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夜莺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夜莺
2071年3月15日20时———地球———印度比哈尔邦———根德格河上游城镇贝蒂亚———西北方向13公里———
蜿蜒的公路上，一辆灰白色的小皮卡不急不缓地开着。近光灯放出的灯光打在路边的灌木上，照亮正面的同时，也在灌木后面留下影子。
这一段山区公路由比哈尔邦地方财政出资修建，鉴于地方官僚集团的“奉公廉洁”，这路的质量也真的可以。嗯，至少刚建好拍照验收的时候，这路还很好看。
鸣喇叭的同时打方向盘，一边让爱车拐过塌陷的路面，司机一边用咒骂发泄着对权贵们的不满。如果不是城区里面合适的房子太贵，他完全不需要每天跑几十公里的路，从乡下的家到公司上班。
“滋———”
在思绪完全回过来之前，辅助行车安全系统代替司机降下了车速，一个巨大的障碍物横亘在前方公路正中央，要是按照之前的行驶速度撞上去，司机也许没事儿，但小皮卡必定返厂大修。
惊险过后，司机手忙脚乱地将车驶到路边停下，车前灯刚好照到障碍物侧边。看到两侧的路肩也被人为堆积上树枝，司机意识到了不妙———拿起换挡器前方的手机，他用指纹解开锁就想报警。唔，可惜他速度慢了点儿。
“啾———”
一声轻响后，已经进入号码输入界面的手机，“啪嗒”掉到了汽车地板上。原本打算使用它的驾车男子斜靠椅背双手垂下，闭上眼睛失去了知觉。有人向他开了枪。
“麻醉弹而已，十分钟以后他就会醒了。”当S-626带着队员们来到车边，他对内心不安的项天翎这么说了句，接着便拉开车门，早就做好准备的牛涛立刻走过来，将那倒霉的男子拖出车门。
“武刀，你有带钱吧。”
“长官，我在那地方顺手揣了点儿。”
说着，佐藤从携行具里取出一沓绿色钞票，疾走两步到S-626身边递给了他。这是脏钱，但不一定干脏事儿。
接过“武刀”手里的钱，中尉将之放在了正被“牛肉”捆绑的昏迷男子的外套口袋里，这些钱够买辆新车了。
“做的不错，现在能派上用场了。”他们是感染突变体，但更是亚联的超级战士，像匪徒那样打家劫舍……危急关头才需要会。侧过头，中尉看了眼障碍物上方的“黑犼”，催促道：“装备损坏后会补发的，不用按照标准操作流程来。”“收到，中尉。”
在速生成式气垫伪装物的控制开关上狠跺一脚，邓磷光让这看起来和大石头一样的“充气玩具”极速瘪了下去。虽然这样使用工具其寿命会大减，不过速度确实提起来了，跑路一定要速度快。
将可能留下作案嫌疑的装备收起后，黑犼邓磷光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到了副驾驶位上。此时，长戟、牛肉和武刀已经抬着鸣刺的遗体登上货箱，空铭雀也抱着幸存者坐进了后座，连原本发号施令的中尉也坐到驾驶位发动了汽车。
“中尉？”
“……”看了眼没有反射到后方来车的后视镜，中尉用的那倒霉司机的钥匙发动了汽车，“出发。”
1小时后——贝蒂亚---瑙兰吉亚公路———“妈妈……”
看着怀中发出梦呓的瘦弱小男孩，项天翎憔悴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踏入陷阱失去战友，与总部的联系被掐断，或许还遭到了友军出卖——在这样的绝境下能拯救一个无辜的生命，算是唯一能安慰心灵的事情了。
不惊动小男孩的将他平放到座椅上，项天翎用车子里的靠枕垫到了他头下，让孩子以更舒服的姿势补充睡眠。她的装甲毕竟太硬了，要不是极端困乏，这孩子一定不会睡着吧。
“空鸣雀，把面甲合上。”
当项天翎将孩子放到一边，与黑犼交换后坐到副驾驶位的S-626转过头对她下了命令，同时，无线电私人频道也被拨通了。超级战士要勇于承担。
遵从中尉的命令合上面甲，项天翎将视频窗口放到了显示面板左侧，右侧依然保持夜视仪功能，可以继续观察车外的状况。从劫车开始，她就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中尉，你请说。”
“你做了任务以外的事情，你明白吧。”
“明白。”
“这会影响你的任务评定，尽早放弃可以减少扣分。”
“谢谢你的提醒，长官，但我拒绝。”
“嗯……这是你的决定。”
黑犼开得很快，在中尉和项天翎交流的这点儿时间里，他们已经驶完地方财政出资修建的山间公路，开上了平坦宽敞的高速车道。这路，可就是国家财政拨款修的了。
将车速提起来，黑犼打开了自动巡航，“中尉，我们往哪儿走？”
虽然已经是夜晚，根德格河沿河公路上仍有一些车辆行人。为了防止暴露，黑犼将两侧车窗关了起来，前后车窗也启用了亚光单向遮蔽模式。
完全被乱掉的计划，再循规蹈矩地执行，后果只会更糟。把比哈尔邦地图投影到小队指挥界面，中尉又开始圈圈画画。
