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咫尺之间
我站在这混杂着以血液为主的各种迸发而出的体液的死亡上，仰望那隐藏在阳光死角里的死神，仿佛凝视深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具尸体的姓名信息栏，应该会填上黄秋玉。
我转动她的尸体，这让她的脑浆流得更快了，但是并不会加速她的死亡——因为她那残缺模糊的半份脑袋，坠楼摔得皮绽肉开的躯体，还有已经平息下来的心跳与脉搏，早已说明了，这就是一切的尽头。
我翻出钱包里的身份证，是黄秋玉无疑了。
这昏暗的老街将空气都阻隔在外，我抬头再次对上那死神，只见她在那破碎的还在掉玻璃渣的窗台里轻蔑地笑笑，这一次她没有露齿，或者说，即使有，我也难看清。
她此刻，也必然不只是想在那窗台里与我对视这么简单。
但我也没有胆子以一己之力上楼捉拿她归案，在沙湾的时候，她的杀伤力我已经见识过了。
但正如齐飞所说，她的气枪已经断在了祈福湾无疑，这就意味着她无法再对我隔空进行降维打击，但她的身法还在，为什么此刻只是僵持在原地，她在等什么？即使她今天只对这阿婆的性命有兴趣，此刻也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对她而言，无非也就是迈迈腿的事。
也许，是昨夜的枪伤。秦牧已经确认了昨夜刘新的确是开枪击中了死神，最少也检测出了赵珑的肝脏胰液不假。或许，这枪伤真的伤到了她，让她无法在这里脱身？
附近很快有越来愈多的围观群众，但他们大多都不敢向前，这血肉模糊的尸体对于一般人来说实在是难以靠近。
明白了，时机。
今天的时机，对她而言，十分不利。在以往，之所以警队都没能拿她有什么办法，一是因为，她的确脱身快，二来是，她几乎没有目击者。
而今天，她选择了在这个早晨，在这个闹市区，她无论想做什么，都有一堆的目击者。这些目击者也许不能对她产生什么威胁，甚至能提供的信息也有限——最少我的目击除了伤口以外几乎啥也没有。
但，她必然无法阻挡这个因熙熙攘攘的人群而增大的熵，这个熵变会让问题变得有更多的不可知。
或许，在此时的对峙当中，我是占了上风？
但我的寒毛正随着她的缓缓伸起的右手五指而竖起来！这要是对我下手！
“嗖！…”
子弹像雨点一样朝我落了下来，我急忙在躲在楼底车位地下。
听到枪声的人群在惊叫中四散逃开，街道很快被清空只剩下黄秋玉的尸体。
靠，谁又说她只有一把枪呢？
但即使是这次，我也没看清她怎么开的枪。
楼顶是她如同飞行一般的脚步，在楼顶大笑着离开，笑声回荡在街区里，瘆入骨髓。
我将头从车底下抬起，那黄秋玉变得更加没有人样了…
只是…
弹孔落点！
我起身查看刚才枪林弹雨在水泥地面上留下的痕迹——这弹孔方向，根本不来自刚刚的楼顶！凭我在警队枪械科学到的…而是…
对面楼顶层！
我的目光立刻定格在对面楼，与此同时正好那窗台里本遮了个密不透风的窗帘不合时宜地动了一下——整栋楼合着就你那窗前刮风是吧？
“别跑！”我大吼一声。
谁又排除过凶手团伙作案的可能呢？！
起身立刻以匹敌奥运冠军的速度追赶上楼，与此同时发送紧急信号至总部。
…
在快赶到楼顶的时刻，我看到顶层一人影破门离开冲向顶层，我迈大了步伐，千万不想让其跑了！
我一脚踹开天台大门，杀死了十月二十日凌晨两点半那恐惧。
“可让我抓到你了！”我看着面前这个…女人的人影。
她浑身上下黑色紧身皮衣打扮，头顶被黑色运动丝袜蒙住，看不清面貌，只是觉得，她脚底这双黑皮靴…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她没有转身，但是卸下来肩上的在这楼顶，与我仅仅五步路的距离——这个距离，即使是气枪，也能杀了我。
她身上没有穿像赵珑那样的奇装异服，或许正说明了她与赵珑的不同。
如果说赵珑身上的装扮和能力是传达死神的意思，在表示自己无所畏惧，不惧怕被发现或者被打击。那么或许，眼前这一身相对专业的装扮，是等于在说，她不像赵珑那般强大，特别是这把看似能毙命的气枪，更加是让那本身存在于这整片街区的压迫感，丧失全无。
但我不想因公殉职，英年早逝。此时信号已经发出，总部能找到我的定位。此时只需等待增援，我需要做到的就是，拖延时间。
“我们可以谈谈，你不必走这条路。”我将手先举起来。
黑衣女人没有开口，她甚至没有看我一眼，这身影…让我更加有一种熟悉感…
她究竟是谁？
漆黑的枪口还是很有威慑力，这个距离我没有把握将其夺枪制服，我需要靠近一点…
“你冷静一下，”我缓慢移动脚步，试图拉近我与她的距离，“你不用为她卖命的，如果可以…”
人影退后了一步将枪从腹间举到眼间的高度，正对我的眉心。
很明显，她在说——别动。
既然意图已经被看穿，但我又无法确认对方是否有开枪的胆子…不，她已经伤过我…她有，那晚在沙湾，按理来说，就是她伤的我。
黑衣女人忽然从后腰带里掏出了一个手心大的黑罐头，上面扣着一个引信——这是…？
手雷！？
女人拉开了引信，罐头喷出了灰色烟雾——这是烟雾弹。
她一手捂着口鼻，一手将其丢掷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仅是慢了一拍，吸了一口烟雾，顿时觉得头晕目眩，眼泪鼻涕直流——这里面有催泪瓦斯！
还有…
“致幻剂…“
我跪倒在了地上，随后眼前便出现了无数虚假画面和愈发软弱的体力，直到再也支撑不起这躯体，倒在了天台的地面上…
“呵呵，算你狠…“我睁不开眼，用最后的力气吐出这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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