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章惊马
回府后,风重华与文安然在垂花门前分别。
“多谢二表哥。”风重华盈盈一礼,笑容恬淡。
文安然抬头看着她清冷的笑容,只觉得心中似乎有无数话的想说,可是最终都化为无声的叹息。
眼看着风重华进了垂花门,最终消失在门后。
文安然不禁叹了口气。
也许,他与表妹的缘份仅止于此了吧!
在她回家时,护送一程。出门时,叮嘱几句……
若是再往前进一步,却已经是不可能。
可他心中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呐喊,他不甘心。
他想着那个修长纤细的身影,在面对困难时异样明亮永不服输的眼眸。不论别人如何待她,那一双眸子依旧静谧剔透。仿佛看透了世间万物,又仿佛游离于万物之外。
他将自己关在书房中,面对着辅满桌面的策论,脑子里一片空白。
“表妹。”他颤声低叫,目露痛苦。
将头深深埋进了一堆策论中。
从武定候府出来的袁承泽面无表情地望着胡同内人来人往,用力地揉了揉双颊。
转眼就变成了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
“大公子,咱去哪?世子爷远在避暑行宫呢。”他的长随轻声发问。长随口中的世子爷并不是指武定候府的世子,而是指得韩辰。
“去哪?”袁承泽发起愣来。
他知道韩辰在做什么打算,只看现在谣言满天飞他就明白了。他虽怨恨武定候府,可是眼睁睁地看着韩辰算计袁雪曼,心里又有些难受。
大姐毕竟是武定候府唯一对他好的人。
可是,大姐明明知道韩辰不喜欢她,为什么不向袁皇后禀告?而且以两家的架势,纵是结了亲袁皇后与大姐除了得到汉王府的仇视,还能得到什么?难道袁皇后真以为将大姐嫁过去就能掌握韩辰了?如果韩辰能被掌控,那他也不是韩辰了。
就像当年,周王留下的水师被定国公折损的七零八落,汉王与周王顾忌永安帝,不敢明着伸手。
是韩辰提议组织商船,然后暗中资助周王留下的‘海盗’。有了商船的资助,‘海盗’一年比一年强大。水师一年年的剿匪不利,定国公日日头疼。
韩辰用人不拘一格,三教九流的人都可为他所用。更最令人稀奇的则是,凡是被他用过的人,个个服他。
这样的人,是有帝王大材的——
袁承泽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
他小时就是在汉王府长大,最了解韩辰不过。韩辰若是恶了某个人,就会想尽办法将他除去。
这飘飞于京城上空的谣言,就是对袁雪曼的警告和蔑视。
韩辰呵——是一点都不在乎大姐的。
何苦呢?
以大姐在袁皇后面前受宠的程度,就是她直接拒绝嫁给韩辰,最多也不过是受到几句斥责罢了,难道袁皇后还会为这个理由杀了大姐不成?
大姐为什么会这样想不开呢?在她心中,难道自己未来的幸福一点也不重要?
袁皇后让她嫁,她就嫁!
万一将来袁皇后让她死,她是死还是不死?
袁承泽想得心烦。
“走,咱们去找定国公世子徐协耍乐去。”看着胡同内几个鲜衣怒马纵马奔腾的少年,袁承泽嘴角勾了起来。
听说徐飞霜得罪了淳安郡主,淳安郡主这些日子正想找机会收拾徐协。
说不定他赶过去,还能看一出好戏。
定国公世子?他的长随不由苦了,汉王妃可是早就交待过,不许大公子和定国公世子玩耍。
要是被汉王妃知道,大公子定然没事,他可是要挨打了。
想到这里,长随转了转眼珠子,笑道:“大公子,那几间茶楼书社听说新来了个说书的,说的《三国》和《西游》极好,要不然大公子去听听?”
听说书?听说书哪有看定国公世子倒霉有意思?
淳安郡主要收拾徐协,他当然要帮一把了。
想到这里,他飞身上了马,朝着定国公府的方向飞奔。
长随挡了几下没挡住,只得无可奈何地上了马,随着袁承泽的身影而去。
袁承泽走后,武定候府的小角门走出一个管家打扮的人,他往袁承泽消失的方向看了几眼,阴沉着脸回去了。
过了一会,在内宅院中的陈氏听完了贴身嬷嬷的话,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个孽子,他堂姐成个亲看他闹出多大的声势?居然拿出一万两做为贺礼,这是在嘲笑咱们二房没钱替雪曼办亲事吗?”
一万两她有,可是她没想到的是,继子居然一下子拍出一万两的银票。
难道说,海运这么挣钱?
