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me tender
萧晓的内核已经很熟了,不会因为人家几句话就开始飘了,经历过一场不太成功的婚姻,她在这方面的选择更加慎重,当然她始终不愿意承认心里还有丝不切实际的期待。
最终,房子还是买下了,是套江景大平层,对于如今的江家而言,这点钱掏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依江爸爸的意思,不结婚也能拿来投资,他相信之后房价会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这里就不得不表扬江爸爸的远见了,江家的公司办得这么大,他功不可没。
本来萧晓认为这个决定很不错,没想到房子到手后,江妈妈和萧妈妈联合起来催婚,连吃饭都专挑什么“百年好合”、“枣生贵子”的冷盘,轰炸式暗示。
萧晓的立场坚定不移,她们催她们的,她做她自己的,毕业之后,她就成了一名插画师,除传统的绘画艺术外,还涉及CG艺术创作。她知道未来新媒体发展蓬勃,所以早早地注册了博客,在上面发布自己的作品。
梦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她的博客无人问津,寥寥无几的点击率透着一股寒酸,画也没卖出去几幅,为了不饿死,萧晓陆陆续续接几笔商业单,画起商业海报,勉强能糊口。
“哎呀,小小还没有找到工作呀?我说嘛,让她别画画了,整天水彩颜料闻着对身体也不好,以后影响怀孕怎么办呀?萧妈妈,你也劝劝她,让她去辰烨公司里挂靠着,不用上班,每月领工资多好。”
江妈妈直言不讳,说话还特别大声。
躲在房里画画的萧晓直翻白眼,实在有点受不了。她打开QQ给江辰烨发了条消息,让他把江妈妈骗回去,等半天收到的回复是:【在开会,你先陪她聊聊。】
萧晓:“……”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把草图发给甲方爸爸,边喝咖啡边等他们的回复。
过几分钟,QQ亮了,萧晓打开一看,是一中的群消息,群主自然是当年3班顶流兼扛把子王波同学。
波波:【各位,一年一度的同学聚会又要来啦!前几次因这样、那样的原因都黄了,这次我诚心诚意邀请各位下周六晚,老餐馆,请大家踊跃报名。】
玛莉亚:【+1】
大闸蟹:【+1】
我命由我不由天:【+10086】
萧晓:【+1】
萧晓爽快地按下回车键。
时光如梭,离高中毕业竟然有五年了,很多同学都失去联系,QQ群里的有些头像始终是灰色的。
这个群里没有周启,自从他出国后杳无音讯,连与他最要好的王波都没联系到他,除了每年会收到一张来自澳大利亚的圣诞节卡片。
周启成了3班的传说,与他们再也没有任何交集,而作为传说的一部分,萧晓也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她与周启间的故事有很多个版本,其中最不堪入耳的是周启拿了她的一血,然后拍拍屁股出国了。
第一次听到这话时,萧晓气坏了,誓要把这不要脸的抓出来,结果抓了几年连根毛都没抓到,她想这次同学聚会也算个逮人的好机会,骂一顿出出气也是好的。
晚上,江辰烨约她看电影,电影名是《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当年这部片子充满争议以及细思恐极的解读,萧晓看完之后还与前夫做了很深入的探讨。
“你觉得这个故事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没必要搞这么复杂。”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他只相信自己心目中的单纯少年派,至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都与他无关。
重温完这部电影,萧晓明白了他话的含义,他与江辰烨不一样,他是相信世界上有奇迹的,哪怕时常接触到人性最丑恶的那一面,他依然选择相信希望。
萧晓有点想回“过去”了,想与周启好好聊聊,再和他说声再见,为他俩的故事彻底画上句号,然而过去这么久了,连世界都变样了,未完成的道别终究成了遗憾。
看完电影,时间还早。江辰烨说想去酒吧喝一杯,顺便见见乐队老成员,阿莫他们。
江辰烨在大三的时候把乐队解散了,键盘手、贝斯手都各奔东西,让萧晓印象最深刻的光头阿莫开了间酒吧,时常会有歌手现场驻唱,也算是他们音乐梦的另一种延续。
晚上十点,是酒吧生意最好的时候。江辰烨牵着萧晓的手走到吧台边,和正在调酒的阿莫打了声招呼。阿莫和以前没太大差别,除了脖子上多了几个纹身,耳上多了三个耳洞。
“嗨,你来了!”阿莫用手肘撞了下江辰烨的肩,“还把妹妹带来了啊。”
说着,他调了一杯莫吉托放到萧晓面前。
“低酒精的,喝不醉,送你。”
阿莫眨眨眼,话里有话。
萧晓和他也算挺熟的,习惯了他不太正经的风格,半开玩笑地说:“你说低酒精,我可不相信,辰烨帮我尝一下。”
