑惑，秦子衿继续说：“凡是论资排辈，两位大人可是这行的前辈，子衿希望能尽快入二位的眼，日后也好跟着二位学习。”

“哎呀，惭愧，惭愧！”两位典司连忙招手躲避，“你有如此能力，我们能教你什么。”

“我闫师伯曾提起过，京中有两位韩氏兄弟，修书画的本领能与他不相上下，可是您二位？”

“闫沐山会这般说？”其中一典司不信，“他一向觉得我们兄弟的本事不如他！”

秦子衿默默低头，果然，瞒不过，闫沐山说起这二人时，抿嘴摇头，叹息二人入朝做了官，如今只能为一人修画，可惜了才能。

“子衿年幼，见识少，日后定然有会请教二人的地方。”秦子衿忙说。

韩氏兄弟见秦子衿这般谦逊有礼貌，倒也放下了芥蒂。

-

转眼，五年后。

“子衿，你瞧我寻见了什么？”又苍老了几分的韩典司托着一个木盒往古籍局里走，还未进门，便叫喊着秦子衿。

秦子衿赶紧起身迎出门，年初刚过了十六岁的她身形修长，因着宽袖长裙在古籍局做事不方便，她便自改了几套衣服，缩了袖口，省得日日绑臂绳。头发也尽数挽了起来，如男装一般，简单地扣了一顶素银的发冠，若是不细看，倒是有几分小公子的神态。

只是再细看，面容精致，眉眼秀气，如此素雅的穿着打扮也难掩窈窕姿色。

“什么宝贝，如此开心？”秦子衿问。

“你瞧瞧，这可是你要找的花青石？”韩典司打开盒子，将东西献宝地示意给秦子衿。

秦子衿拿起看了看，又转身取刀刮了些粉末，用手指细细推开。

“是，就是这个！太谢谢您了韩叔！”秦子衿开心地说，“有了这个，我们就能制湖蓝色的颜料了！”

“那可太好了！”韩典司也跟着高兴，二人恨不得现在就开始熬制颜料，结果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秦姑娘，皇上说要出宫，让您跟着一块去。”太监着急忙慌地道，“皇上那边已经在准备车架了，您请快着吧。”

“皇上出宫，带着我？”秦子衿眨眼，如今自己就在太史院当值，虽不是日日都来，但皇上现在找自己赏书画都是在宫里，从未到宫外去过。

“是呀，您赶紧收拾吧。”太监着急地道，“皇上说要去您的桑蚕镇瞧瞧！”

秦子衿一听，忙将手中的花青石塞入韩典司的手中，“那便走吧。”

“姑娘还是换身衣裳吧。”太监皱眉看着他，“皇上还带着丞相和几位尚书大人呢！”

秦子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这件，平日里做事穿倒是方便，但跟着皇上出去，还有一众大臣，确实不合时宜，“你先跑去门外，去把我的衣服首饰取进来！”

“不用您吩咐，奴才已经去石头那取来了，放到您的房间了。”太监说。

“体贴！”秦子衿夸赞了太监一句，转身去旁边的卧室，石头在门外候着，屋子里衣服、发钗一类都准备齐全。

自祁承翎走后，秦子衿将祁家仆从尽数买下，愿意离开的都散了银两离开，不愿意离开的，秦子衿暂时留在了秦府。

石头则留在了秦子衿身边，正好在太史院当值，带着丫鬟不方便。

石头又忠心又机灵，带在身边十分的方便，若非说哪里不好，便是一瞧见他，便更想祁承翎。

【下一章还差几百字，等我把娃哄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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