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三章：借刀杀人计
金龙帮主峰，聚义大厅。
刘三炮昂首迈步进入吵吵闹闹的大厅，目不斜视的走向柳东海所坐的主座。
刘老二早已过了中年，沉溺酒色，身材更是已经发福，与身材健硕，气质彪悍的柳东海相比，仿若云泥之分。
然而，随着刘老二迈步进入大厅，激烈争吵，互相指责，甚至上演全武行，拳打脚踢大打出手的金龙帮大小头目，纷纷安静了下来。
“见过柳帮主！”
刘老二双手抱拳，行礼打招呼，面色淡然看不出丝毫端倪。
柳东海怔怔盯着其貌不扬的刘老二打量，暗暗震惊他在金龙帮的威望，亦或者说豪族刘家对金龙帮上下的影响力。
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然而金龙帮终究还是属于刘家的。
柳东海起身，让出聚义大厅的唯一主座，伸手示意道：“二爷，请落坐！”
“好，我来说两句，”刘老二没有推让，直接坐在帮主宝座上，柳东海面色尴尬的站立一旁。
“各位，据我刘家的准确消息，齐王府没有水师，也没有战船，只是资助些许钱粮而已，这次对咱们金龙帮作战的主力还是漕帮，以及一群头脑发热的江湖莽夫。”
“各位，漕帮才成立几天？就那几条破船，一群乌合之众，岂能是我们久经训练，水战经验丰富的兄弟们对手？”
“只要稳扎稳打，在青凌河水域没有人是咱们金龙帮的对手，对方如果人多势众，那就不妨放他们进入回龙水泊，让咱们金龙帮的兄弟告诉他们，在齐郡江湖谁才是真正的水战高手！”
刘老二腾的一下站起身，振臂高呼道：“大战将起，我刘家将一如既往的支持金龙帮，缺粮食，缺船舶，缺犒赏的银子，我刘家统统都会运送过来。”
此言一出，整座聚义大厅顿时欢呼声不断，金龙帮的大小头目各个都振奋不已。
“好，我话说完了，这帮主大位还是请柳帮主落座吧。”
“接下来，调兵遣将，各处水域布防还需柳帮主来居中调度。”
刘老二摆了摆手，转身走下小高台，朝大门外离去。
柳东海眼藏阴鹜，盯着刘老二大摇大摆的走出大厅，后槽牙都快要咬崩了，但他却毫无办法，因为从金龙帮成立之初，财政大权就被刘家把持着。
“各位，码头是一块肥得流油的肥肉，咱们只要把漕帮的人杀光了，齐王府要想保持齐州城的商贸繁荣，要想航道顺畅，就不得不倚仗咱们金龙帮，将码头交予咱们打理！”
“杀光漕帮，抢占码头，兄弟们各个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还不够，每个兄弟必须再抢上几个娇滴滴的小娘们，咱们也过上左拥右抱，富贵闲暇的地主老财生活！”
……
“各位哥哥，俺听说齐王小儿身边有三大侍女，各个都千娇百媚，楚楚动人。要不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干掉漕帮之后直接杀进城，劫了府库，抢了粮仓，搬光齐王府。”
“哈哈，此举甚合我意，可惜刘家未必同意咱们这么大干一场。”
大厅内响起一阵阵肆无忌惮，猖狂的大笑。
普通的江湖帮派，若是没有坚定的信仰，还有森严的帮规约束，一群武力值远超普通人的江湖武夫聚集在一起，很快就会出现穷奢极欲，欺凌弱小，自甘堕落的现象。
王朝暮年，朝廷对天下掌控的力度早就衰弱到了极致，各行省受到世家大族的影响，甚至把控，各个郡县受到地方豪族的渗透把持。
朝廷征税的令旨只能传达到县衙，要想把税赋征缴上来，只能仰仗地方豪族。
所以在各大城池之外，大江大河，山野村镇之间，是地方豪强与江湖帮派势力的天下。
地方豪族是受县衙委托的山野村镇代管人，明目张胆的替县衙向百姓征缴赋税，于是各种巧取豪夺，逼良为娼，强抢民妇的事情层出不穷。
