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3章 幻蝶

我感知不到外界的声音，为了打造该神通，我早已进入到了断离舍的禅境之中，肉身在车厢中，灵魂却早已迷失在了宇宙彼岸。

青丘说的对，我群体催眠的对象，是仙宫的顶级强者，它们是自在天，是福生天，它们所在的高度，决定了它们几乎人人都有着一对能看破一切虚妄假象的法眼。

所以这些还远远不够，我咬紧牙关，不得不拿出最后仅剩的时间本源，加注到了神通的模型中。

让我们为时间本源也赋予一个高维含义——在加入这味调料后，神通的表达方式会变得更加隐秘，更加不可捉摸，至此，我的存在感，曝光度都被压低到了极致，这意味着我永远是【认知困境】的完美获胜者，是被评委忽略掉的那个家伙。

哪怕敌人前往时间长河溯源，也只能空手而回，因为在那里关于我的种种投影，也同样是模糊的，是不可被观测的。

现在，神通应该被打磨的无限趋于完美了，可是强迫症发作的我，依旧固执地坚信它缺失了什么，一咬牙，我又抽取了【诸法无我】这一思想境界出来，用它来为神通添加一道隐形的外衣。

要知道，一切术和神通的发动，都会或多或少地带出香火灰烬，有了诸法无我这道思想屏障，该神通在发动时，将不再产生出任何香火灰烬，哪怕福生天也没法通过灰烬溯源到我头上。

接下来，我用一句佛经来完成最后的收尾，诸位请随我轻念：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念罢，我缓缓睁眼，微微一笑，在笑容绽放的这个刹那，我脸上，身上的冷汗瞬间烟消云散，在这一刻，时间，因果，生死，真假，统统都定格了，就连漂浮在车厢里的一切浮灰，都静止在了半空。

车外，麒麟巨兽和马车一道，像墨布上的刺绣一样，也被永恒地定格在了黑云之下。

沈姑娘惊恐地睁大双眼，捂着小嘴不知所措：“这？这是怎么回事？时间怎么突然静止了？”

我脸上保持着微笑，这种神通圆满所引发的异象，既陌生又令人着迷，这一刻，我既是这方静止世界的主宰，又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旁观者，这个神通是完美的，异象已经替我完成了神通的证量。

你可能觉得这场异象来的太过突兀，可是当一个尘土般渺小的非天，却创造出了连福生天都无法抗拒的神通时，那么异象也就被赋予了神圣的合理性。

当我收起微笑，车厢里静止的浮尘如钻石星辰般纷纷落地，马车继续朝着远方飞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从这以后，沈姑娘只会用看怪物的目光来看我，她知道异象是我造成的，却不知晓其中的道理，我并没有把开发神通的事告诉她，这将成为我在影子夺嫡游戏中的第一个杀手锏。

该给它起个合适的名字，我本能地看向手背上的那道蝴蝶印记，这道化形的雷劫跟随我这么久，却几乎没吃到过一顿饱饭，来修罗道以后，我总是在忙碌，在奔波，在逃亡，在厮杀，在这样那样的琐事中反复拉扯，我该抽出点时间，找些雷劫来投喂它的。

打开车窗，我让蝴蝶自行外出觅食，头顶的黑云电闪雷鸣，洁白的蝴蝶无视狂风，空灵地飞入其中，大快朵颐起来。

那么，就给这式神通起名为【幻蝶】吧。

……

旅途漫长，让我们把已知线索进行一个汇总：在这场夺嫡之争中，影子是决定输赢生死的关键，一个足够强大的影子，不但能保护正主活到最后，还能帮助其登基为王。

受仙宫规则制约，影子无法易容，化形，或通过衣着来遮挡面部，影子的权柄太过强大，强大到能光明正大地刺杀皇子公主，而无需受到任何惩罚，为了限制影子，仙宫给影子戴上一道无形的枷锁——由于禁止易容的缘故，每一回刺杀或护主，都可能导致影子的身份暴露，成为其他影子的目标。

规则几乎禁止了一切易容的可能，目的是让影子更容易暴露在阳光之下，为皇子和公主们的登基之路增加难度，可规则独独没有禁止思维层面的催眠。

在修罗道，似乎压根就没有催眠这个概念，尽管我把幻蝶称为神通，但催眠依旧是它的主旋律。

幻蝶只是开始，它为我增加了一道隐形的外衣，让我即使在众目睽睽的白日之下，也能拥抱在暗影之中。

但这还远远不够。

接下来，我要解决一个更大的，也是更主要的难题。

让我们在抵达仙宫前，做好万全的准备，我不想因为自身的弱小，而拖累到封十九，更不愿被她所轻视和小瞧，毕竟我在修罗道称王的图谋，需要她的帮助才可能实现。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小小非天，该如何在自在天，福生天的夹缝中寻得一丝曙光呢？

答案很简单：晋升。

可是我的晋升之路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被彻底封死了，此刻，我丹田中的香火已经经历过重重压缩，被压成了一颗细微的奇点，不可能再新增哪怕一丝香火了，可就算如此，挡在自在天前的那道薄膜依旧没有冲破的可能。

说它是薄膜，那只是一个很不恰当的比喻，事实上那道桎梏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照理说，寻常人根本不用去冲什么，香火存够了，它自然会破。

这件事折磨到我几乎发疯，我的修行之路总是顺风顺水，从来没有被这样的困境耽搁过，离仙宫只剩下两天的路程了，我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非天圆满的我，也许可以借助天庭的背书，使出吃奶的力气，跨越大境界杀死自在天圆满，可那已经是我所能承受的极限了，当遭遇更强大的福生天时，也许只是一个眼神的碰撞，就能让我一败涂地。

往常，每当我困惑和无助之时，青丘总是会及时出现，指引我，点醒我。

但这次没有。

青丘变回到了最初的少年模样，傍晚时分，狐狸村炊烟袅袅，空气中漂浮着蔬菜炖兔子的香味，可青丘却无心进食，独自一人坐在一望无际的曼陀罗草原上，注视着夕阳发呆。

我连声呼唤他，他也浑然不觉。

让我们暂且记住这个因，两日后，马车徐徐降落，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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