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转机
迅雷风烈天地变,世间哪个敢争先。
敲击声止,登时一道刺目电光脱凿而出,直将五人所布屏障炸了个粉碎。
雷霆者,乃阴阳之枢机,号令万物之根本,故无有雷霆,则无以宰御天地。
五人都是久修真法的高手,寻常雷法自然也是懂得,但无一例外的是都需掐诀念咒,焚符召请,便是有那种不滞于物的绝世大能也免不得要运息一二。
虽说世间法宝浩如烟海,但在筑基境就能这般随心所欲的控御雷霆,对方五人确实生平头一遭见,此情此景,不由得五人不在脑海中浮现连篇。
到底是仙家道府中人,典籍自是不少观阅。
据记载,天地未封之时,住天阁曾立于中天之上,统御乾罡,调服众生,旗下住天战部又分三司所辖,三司分为:雷司、火司、风司。
雷司雷翁驾下,有殿帅三十六员、主将七十二位,这一百零八位真仙天人所持控雷之物,虽然各有出入,却也不乏有持锤凿者。
但由于仙宝都具有控御天地自然的能力,所以对使用者的要求极为严苛,只有那些位列仙班的天人能使用外,下界之人无论你境界多高、修为多强,只要还未飞升证道,统统无法驾驭持拿。
疑惑茫然也只在瞬息之间,几人连番揣度却始终深感诧异,然而眼下的雷电却已然奔着己方众人滚滚袭来,一时间,五人谁也顾不得自身体面,逃也似的就开始往四面八方急掠而闪。
“想跑!”刘寒锋冷哼一声。
紧接着心神一动,暗影山君舞随之施出,贯气连发,后发先至,挡到一人去路之后,刘寒锋也不废话,对准此人六阳魁首又是一记锤凿奉上。
敲击过后,狂雷炸响、燥电嘶鸣,不待那人有所还击,便已是尸骨成灰,长空消散。
不曾停留分毫,几乎同一时间,刘寒锋后发先至,接连再度灭杀三人之后,便急施身法向正北遁逃的那位筑基后期追去。
虽说先前灭杀四人只在弹指,但也就是在这弹指之际,却给了那筑基后期之人足够的逃跑时间。
再向正北看去时,却早已不见那人身影,盛怒之下,刘寒锋哪里还能顾忌下方众多弟子的惊呼错愕,于是便再施身法急赶猛追。
同样都是筑基境,然而前后的差距却是天壤之别,面对手拿重宝的刘寒锋那人可能斗之不过,但逃跑的功夫却是刘寒锋望尘莫及的。
由于此刻的刘寒锋已是心神大乱,所以追击途中并未思考那人为何要向正北跑去,也不想思考那人为何向正北跑去,只是将自身灵气催化到极致的猛追。
……
“弟子程佑前,跪求护宗师叔庇佑!”程佑前虔诚的跪在一座山峰前,颤颤巍巍、头如捣蒜的提气高声道。
远远看去,此山形似一尊擎天巨牛,四下周围更无草木相伴,傲然独立、巍峨高耸,好像浑然天成,又如匠心雕刻,颇有几分峻绣。
说像牛也不确切,牛有四足、首顶两角,而此山却是一足撑地、首顶无角、身立中空、仙气萦绕。
连番提气高喊却仍不见有应答,直把程佑前急的是越发焦灼,同时叩头声和叫喊声也是越来越大:“弟子程佑前,跪求护宗师叔夔牛老祖庇佑……”
夔者、状如牛,只足无角、青苍色。召风雨、伴银光,声似雷霆、威服天下。
大约过了盏茶功夫,刘寒锋就急三火四的出现在了程佑前身后不远的地方,察觉到动静之后,程佑前更是亡魂大冒、肝胆俱裂。
就在程佑前将要起身再度逃遁之时,其身后的刘寒锋却传来了叫骂之声。
“狗贼,哪里跑!”言罢,刘寒锋又直接念动真言,再次唤出镇神困灵锁朝着程佑前所在方位疾驰而去。
神锁一出、金光乍现,那程佑前还未有所动作就被其捆了个结结实实。
此时的程佑前是又悔又气,本以为到得夔牛面前他就能暂时脱离危险,刘寒锋就是看到自己也不敢再大动干戈,毕竟护宗神兽面前,就是掌教真人见到都要自矮三分,何况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可惜了自己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境况,没唤醒护宗神兽不说,还被刘寒锋顷刻之间拿住,此时只怕是想死都留不得全尸了。