“既然已经往西北逃这么远，我们也别换大方向去预定撤离点了，往北走，我们离开印度国境。”
听见中尉这样说，刚刚打开面甲给自己开上一罐汽水的黑犼吓得手一哆嗦，“比哈尔邦北面就是尼泊尔，从这儿过去也就100来公里，上尉，你这是要让我们大战两国边防军啊？”
听见黑犼的话，在皮卡后箱里趴着的牛肉不屑地撇了撇嘴，“行了吧，尼泊尔也就名义上还是……”
“牛肉，政治话题少谈。”将头盔视界调整为热成像，回过头瞥了一眼幸存的孩子，“总之通过边境并不难，难的是我们这身装甲怎么通过。”
将装甲脱下来额外放置的话，这辆小车显然装不下，必须再去“借”车；着甲徒步穿越边境倒是没问题，可带着拖油瓶，边境上的无人机和各类伪装感应器会很麻烦；找黑中介过境也不是不行，但任务考核……
在S-626思考的同时，小皮卡仍往北行驶着。夜已经深了，路上的行车越来越少，道路两侧村镇的灯火却愈发明亮。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回到家中，享受着休憩的舒适和家人陪伴的幸福，而卫戍这平安的人们，仍在黑暗中守望。
计划未定，路却仍要走。当小皮卡驶过“临崖路段”标志，进入一个大右转弯道时，一辆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摩托车突然加速从弯道外侧超过。在超级战士们做出应对行动前，骑摩托车的人向他们扔了一个带着闪烁光点的东西。
“滋———”
当那长筒状的物体砸到车前盖上，用面甲观察装置识别出那是EMP的黑犼猛地踩下了刹车，试图在电磁脉冲摧毁汽车控制系统前让车停下来——这弯道可是紧挨着悬崖。
“别紧张，绿光还闪着，是遥控型的。”
当中尉的声音直接出现在脑海里，紧张万分踩死刹车的黑犼放松了一些，既是心理上的放松，也是脚上的。
当车轮摩擦着地面将汽车甩过弯道，破空流星的队员都已做好战斗准备。在皮卡停稳之前，后货箱里的牛肉、长戟、武刀一跃跳出，窜到路边找掩体隐蔽了起来。
当车停稳，黑犼和中尉也推开车门躬身钻出，以车为掩体进入了临战状态。只有空铭雀动作最慢，为了保护幸存者，她多花了好几秒才离开汽车。
“晚上好啊，亚联的各位。”
当超级战士们全部完成准备，刚才向他们投掷EMP的家伙，又开着摩托车优哉游哉的倒了回来。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骑摩托车的人摘下头盔，对着中尉他们这边招了招手，丝毫不在意六把大威力武器瞄着他的要害。
面对身份未知的拦路虎，中尉压低枪口向他闪了两下头盔灯，以说明是自己在发言，“报明身份，陌生人。”
将头盔挂到摩托车后视镜上，这个身着连体皮衣的家伙掏出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在中尉的耐心耗尽前，她轻笑着答道：“嘛，他们都叫我，夜莺。噢，别激动，我是‘曜’组织的。”
当这个飙车女骑士说出自己所属的组织，原本还有所戒备的中尉稍微放心了些———他大概猜到了对方的目的。
将枪口压下指向地面，中尉把护在自己身前的车门关回去，并往前走了两步，“这昵称很适合你，那么，说出你的目的吧。”
“放心，绝对不是害你们———至少现在还不是。”说着，这个自称“夜莺”的家伙，信步朝小队走了过来。“队长先生，我希望和你单独聊聊。”
确定对方身上没有武器后，中尉同意了单独谈话的要求，并且一谈就是半小时。至于他们聊了些啥，队员们就不得而知了。不够有一点还是很清楚的，至少双方现在没有冲突的理由。
当中尉疾步回到皮卡这边，夜莺也返身回到了摩托上。向队员们简短说明他与对方达成共识后，中尉下达了登车命令，并指定黑犼驾车跟随夜莺。
夜莺开摩托车飙得飞快，收到跟随命令的黑犼这一次也没有再拘束，紧咬对方车尾，将小皮卡开出了步战车的感觉。
“唔……妈妈……”
一手抓着车门握把，一手抱住昏睡的幸存者孩童，空铭雀开始感到某种莫名的心悸。并不是恐惧带来的，更像是——将要见到什么重要人物的预感。
婉转的歌声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惊愕的同时，人类项天翎也被这美妙的音律迷住了。那歌声就像与她内心情感共鸣的“高山流水”，扣住心弦，却又轻抚灵魂。
“妹妹，你有很多心事呢。”
面对突如其来的脑内对话，项天翎怔了一下。那个自称“夜莺”的曜组织成员，确实无误的是一个感应者，嗯……还可能是一个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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