改天,她得去求见汉王妃,把这个股份要过来。
她的儿子才是武定候府的世子,是继承武定候唯一的人选。
她的贴身嬷嬷连忙上前奉承:“是呀,哪里比得过咱家世子?世子即聪明又知礼,只要下学回来就先来上房院请安。前些日子,还得了皇后娘娘的夸奖呢。”
陈氏脸上的神色就缓和了许多,笑着站了起来,“走吧,咱们去清点一下嫁妆。雪曼嫁到汉王府,嫁妆少了可不成。”
嬷嬷连连点头。
汉王府自从弄了那几条商船,年年都有几十万两的收入。
原本武定候也想掺一脚,可是却被永安帝断然拒绝。后来武定候偷偷弄了两条船,结果半道上却被海盗给劫了,落了一个血本无归,还折进去几万两的本钱。
永安帝知道后,不仅没有安慰武定候,还狠狠地责骂了武定候一通。
陈氏一想到汉王府里那几条船,心里就热热的。
武定候府一年光吃喝拉撒用就得两三万两银子,这还不包括逢年过节给别人送的礼,再加上陛下与皇后的千秋,一年没有十万两银子根本顾不住。
袁皇后想得是汉王的西路军,她想的却是那几条商船。
有了那几条商船,候府的日子肯定会松泛许多。
只是,雪曼却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她得想个万全之计。
所以,得赶紧把雪曼嫁到汉王府。
顺天府街上,袁承泽‘不小心’遇到了淳安郡主的仪仗。
他连忙避到一旁,为郡主仪仗让行。
淳安郡主所用的仪仗乃是全副公主仪仗,凡是文武百官,须得下马避行一侧。
他不过是个无品无阶的闲散勋贵,自然得避开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马蹄声响。
一群纨绔王孙鲜衣怒马,争驰于街道正中。
袁承泽冲着长随使了个眼色。
“要了命了,要了命了……”长随嘴里嘟囔着,到底还是向着那几匹马的方向走去。
长随个子矮小,在人群中很不显眼。
再加上几个王孙公子拨马飞奔,行得飞快。
所以,长随很快就走到了几匹马的前方。
而后,若无其事的掏出了弹弓……
“驻马,前方是郡主仪仗,尔等是谁家子弟,还不速速让道?”喝道的官吏话音未落,就看到前方一匹黄骠骏马冲着郡主仪仗方向绝尘而来。
“前方闪开,惊马了,惊马了。我是定国公世子,我是定国公世子,快给我闪开……”
袁承泽忍不住捂了眼,两街的百姓则是兴奋的睁大了眼。
啊哟,定国公世子这是要和淳安郡主干上了?
百姓们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起来。
申正(16点),谢文郁前来拜访文安然。
“怎么这会想起来找我?不在家用功读书?”文安然笑着将他让进书房看茶。
谢文郁接过书僮安乐奉上的香茶,轻轻叹了口气。
母亲看中了王瀚的妹妹王澜,想聘来为媳,今日把他叫去谈论此事。
他与王澜才见了几面?能谈得上什么感情?
既然没有感情,那剩下的只有利益。王真此次回京,简在帝心,只怕不久就要擢升。
谢氏是富阳望族,与王家结亲倒也相得益彰。
从公心上讲,他对母亲的决定极为赞同。毕竟他与王澜见过几面,算不得陌生人。而且王澜看起来品性温良,待人和气。可是从私心上讲,这毕竟是他的终身大事,他总是想娶一个真心喜爱的。
不像父亲和母亲。
永远相敬如宾,永远彬彬有礼。
母亲后院养了那么多的妾室,何尝不是一种寂寞?
父亲表面上对母亲百依百顺,何尝不是一种补偿?
他一时半会想不清,就躲到文安然这里。
“既然来了,就留在家里用饭吧!”文安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欲言又止。
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明明有爱的人,却不能言不能讲。
谢文郁到底是宽心人,不过片刻就恢复了正常,与文安然谈论起了风慎:“怀蕴,你那姑父是怎么回事,我听说有人使了仙人跳害他。”
“仙人跳?”文安然的心蓦地跳了一下。
谢文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当初听说你姑父想娶得是宋家的女儿,结果到娶亲那一日才发现变成了城西柳屠户的妹子。听说有人连夜将宋家人送出了城,而后又找人威胁了宋家的邻居。结果等到你姑父去寻时,宋家意外蒸发,他连个衣角都没有寻到。”
这些日子,风慎的亲事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有人说他活该,有人说他被人坑了,也有人说是文谦一家坑他,硬把个杀猪的许配给他。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股风向对风重华一家很不利。
如果好友真的对风重华有意,就该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想起京中的另一个传言,说武定候府有意将袁雪曼许配给汉王世子,现在已经开始为袁雪曼准备起了嫁妆。
文安然没有说话,眼中却闪过一丝痛苦。
周夫人派余嬷嬷过来唤风重华,说是找她有事。
等到风重华到了上房院,周夫人将她拉到里间,然后递给她一张股份契书,“这是早些年我和你舅舅在宝凤银楼入的股,一共是三万两的本钱。除了我和你舅舅,再没其他人知道。”言下之意这些股份是他们私下给风重华的,两个儿子并不知道。
风重华骇然,连忙推辞:“我不能要。”
“怎么不能要?难不成你给你大表哥的那些名单就什么都不算了?”周夫人将契书强行塞到风重华手,叮嘱她赶紧收好,“你大表哥马上就要成亲了,成亲后这公中的支出怎么走,以后你大嫂都得过过目。那时我想给你,也就只能从公中出了。还不如趁着你大表哥没成亲,把该给你该给怀蕴的都给清,省得将来你们三人因为家产分不清跑到我这里打架,我可懒得管你们这些小心思……”周夫人笑吟吟的。
风重华抬眼看了看周夫人,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哪怕就是文氏,也不过如此了吧。
回到西跨院,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前一世,她怪舅舅与舅母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管她,以至于几十年不和舅舅家联系。
这一世,她有舅舅有舅母,还有许嬷嬷,几个丫鬟都跟在身边。
就连失踪的文氏和弄影也寻到一个好的结局。
她没有任何遗憾了。
一弯新月如钩,满地清辉寂寥。
她倚在床头,想起了远在避暑行宫的韩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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