到得近前、凌空悬停,刘寒锋也不废话,大喝一声:“狗贼,拿命来!”之后,便卯足了灵气赋予锤凿之上,对准下方的程佑前就是一击雷霆落下。
眼见电光直达百会,程佑前自知大限将至,便长叹一声,识趣的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古老且浑厚的轰隆声,仿若中天之怒一般,从程佑前的身后猛然传出。
声音传出的同时,伴有刺目般的银光将周围百丈之内都萦绕了起来,银光所致,刘寒锋视觉大损,抬眼看去仿佛天地都被这一望无际的银色所吞没。
见有变数,刘寒锋心中大惊,只一息,便头也不回的急施身法往百丈之外退去。
原因无他,方才追击之时,刘寒锋始终开启着通透真界,为的就是谨防程佑前的障眼乱心之法。
通透真界不比寻常功法,自用此法刘寒锋未曾有过一次失手,但今日却迷了眼,也不知是何等的存在才能使出这般神通,故而不由得刘寒锋心中不升起惊恐之意。
出得银光笼罩范围,刘寒锋这才渐渐看清周围的景象,看清周围景象的同时,那覆盖百丈范围的银光也在快速的向程佑前所在方位收缩。
待到银光收缩完毕,刘寒锋不禁又开始疑惑了起来,疑惑的不是程佑前的安然无恙,而是那人身后的牛形大山不见了踪影,随之而来的是一头活生生的类牛生物。
这牛无角独足的立在程佑前身后,色呈青苍、呼吐云雾,两眼彩光的看着地上躺着的程佑前闭口有声、音如雷震道:“何峰小辈,扰吾清修!”
听得此言,程佑前如见亲爹,由于周身被镇神困灵锁所缚,所以便扭动着身子,转到夔牛面前,跪着叩头道:“师叔救命,师叔救命,弟子程佑前,家师乃是无界峰庞珅长老,现有琼苑峰恶徒刘寒锋在追杀弟子,求师叔为弟子做主,求师叔为弟子……。”
“放肆,汝这小辈,又非宗门存亡,些许小事,安敢扰吾?”夔牛怒声呵斥道。
此一声,音如惊雷,响彻九霄,直把程佑前震的是肺腑炸裂、口眼外露、鲜血横流、一命呜呼。
见此情形,刘寒锋如遭雷击,收起镇神困灵锁就要转身奔逃。
“小辈,休走。”夔牛大喝一声,就将刘寒锋定在了原地。
所谓言出法随莫过于此,眼见自己就要成为夔牛口中之食,面前却惊奇的出现了一道久违的身影。
“师兄且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寒锋那闭关多时的师尊玊尘。
听得来人声音,夔牛瞬化人型,这一化真真个妖魔乱世,扰人心神。
一双彩睛压明月,两鬓长发羞佳人。
红袍身着争彼岸,湛蓝弊膝真耀眼。
三阳后首顶辉光,银华自在通体盘。
要问周天哪十类,上清座下第一仙。
这夔牛看似冷傲,但一见玊尘却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讨好一般的屁颠屁颠就往玊尘所在方位小跑而来。
到得近前,夔牛二话没说开始用头往玊尘身上摩挲来,笑嘻嘻的舔着脸道:“原来是师妹啊,多年未见,师妹近来过的可好?今日怎有闲暇到此?想为兄了不曾?”
一连几句问话,直教玊尘尴尬不已,也不知回应哪句才好,于是便清咳两声,假装的清了清嗓子,缓缓推开夔牛头脸,又回以笑脸道:“有劳师兄挂牵,尚还安好,这不是我这徒弟扰了师兄清修,今日特来给师兄赔个不是,还望师兄念在同门多年的份上宽恕则个,回去后我定……”
不等玊尘说罢,夔牛‘嗐’了一声,大手一挥,刘寒锋便重新恢复了自由,接着对玊尘道:“还以为师妹是为看吾而来,原是这般,无妨,造次的又非这小辈。”说着,夔牛用手指向方才气绝身亡的程又前,再度说道:
“那人我已灭化,定住此子,亦是问清原委,既你弟子,吾无言矣,若无闲事,这便去吧,莫再多留!”
