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干系


“和、和你住?”

他好像只能听到后面半段话似的。

“男女授受不亲,蓝刀客,殷姑娘没和你……说这些吗?”

蓝空桑取了一包药,热水浇上后,阵阵药草香传来。

她一个眼神都没抬给卷柏,“习武之人,不拘小节。”

语气坦荡。

反而映衬出他心思不净来。

献王的暗卫里,也有女子,还有他门下的师妹们,大家练功切磋起来,确实从来不拘小节。

卷柏一时哑口。

想要证明自己同样坦荡似的,“那是,我要离王爷近些,今晚就同蓝刀客挤一挤了。”

蓝空桑没情绪的应了一声。

殷问酒寻着药草香起身进房门,周献见她虚着步子,不放心的护在身后。

“卷柏,去找知也借两身衣衫来。”

“算了,我过去一趟,你这药浴少说要泡半个时辰。”

殷问酒在浴房内嗯了一声。

还想问他为什么舍近求远的找楼知也,再一想,楼还明还不知道他们常睡一起。

若是知道,估计又得念叨上一阵子。

想着想着,脑子里越来越混沌。

她趴在浴桶边,无精打采,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勾在手指上的铃铛在垂在浴桶外面,荡来荡去。

有铃音响起,阵阵悦耳。

画面被拉回云梦泽,她十二三岁的模样,略带稚嫩的声音问:

“为什么听不见声音?”

“这铃音,不是给活人听的。等你能听到的那天……”

师傅的话顿在了这里,没再往下。

她追问:“不给活人听?等我能听到那天,我就是个死人了?”

“不知道,很奇怪,我算不出你的命格。”

师傅握着那枚小小的铃铛,头一次露出迷茫的神色,“贴身带着,等你能听到铃响时,或许是好事。”

……

“殷问酒。”

“嗯,卫清缨。”

“我等不了太久,你也是。”

“你魂散,我便死吗?那我凭什么呢?”

“没有凭什么,非要说……”

后面的声音突然断了,耳边响起蓝空桑的声音,带着紧张。

殷问酒睁开眼,满头满脸的水。

“怎么了?”

蓝空桑扶着她的肩,脸色难看,“你在水里多久了?”

她进浴房时,没见着人,还以为她泡完出去了。

苏合院才多大,一圈溜达完,没见人。

蓝空桑迅速回过神来,一看浴桶里头,吓的手抖。

她不知道在桶里沉了多久,没有气泡冒出来,没有呼吸。

殷问酒伸手摸了一把脸,无所谓道:“不知道啊,好像睡着了。”

“睡在水里?”

“我再试试?”

蓝空桑松了手,她又把自己沉下去。

咕噜几下,便抬起了头,“不行。”

常年习武之人都不能毫无气息的在水底待那么长时间。

“是卫清缨吗?”

她没直接答,反问道:“桑桑,那我是谁呢?”

“与卫清缨一同在戈壁出事的濒死的,无名之人?”

蓝空桑道:“你是殷问酒,云梦泽的掌柜,楼家表小姐。”

那悦耳的铃音,像是续命灵药般,直通五脏六腑的舒适。

如今身强体壮归身强体壮,被怨气所压的胸闷难喘却依旧难受着。

“桑桑,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

“要死了吗?”

“她说时间不多,但也没说个期限,刚才,好像又用力疗养了我。”

“你想埋在哪里?”

“烧成灰,扬了吧。”

“好。”

“那你呢?不能为我殉葬吧?”

“不能。”

“那就好,到时候游山玩水去吧,一路走,每到一处撒点我的骨灰,总会寻到乐子的。”

“好。”

这样的对话不是第一次,有时候她让她给她找那个传说中可保尸身万年不腐的玉石。

有时候让她把她葬到邻国去。

说是听住客说那边草原广袤,跑马汉子赤着膀子驰骋的身姿定然养眼。

……

太子府书房内。

陆澄连夜前来回禀消息。

“云梦泽?”

“正是,江湖中关于云梦泽的传闻不少,说是万事皆可应求,我们找到好几个去过云梦泽之人,都说在云梦泽见过蓝空桑。

此人腰间两把短刀,女扮男装,身手了得,一一都对的上。”

周昊对云梦泽也曾有过耳闻,但酒泉离上京城山高水远。

“她在云梦泽类似于掌柜的护卫?那殷问酒是云梦泽的掌柜?”

陆澄摇头,“云梦泽掌柜说是一七八十的老妪。”

周昊哼笑,“易容术吧,周献前段时间不是刚玩了这招。”

陆澄还是摇头,“属下探查到云梦泽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有人知晓,殷问酒就算当真会易容,装一位十几岁的姑娘……”

周昊闻言也锁了眉,“二十多年前?”

“但据人所传,云梦泽如今是正常做客栈营业,掌柜的出门游历了。”

“所以你怎么看?”

若不是殷问酒,她在上京城,云梦泽掌柜的便出门游历去了。

若是殷问酒,她现在的样貌不过十七八,年纪轻轻的身型,姿态,眼神,如何好伪装?

陆澄犹豫道:“若是像千南惠这般,倒不是不可能。再则,云梦泽或许不止一位掌柜。”

不止一位掌柜?

那殷问酒游历,那位掌柜也游历了?

陆澄认识千南惠时,五岁。

如今他三十有余,千南惠还是他五岁时的眉眼。

周昊被陆澄的话激出一个念头来,他眸光一沉,“阿澄,你见过千南惠别的样子吗?”

“不曾,我见她时,一直都是轻纱蒙面。”

“你说她擅易容术,我们却从未真的见过她别的模样……”

“殿下的意思是?”

“千南惠,会不会,也不止一个千南惠呢?”

“她展示给我们的模样,就是她固定的人皮面具,并不是她本人……”

还真是敢想。

“轻纱遮面,额间花钿,眼尾邪魅,多么简单?而事实上,这些年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一定都是同一人吗?”

这么一说,确实如此。

要不然,一个人如何能几十年毫无变化呢?

“就算千南惠不止一人,与殷问酒的身份又有何干系呢?”

周昊沉吟不语。

这两人,都让他心中没底。

是眼前最不安的根源。

“她们最好是,毫无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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