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记住了
时溪看着孙富贵:“孙叔,我手艺怎么样?”
时溪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孙富贵都不会听,直接用一块红烧肉把他的嘴堵住最好。
果然孙富贵放开了拉着时溪的手,不过他不是就这样算了,而是痛苦捂住了自己的嘴:“好,好烫!”
时溪:“……”
忘记了,刚刚从锅里夹起来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孙富贵还是舍不得把红烧肉吐掉,他呵呵气,自动降温,等温度合适了,认真品尝起来。
“这是你做的?”一块红烧肉咽下去后,孙富贵问时溪。
时溪点点头:“我照着阿姨冰箱贴上的配方做的。”
孙富贵撇撇嘴:“味道一般,比我老伴儿做的差多了。”
时溪知道,孙富贵这是嘴硬,他说着又夹起了一块肉,吹冷了放到嘴里。
“孙叔,我看阿姨写出的这个红烧肉配方,那纸好像都很旧了,上面的字也模糊了。”试探问。
孙富贵表情沉重,闷闷道:“那是她去世前不久刚研究出来的菜,做过几次给我吃,可惜后来就吃不到了……”
孙富贵应该是很舍不得自己的老伴儿,所以在她离世之后,还不愿意把这个纸拿下来,就一直贴在冰箱上。
也是因为这样,时溪之前刚进来,想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这张纸。
她去阁楼救下孙富贵的时候,就是用红烧肉来引诱他的。
“这样看来,孙叔你和阿姨的感情还真的不错。”时溪随口说了一句。
也是因为这样,老伴儿离开之后,孙富贵还不愿意走,一直要在这里等着老伴儿,怕她找不到回家的路。
可没想到回应时溪的,却是孙富贵的失声痛哭。
“丫头,你说错了,我和你阿姨的感情,其实并不好。”
时溪和沈在洲对视一眼,两人似乎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沈在洲提醒一句:“把他扶到桌子旁慢慢说。”
两人带着孙富贵去了桌旁,三人坐下,看着眼前已经做好的菜,还有一碟花生米和一瓶白酒,孙富贵一把把酒推开。
“我不喝了,我之前答应过她不再喝酒,可我总是说话不算数。”
时溪敏锐感觉到了这里面有故事,她去了厨房,把做好的红烧肉端了出来,又给孙富贵盛了一碗饭。
“你不喝酒我们就吃饭,这红烧肉要配着米饭才好吃。”
孙富贵捧着碗,突然又泪如雨下。
“以前她也这样跟我说的,让我多吃菜,少喝酒。”
时溪等了等,等到孙富贵的情绪缓和了一些,她试探问道:“孙叔,你和我阿姨之间,究竟怎么了?”
孙富贵看看时溪,又看看沈在洲,最后视线停留在沈在洲的身上,突兀说了一句:“你啊,有你媳妇儿陪在身边的时候,一定要珍惜,别像我,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时溪尴尬:“……”
孙富贵这是误会了啊,以为时溪和沈在洲是两口子。
时溪开口想要解释:“孙叔,我和他不……”
时溪的话还没有说完,被沈在洲抢道:“我记住了。”
时溪再次无语:“……”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时溪很快想明白了,沈在洲这是在顺着孙富贵呢。
确实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向他解释太多,要是这样误会了,能让他敞开心扉谈自己的事情,也是好事。
果然沈在洲的态度让孙富贵感到满意,他接着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我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混账玩意儿,一天到晚不着家,就爱和狐朋狗友吃喝玩乐,这个家都是我老婆撑着。”
“她埋怨我,我嫌她唠叨,嫌她烦,更不爱回家。”
“她辛苦了一辈子,眼看着孩子毕业工作了,能享清福了,可没有想到,她又生病了。”
“我那时候从来没有觉得她这么重要,这么好。她生病的时候,我没有陪她去一次医院,出殡的时候,我还在外面和人打牌。”
“儿子怨我,办完了他妈的丧事,再也没有回来,也不认我了。”
“我刚开始还没觉得这有啥,可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就这样失去她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这辈子我们的缘分,就这样断了……”
“……”
孙富贵说着,又泣不成声。
所以他才告诉沈在洲,拥有的时候要珍惜,别失去了才后悔。
可是现在无论他怎么后悔,他老伴儿都不会回来了,那些以前嫌烦的身影,只能存在记忆里了。
时溪有些动容,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她只能默默坐在一旁,听着他说话。
沈在洲这时候也静静坐着,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本能摸了摸小指,没有摸到戒指,但是这一次并不是因为习惯去碰戒指,而是因为想起了某个人,下意识的动作。
“但是孙叔,人总要向前看啊,阿姨走了不回来了,活着的人要好好活。”时溪等孙富贵说完之后,劝说了一句。
她有些试探,害怕孙富贵又会发脾气,好在这时孙富贵已经把两人当成了朋友,没有那么对立了。
“我也知道,我这样守在这里,给你们带来了很多麻烦。”
“可我就是舍不得,要是连我都走了,老伴儿就太孤独了。”
孙富贵心里只是因为不舍,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奔着钱去。
无论谁找他谈,他都拒绝,只是想着要把这个地方留下。
“孙叔,你要真的想阿姨,可以去看看她啊。”时溪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孙富贵既然这么后悔,想要忏悔,去墓地看自己老伴儿,也是一种排遣思念的方式。
说到这里,孙富贵长长叹了口气。
“我何尝不想去看我老伴儿,但是我儿子说,我没有资格,不配去看她,所以现在她的公墓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时溪想起来了,刚刚孙富贵说了,他老伴儿出殡他都没有回来。
想来他儿子因为记恨,所以才没有把母亲安息的地方,告诉他。
时溪看向了沈在洲,感觉孙富贵的儿子可能是一个突破口。
要是他儿子愿意回来劝说他,孙富贵也不会这么坚持,一直不肯离开。
时溪看着沈在洲,等着他回应。
没想到沈在洲还没有说话,这时外面就走进来一个人。
男子进了屋,扫了一眼屋内,一张脸紧绷着。
时溪知道他,刚刚在电视柜的相框里看过他的照片,他正是孙富贵的儿子。
孙富贵儿子缓缓走近,看到了桌上的红烧肉,他冷笑一声:“现在难过有什么用,我妈死的时候想见你最后一面,都找不到你。”
时溪心里紧张起来,这孙富贵的儿子,很显然是沈在洲叫来的。
之前他在车上打电话,可能就是安排人去做这件事。
只是他现在人来了,也不知道对他们有没有帮助。
因为听他说话的口气,好像没那么容易和孙富贵和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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