人有三魂七魄,附覆皮囊真身,所谓灭化,便是灭其肉身,化其魂魄,使之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言罢,只见夔牛跳将而回,捻了个诀,纵身一抖,便再次化作了一尊巍峨高山,作抬首问天状。
“师尊……”刘寒锋正对玊尘低着头,欲言又止。
“回去再说。”玊尘并未表露太多情绪,柔声的回应一句过后,便带着刘寒锋往琼苑峰掠去。
……
琼苑峰上,大殿之中,玊尘方一落座,刘寒锋便对其跪了下来,开始详说始末。
听罢讲说,玊尘凝眉良久,十息过后,这才缓缓开口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无错可有,快快起身,为师有话要说。”
本来自知难逃一劫的刘寒锋,在听到这般回应过后,一时间也开始发懵了起来,自己明明犯下了这般罪过,玊尘为何还要夸赞自己,揣着忐忑的心情刘寒锋缓缓起身,立在玊尘正前,静待下文。
“大仇不报,难通念头,此乃人之常情,但为一人而残杀无辜者,实属不该啊。”玊尘道。
无论是大奸大恶,还是大仁大善,只要是人就都有自己的一番道理安身立命,而玊尘的道理就是,只要发乎于情,生乎于理,就是有道理,只要有道理,即便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儿,也还是觉得有道理。
其实有没有道理,也在于当事者是否是自己人,换作旁人,只怕刘寒锋早就难逃一死了。
停顿过后,见刘寒锋垂眉无语,玊尘接着说道:“此事怨不得你,也怪为师经常不在身边,又没法教你太多,故而才生出今日这般弥天大祸……”
此言一出,刘寒锋登时便泪含双目,轰然跪倒,对着玊尘叩头道:“都是徒儿不孝,让师尊蒙此大羞,但有处罚,弟子无怨,万望师尊莫再为弟子开脱,弟子死不足惜。”说话期间接连扣首、次次震荡,只看的玊尘心头一酸,好不难受。
人都是这样,你越为他人考虑,他人就越是为你考虑,你越心疼他人,他人也越是心疼你,除了那些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渣子除外,大多数人都是这般。
眼见刘寒锋五味杂陈、真情流露,玊尘再难端坐,起身止住刘寒锋的叩头,又将其扶了起来,打量着看了刘寒锋两眼过后,玊尘单手一伸,《上清诸天卅六秘法》便自在手中卧起。
将秘法强行递给刘寒锋过后,玊尘再度说道:“福兮祸兮,这上清门,是难能留你了,今后独自在外,定要牢记此番祸事,万要深藏自身,能避则避,不到万不得已,且莫展示修为,还有那锤凿,似此重宝,定要好生收藏,除非命悬一线,否则绝不可示人。”
闻听此言,刘寒锋心中更悲,眼含热泪的看着玊尘又要下跪,玊尘连忙阻止后接着说道:“快些去吧,这秘法你也看过,此乃你那师祖密授,你可要好生修持,待有所成,自能躲避三灾,逢凶化吉。”
三灾者,雷、火、风,修行乃是非常之道,夺天地无量造化、纳日月精华玄机,一旦有成,神鬼难容,虽然可以增福增寿,但灾劫亦非人之能受。
金丹成时,天降雷劫打之,躲得过褪去凡胎、跻身仙道,躲不过,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元婴成时,天降火灾烧之,此火不在十类之中、生于自身之内,名曰:暗火。从脚下涌泉开始,直达项上天灵,把这千载道行,万般修行,尽成泡影。
虚实既成,天降风灾吹之,此风不是方向风,也非凡尘俗世风,唤作:巨风。自顶门吹入人身五脏,过气海,穿九窍,神魂皆散,体魄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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