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尾声
...
秋去冬来。
开春后，长公主乐游的婚事也提上议程。乐游想嫁给梁淮川，但李元景并不同意。梁淮川身怀武艺，将来注定要外出带兵打仗。
乐游若是嫁给一个武将，婚后必定聚少离多，李元景不想看宝贝闺女婚后凄苦。
乐游见父皇不同意，她只能去找沈薇帮忙。
水榭凉台，春花初绽，沈薇手里攥着《太华札记》，撩起眼皮对跑来求助的乐游说：“女孩嫁人不是儿戏，若是嫁错了人，一生可就毁了。”
乐游如儿时一般趴在沈薇膝盖上，俏脸泛红，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我就很高兴很安心。母后，孩儿喜欢梁淮川，特别喜欢。”
她和梁淮川之间没有太波折的经历，相识于微时，相爱于花季。
往后余生，乐游都想和他继续在一起。
沈薇道：“南楚那边不安分，你皇弟器重梁淮川，将来必定会让他去南楚边境镇守。出门在外打打杀杀，一着不慎性命堪忧。你父皇怕你婚后时常独守空房，这才反驳这门亲事。”
乐游眼巴巴道：“母后，大庆十万将士镇守边关，十万男儿与妻子分离。她们都没抱怨，我哪能抱怨。且梁淮川将来保家卫国，也是在庇护大庆万万百姓安宁。”
梁淮川是将才，留在燕京城也是屈才。
乐游希望他能施展抱负。
沈薇抚着闺女的后背：“我回头与你父皇说声，此事定了。”
乐游欢喜道：“多谢母后。”
母女俩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临走之前，乐游忽然顿住脚步，回头望着沈薇。春光明媚，她的母后眉眼依然是当年模样。
乐游情不自禁地说：“母后...我总觉得您并不开心。”
沈薇放下茶盏，露出淡笑：“别多想。”
乐游摇摇头。
大概是血脉相连，也可能是母女之间的感应。随着年岁渐长，乐游越来越觉得母后并不如面上看起来那样怡然自得。
沈薇内心深处仿佛是一片枯朽的荒原。
乐游嘀咕：“父皇爱您，我和弟弟们也爱您，您是庆国最尊贵的女人，应有尽有...母后，您为什么不开心呢？”
沈薇无言以对。
让宫人送乐游离去。
落月湖水悠悠，春光明媚，湖畔开了很多明艳的桃花，在春风里摇曳。沈薇翻了两页《太华札记》，春风把一片桃花瓣吹了过来，落在札记书扉页面。
沈薇捏起那片粉色的桃花瓣，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快乐的。如今儿女长大成人，李元景也爱她，她还有浩瀚的商业版图和花不完的银钱。
可是这些年夜里做梦，梦里大多都是她在现代的日子。
她会梦到上学时的泥泞小路，会梦到大学时的食堂，会梦到和员工们熬夜加班的无数个夜晚，却很少梦到李元景和几个孩子。
沈薇捏碎手里的桃花瓣，望着远处明媚的春光，脑海里浮出一句诗：
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
...
...
有沈薇出面，乐游的婚事很快定下来。李承泰颁布圣旨，为长姐乐游公主和梁家幼子赐婚。
迎亲在宫里。
婚礼清晨，乐游早早沐浴完毕，由宫女和老嬷嬷叫起来梳洗打扮。
沈薇备了一整匣子的发钗珠宝，亲自给乐游别上发钗和凤冠。
银镜擦得很亮，沈薇望着眼前明艳漂亮的闺女，只感觉时间如白驹过隙。十八年前，乐游还是个嗷嗷待哺的胖婴儿，转眼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沈薇百感交集。
乐游是沈薇和这个时代的第一个羁绊，也是束缚在沈薇脚踝上的第一个锁链。可毕竟血浓于水，亲情还是流淌在血液里，看到闺女出嫁，沈薇还是感到鼻梁泛酸。
“母后，不要伤心哦，乐游嫁人后还会经常去探望您和父皇。”乐游握着沈薇的手。
沈薇告诉乐游：“外界都说夫为妻纲，父为子纲。乐游，母后希望你不要被这些规矩束缚，你是大庆最尊贵的公主，你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知道吗？”
乐游乖巧点头。
外头的鼓乐声已经响起，驸马的仪仗队已经来到宫门口。沈薇将一把遮面的凤凰团扇递给乐游，乐游捏着团扇遮面出门。
迎亲仪式极为隆重，使臣、宫人、童子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井井有条开始忙碌。十里红妆，燕京城热闹非凡。
繁复的仪式后，驸马骑着骏马，将乐游公主从宫里接到公主府。
沈薇和李元景并立于宫墙高处，看墙外处处红绸飘飘。
“宫墙风大，莫要着凉。”李元景同样身着吉服，他将披风给沈薇披上。
两人一起目送乐游远去，公主的红色轿子渐行渐远。沈薇百感交集，轻轻发出一声叹息。李元景牵着沈薇的手，走下宫墙。
乐游出嫁后，沈薇的侄女沈明月也出发回凉州。沈薇听说，东临国那位吴王竟然一路跟去了凉州，他拿着银钱在凉州做生意，时常跑去将军府找沈明月。
沈薇想知道后续，可惜凉州偏远，消息一来一回传得太慢。沈薇只得压下八卦之心，休息了一段日子，计划去江南避暑，再转道去越国探望昭阳。
李元景早就想远离朝堂，每日陪沈薇四处游历，他立即派人准备。
车马备好，护卫齐全。
风和日丽，李元景带着沈薇坐上马车，踏上南下的旅途。长长官道通往远方，侍卫仆从侍奉左右。
沈薇昨晚睡得晚，今晨困得眼皮睁不开，倚在柔软的榻上歇息。李元景将狐裘毛毯披在沈薇身上，注视着沈薇的睡颜。酣睡的沈薇面颊圆润，睫毛卷翘，唇色红润。
李元景想起多年前在燕王府的那个夜里，他穿过阴沉黑暗的院落，来到沈薇居住的院子，水雾氤氲，他掀开纱帘，见到沈薇娇媚的容颜。
从此，沈薇走进他的世界。
往事历历在目，岁月弹指而过，他曾当做玩意儿的小侍妾，已经成了他割舍不下的心头至宝。
马车缓缓行驶，李元景勾着沈薇的手指尖，低声问：“薇薇，你心里有我吗？”
沈薇睡着了，没有给他答案。
李元景心有遗憾。
他想，往后余生，能够陪着沈薇老去也很好。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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