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焦虑
久违的花行路，尽管只不过是一周不到的时间。
但我再临此处，竟有某种隔世之感？也是奇了。
今日的端木穿着一对很亮眼的酒红色帆布鞋，不常关注时尚的我也知道那其实是一对女款，“新细边很好看，”我指了指端木慎的新眼镜，“很斯文。”
“哈，有段时间不见了，江警官。”端木慎依然彬彬有礼，简单的白T穿得像西装衬衣一般精致。
“别，”李淇示意我们坐下，“我们俩今天来这啊，就是想和你聊聊天，没多的别的，你可千万别拘谨。”
我们几人随便谈笑风生，让我一时忘了这是在办案。
“好了，你们也别这么搞了，”端木慎拢住了嘴，“我理解的，你们是来办案的。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的，我完全没问题。”
“好。”可我要问点什么呢？我好像不是带着问题来的。
“啊，这样，其实我们这一趟来，目的我也直说罢了，也就是想了解了解情况。”李淇还是习惯称之为谢姓。
我的韦姓组长曾经在消费记录上看出其交际圈之广，也注意到此圈之中的端木的独特之处，尽管在我的主观印象之中端木为人良好，但如果能从端木身上看到某些特质，吸引到谢易的特质，或许有助于李淇的人格塑造工作。
我从李淇兜里顺出她的笔记本，才发现她已经对端木慎进行了初步的人格判定，目的自然如我所想。
“谢易生前，你们联系的频率如何？”总得问点什么。
“嗯...”端木一边抿着吸管，一边扣着下巴，“其实我觉得我和易没有那么熟。”
“喔，我可不这么认为？”我心里回想那些消费清单，谢易除了与那些狐朋狗友之外，一同出行一同开销的，最多的也就是端木。
“这么说吧，易以前很喜欢和我说，每次都和我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和你做兄弟。’”端木耸耸肩，“大概就是这些。”
“那你又是什么个说法？”
“我心里，怎么说呢，其实我并不厌恶易，但是我很讨厌他的其他朋友，他每次都去夜店，经常出去飙车，老实点讲我不喜欢这样的人。”
“接着说。”
“但确实与他交情很深啊，我就这样想，‘谁没个缺点呢，包容一下吧’，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我是有功利心的，我父母常和我说，‘多和那些有钱的小孩一起玩，以后没准能帮到你’。我不喜欢这种家庭教育家庭环境，但是我觉得说得没错，最少和他保持联系保持关系也不错。”端木慎绕着头发。
哦，功利心啊，“那么你俩之间有过利益关系吗？”
“有啊，他帮我开过网店，卖猫粮的那种。”说罢还给我递了张名片。
这点可以忽略，消费记录里非常清楚。
“那么说说他的朋友都是些什么人？”李淇拿回她的笔记本，“主观看法也不错。”
“反正都挺有钱的，是些像他一样的富二代吧，每天晚上都会去夜店赌场里大把大把花钱，”端木慎又想想，“身上还有纹身，自从他爸把他送到教堂之后，他们天天混在一起。”
先不讨论赌场这码子事，最少这与我们在黄烁嘴里得到的一模一样。
“详细点。”李淇道。
“其实那些人我也接触过，我觉得他们也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坏，”仔细听，发现端木有着一种娃娃嗓，听着怪痒痒的，“我说不太清楚，因为我不敢跟他们太熟，反正对我都挺好的。”
“你有他们的名字吗？如果能配合自然是感激的。”李淇道。
“呃，我还真不太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晚上会出现在哪。”
“自然是好的。”
“1881酒吧。”
...
离开了花行路，我们在车上商量对策。
“端木这孩子很敏锐。”李淇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何以见得？”
“他说，‘易每次都和他说’。这个‘每次’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和他一起出去耍？”
“那是你的想法，这孩子思维跳的不错，跳到你的点上了。”李淇接着说，“不过也间接说明端木是个敏感在乎他人眼光的可怜虫，能把一个见面次数一只手数得完的陌生人的思维点踩住。”李淇忽然皱眉，“我发现这些人很喜欢找一些心理或者人际上有问题的人，比如还有谢震。”
“嗯，也发现了。我的初步看法是便于控制。过于诱人的利益会蛊惑人的心智，不少所谓的上层人士因为身份特殊可能一辈子都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大方向来看，你的想法是对的。”意思就是我的想法有不对？但李淇不断地说，“通常有两种，一种是心理存在疾病的人在世界观的认知上可能与易一类的人相吻合，因为两者通常最少都无法获得正常的人际，所以，在人际这一块，同属弱者一类的人自然会...”
“同病相怜，抱团取暖？”我接着。
“呃，你能想到这两个词也不错了...还有一种，就是你的认知，心理存在疾病的人反而更便于控制，因为这类人往往需要的东西会更简单。我们常常把心理病症与精神病人挂等号，这是错误的，心理病人与我们是平等的，他们往往只是对情绪的把控，价值观上的认知与我们有所不同罢了。对于谢易来说，或许这类人更简单。”
“你的意思是说，端木慎是心理病人？”
“初步判断，有焦虑的一部分，你看他绕头发都绕得要催眠我了！”
“这是...自恋的表现吧。”我想起了同样爱绕头发的秦牧。
“绕头发与自我认知关系不大，主要是情绪上焦虑的体现，当然了，研究表明绝大多数自我感觉特良好的人也多多少少有点焦虑。”李淇耸耸肩。
...
“好，接下来去哪？”我等着李淇出主意。
“晚上去酒吧，不，现在就去，打听打听消息。算了，去餐厅看看。”李淇示意我驾车。
说起餐厅，就让人想起一小时前发生的命案，真是穷凶极恶之人！
但我没了过去愤怒，多了一丝焦虑，这算是什么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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