走投无路，逼上绝境的百姓，可以选择向地方豪族卖身为奴，也可以投奔江湖帮派，过刀口舔血的日子。
反正不管那种选择，都将被销掉户籍，从此不是降为奴籍，就是成为流民。
江湖帮派跟匪患乱民是不同的，江湖帮派要么缴税，要么背后有靠山，总之需要上缴保护费。
而落草为寇，成为山匪、水匪，那是对朝廷官府，对世家豪族充满仇恨，从不上缴保护费的。下山打劫的时候荤素不忌，平民百姓不放过，世家豪族的商队、粮仓也敢抢。
青蒙山上李魁那一帮人，便是齐郡赫赫有名的青蒙山匪。
此外江湖帮派势力，也分几种，有走镖的，干漕运的，给富贵人家看家护院的，这些都算是江湖正经营生。
还有一些江湖势力，彻底沦落为各方势力的邪恶爪牙，列如金龙帮，便是豪族刘家的邪恶爪牙，欺压剥削百姓渔民，拦截商船收取过路费，无恶不作。
……
齐州城。
北城区，孙家大宅。
“家主，漕帮跟金龙帮已经势成水火，这两天就要打起来了。”
白发苍苍的老管家，快步进入大厅，来到孙丰的面前躬身汇报。
“齐王府的方大同出面，当场征召了停泊在码头的各家商船，统统交付给漕帮攻打金龙帮所用。此外，漕帮攻打金龙帮期间，一应钱粮消耗，由齐王府出一半。”
白发老管家嗤笑道：“齐王小儿真是好不要脸啊，堂堂齐王府居然去协助一个面不见经传的江湖小帮派剿匪，传回京都要让人笑掉大牙。”
孙丰笑着摇了摇头，“堂堂齐王府给一个江湖小帮派打下手，这肯定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但是齐王小儿本身就背负着废物九皇子的骂名，债多不怕虱子咬，多背两句骂名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倒觉得此子能屈能伸，荣辱不惊，低调务实，若是不能将之尽快除掉，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白发老管家点头，对此深以为然。
现在他对齐王府的举动，越发看不懂看不透了，然而每次孙丰点破之后，又令他茅塞顿开，为之拍案叫绝。
孙丰摇头叹道：“齐王府没有水师，想要对付金龙帮那是有心无力，所以不得不倚仗刚刚成立的漕帮充当主力。”
“齐王小儿的高明之处，就在于淡化齐王府的存在，将漕帮攻打金龙帮说成是江湖恩怨。”
“偏偏此时，金龙帮干下屠村灭寨的事情，还被当众揭穿，直接引发众怒，成了江湖败类，邪道恶魔。”
“现在好了，漕帮攻打金龙帮，就是在维护江湖正道，而且广发英雄帖，接下来估计会有很多漕运道的江湖好手赶来助拳。”
白发老管家细细品味，突然惊叫起来，“大爷你这么一提点，老奴懂了，这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就是一桩完美的借刀杀人计！”
“世上哪有什么完美的计策，齐王小儿这是有心算无心，再加上顺势而为，这才营造出眼前的大好局面。”
孙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齐王小儿还是太稚嫩，太自以为是了，回龙水泊的凶险可怕之处，就在于不管去多少人多少船舶，都会被吞没的一干二净。”
白发老管家也想起当年的可怕回忆，幽幽叹道：“老爷此话在理，回龙水泊太可怕了，不熟悉水情的人去了十死无生。”
“当年钱家出钱出力，大费周折，又联合各家一同出手攻入回龙水泊，却落得个惨败而归，几乎全军覆没，愣是拿金龙帮没辙。”
“若不是栽了大跟斗，钱家那么大船队，又岂能甘心每次服服帖帖的给金龙帮奉上过河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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