江辰烨很听话地喝了口:“可以,放心。”
说完,他勾住她的小腰,很霸道地把她揽入怀里,有点宣布主权的味道。
萧晓觉得他这举动挺幼稚的,心里的鹿早就老了,已经不吃霸道总裁这一套了,于是她笑着挪开他的手,说:“我要去上个厕所。”
萧晓放下酒杯走了。
阿莫给江辰烨调了杯特制酒,然后递上一个眼神:“嘿,这么多年终于抱得美人归,你也挺不容易的。”
江辰烨扬起微笑,抿上一口淡青色的马提尼。这时,门口进来个漂亮女人,穿着白色风衣,底下是双血红的高跟鞋。
她一进门就朝吧台看,和江辰烨的视线有了几秒的接触,而后她转身走到单人卡座上从包里拿出一盒女士香烟。
江辰烨把目光收了回来,默默地喝起酒。
萧晓回来了,甩着湿漉漉的小手,撅嘴嘟囔:“阿莫,你们厕所干手机坏了,还没纸。”
江辰烨听着放下酒杯,然后从边上抽出两张面纸,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替她把手擦干,连指甲缝都没落下。
阿莫看着他的手势调笑道:“这么好的男朋友,如果你不要可以让给我。”
“你有本事拿走的话就拿吧。”她笑着,眼睛弯起很好看的弧度。
江辰烨看着她,一双柳叶般的眼睛含着笑意,像是微熏。
“你舍得?”他伸出手,指尖暧昧地在她手背上摩挲两圈,然后往上延伸,探入袖管里。
阿莫拿擦杯巾甩他一脸:“别在这里撒狗粮,今天驻唱歌手没来,你有空上去唱几首,就当付酒钱。”
“好呀。”萧晓期待地搓着小手,“好久没听你唱歌了。”
江辰烨突然把她拉到怀里,用充满磁性的声音低声道:“你还好意思说,嗯?之前谁答应过给我画画的,你给我画一幅画,我给你写一首歌,我为你写了这么多首歌,可一幅画都没收到,你说怎么办?”
“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画。”
“那好。”他欺到她耳边,“我要画不穿衣服的。”
“嗨,来杯马提尼。”
有人很煞风景地站到他俩边上,清脆的声音有点耳熟。
萧晓以眼角的余光扫了眼,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穿着白色风衣,风衣里是条很性感的黑色紧身裙。
阿莫翻她白眼,似乎是在责怪她不识眼色。看来生意做大了,人开始飘了,连客人都敢怼。
萧晓忍不住去看漂亮女人的反应,令人意外的是这女人竟然是她认识的,
“林雯?”萧晓脱口道。
漂亮女人没太大反应,她从酒保手里接过马提尼,转身看着萧晓,微笑着举起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动作。
“嗨,好久不见。”
林雯似乎早就认出她了,所以表现得如此淡定。
“这位是……”江辰烨有点莫明。
萧晓说:“她是高中校友,比我小一届,你们俩应该见过,记得她在电影院里丢了钱包,还是你帮她找的。”
江辰烨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你好。”
他彬彬有礼伸出手:“林小姐,好久不见。”
林雯敷衍地笑了笑,把手握了上去。从她不屑的眼神中,萧晓嗅到一丝小三气质了,没想到这个世界里的林雯最终还是进化成了妖艳贱货。
“你是一个人来?”萧晓问得有点刻意。
林雯摇摇头,浅抿一口酒。
“我等我朋友,喏,他来了。”她用嘴呶呶门,一个中年发福,头还有点秃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是奢侈大牌,但组合在他的身上就有股浓烈的土味儿。
“我先走了。”林雯拿起吧台上的小手包付了钱,接着勾上中年男人的胳膊肘走了,从后面看去就像只白天鹅被三年老土鸭拐走了。
萧晓觉得挺可惜的,一个劲地咂嘴摇头。
江辰烨看着笑了,问:“你凑什么热闹?”
萧晓叹惜:“一颗好白菜被猪拱了。”
江辰烨抬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你这小脑袋里胡思乱想还挺多的,今晚想听什么歌?”
萧晓一手搭在吧台上,一手抵着下巴,歪过头朝他眨眨眼。
“你想唱哪首?”
江辰烨一笑,很自信地上了演唱台,然后把白衬衫的袖管卷到手肘上,露出一截小麦色性感且结实的小臂。
“大家晚上好,今天由我来献唱,下面这首歌献给我女朋友。”说着,他看向萧晓所在的方向温柔地笑了笑,然后拿起吉他,轻轻拨了两下弦。
Love me tender
Love me sweet
Never let me go
……
For my darling I love you
And I always will
……
缓慢而又抒情的弦律浸润在整个酒吧间里,歌声很空灵,像一缕缥缈的白烟,绕过花花绿绿,最后缠在萧晓的心头上。
不可否认,这一刻她被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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