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五章：家事国事天下事
齐王驾临学堂的消息不胫而走，赶来拜见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
楚天麒看着趴在脚边伏低大拜的苟高忠，当即伸手将其搀扶起来，“三甲，你且先起来，以后相处久了便会知晓，在本王身边做事不需要动不动便做磕头虫。”
“本王不喜欢磕头虫跟马屁虫，拿出你的能耐来，把事情完成的漂漂亮亮，谁也抹不了你的功劳。”
苟高忠双手抱拳，躬身行礼，“殿下英明，学生谨遵教诲！”
就在此时，旁边的士子有人伸手扯了扯苟高忠的衣袖，后者打量了一眼楚天麒，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殿下，学生有好友通过了学堂毕业考试，他不想当吏员，也不愿做老师，他的志向是带兵打仗。”
楚天麒：“齐王府新一轮的新兵招募开始了，他可以报名，参加为期一个月的新兵训练。只要通过了新兵考核，便能晋升老卒，成功留在军伍。”
很显然，这名通过苟高忠递话的士子，想要走的不是正常新兵招募路线，想要的是特招，给予特别关照。
听到齐王发话了，撺掇苟高忠发话的年轻士子站了出来，
“殿下，学生陆子季，有生员资格，自幼熟读《兵录》，《六韬》，《三略》，殿下可当场考校。希望能进入亲卫军，带兵打仗，杀敌除寇报效家国，为殿下效力！”
不愧是士子出身，还是秀才中的佼佼者，享受贡米的廪生（贡生），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大义炳然。
《兵录》最早成书于明万历年间，之后历经改版，在晚明名气极大，没想到异时空相似年代的大楚，也有这本兵书。
《兵录》是明代何汝宾辑录的一部综合性兵书。全书共十四卷，详细介绍了器械，火铳，火攻，水攻，以及如何论将，选士，练兵，行军，埋伏，对战……事无巨细，详细告诉你如何带兵打仗。
而《六韬》，传说是周朝姜太公所著，分为文韬、武韬、龙韬、虎韬、豹韬、犬韬六部分。
至于《三略》，传说是秦黄石公所著。
只要一提起六韬三略，便泛指兵书兵法，可以说是古代流传下来名气最大的兵书了，而兵录则是当前大楚最负盛名的兵书。
这个陆子季的语气很是自傲，意思是无论古代兵法兵书，还是当代兵书，他都烂熟于胸，了如指掌，齐王可以随便抽查。
楚天麒打量了一眼这个自荐的陆子季，一身白色明晃晃的直裰，崭新的四方冠，面色苍白，黑眼圈甚重，一副被酒色掏空，纵欲过度的模样。
家里有钱，青楼常客，熟读几本兵书，内心颇为自负，这是当面向自己讨要军官当啊！
“陆子季，你心怀赤诚，有报效家国之志，非常难得可贵，本王看好你。但是要想加入亲卫军，所有人都得参加新兵训练，通过新兵考核方能留在军中，这是军规，没有人能例外。”
楚天麒就差直接告诉他，想要在本王这里走后门，想都别想。
就这么被齐王当面拒绝了自荐，陆子季很是不服气。
“殿下，成人将士班的军官很多都是文盲，学生不仅通过了学堂的毕业考试，更自幼熟读兵书，各种兵法韬略烂熟于胸，殿下如果不信可当场考校。”
“何以让学生跟一群目不识丁的愚农，一同参加新兵训练，这是对学生的羞辱。”
陆子季面色涨红，仿佛真遭受了莫大羞辱般，义愤填膺道：“大楚向来以文御武，熟读兵法的士子进入军伍都是要领兵作战的，从未听说过士子同粗鄙武夫一同训练的。”
楚天麒摇了摇头，叹道：“大楚以文御武，文人生性怯弱，连累整个国家都被外寇欺晦，整个北方沦为西凉、北莽的草谷场，百姓成了外寇劫掠的两脚羊。”
“本王早已下令，齐王府奉行的是以武御文，唯有武力充沛方能抵御外寇，保护百姓，保住粮食。”
楚天麒就事论事，然而一句文人生性怯弱，当场把众多士子都给激怒了。
“殿下此言差矣，大楚养士近三百年，我等士子乃是大楚的脊梁！”
“我等熟读经史，心怀忠义，铮铮铁骨，碧血照丹心，何以如此侮辱我等士子？”
“古今多少名士，带兵上战场，浴血奋战杀敌报国，甚至舍生取义，何曾怯弱过？”
这些人当中，尤以陆子季反应最为激烈，就差将唾沫喷到楚天麒脸上了。
甚至，就连刚才对自己毕恭毕敬的苟高忠，现在也低垂着头站在旁边默不吭声，因为他毕竟拜了楚天麒为师，现在只能以这种方式来抗议。
众金吾卫围了上来，楚天麒喝退意欲出手打人的飞燕，喝令大家安静下来。
“陆子季，你如果不服气，不认同本王的观点，那咱们来做个实验验证一下如何？”
情绪激动，完全无法冷静下来的陆子季，这会儿就跟狗胆包天似的，热血冲头，彻底跟齐王顶牛顶上了，赤红着双眼当场答应下来。
楚天麒当即朝一名金吾卫吩咐道：“去成人将士班，喊几个年龄最小的军卒过来。”
金吾卫军卒领命而去，很快身后跟着五个面相稚嫩的少年军卒，其中郭羿赫然在列，因为他才年仅十四，是所有成人将士班年龄最小的军卒，其余有十五，十六，十七八的。
“郭羿你过来，跟陆子季面对面站着，”楚天麒招手让身材最矮小，黝黑精瘦的郭羿跟陆子季相距一米，互相盯着对方。
经过数个月的军营锻炼，郭羿身体长高了不少，大概有一米五出头，依然黑瘦却显得精干，不再是皮包骨的瘦。
陆子季二十五六，身高超过一米七，再加上头戴四方冠，显得越发高大，一身明晃晃的直裰，忽略他的黑眼圈，当真是风度翩翩，器宇不凡。
而郭羿黝黑精瘦，顶着一双招风大耳，就像黑泥潭中钻出来的泥鳅，跟风度翩翩的士子陆子季站在一起，甚至有几分丑陋，唯一吸引人目光的是他那双炯炯有神，近乎发亮的大眼。
楚天麒突然沉声喝道：“陆子季，揍他！”
陆子季看了看郭羿的头顶，看着面前这个黑瘦矮小却从了军的农家少年，摇头叹道：“学生读得是圣贤书，以大欺小，持强凌弱是不道德的行为，还请殿下收回成命，学生做不到。”
楚天麒点了点头，并没有责怪陆子季，而是开口喊道：“郭羿，揍他！”
砰！
矮小黑瘦的少年一跃而起，仿若矫健的猎豹，右手捏拳一记上冲拳，结结实实的砸在陆子季的鼻子上。
高大的陆子季仰面跌倒在地上，鼻腔里的血水喷涌而出。
在场所有士子都看傻眼了。
楚天麒大声喝道：“诸位看明白了吗？本王说文人生性怯弱，可还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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