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为她取舍
段离章从储物戒中取一大袋灵石,丢到楼下庄家眼前。
她朗声道:“庄家记好了,罗琴、李肃,二人五五给注!”
说完,她把帘子放下。她的声音如凤鸾清啼,楼下众人闻声抬头,恍惚一眼柔美白皙的颌面,稍纵即逝。
庄家收了钱,笑吟吟朝茶室拱手,吩咐伙计上楼。
伙计只看她一眼便低下头,方才听声音是个美娘子,怎么上来却是无盐女了。
他疑惑着,翻着名册,记下这豪横赌客之名。
段离章指着罗、李二人,朝着伙计道:“若是其一夺魁,可将这赢得的赌金与他们二人对分。”
罗琴和李肃频频对视,不敢置信。
皇后怎的如此高看他们?
虽说男儿们参加春猎的最终目的,均是夺魁,但要实现,运气、实力缺一不可。
春猎规则变更,或令擅搏杀的习武者失去以往优势,谋略机变之道,更显关键。
于此,自认机警的罗琴较之往日,信心更甚。
可皇后的口气,下注的大手笔,倒像是认准了他们会夺魁?
罗琴深吸一口气:“还请姑娘解惑。”平白无故对他们寄予厚望。
段离章笑着指了指茶楼屋顶:“无他,顺应天意而已。”
两人一头雾水。
可皇后回答如此敷衍,便是要他们不必再问的意思,二人也只好将疑惑吞回肚子里。
段离章最后询问二人春猎场上的打算。
罗琴事无巨细,一一作答。
段离章心中有数,随即搁杯离去。
这两人,于她有大用处。
段离章是受天道眷顾之人,天道正不留余力地助她心想事成,以至于身边人也沾光。
此前,身边道侣与她沾了因果,各有各的机缘,很难说没有她一份功劳。
只差一番印证。
且就看这罗琴、李肃,与她瓜葛,有她照应,二人之一能否能在今晚的春猎场上一举夺魁。
段离章前脚刚踏出茶楼,后脚,裴临的声音便在耳畔响起。
“怎么,看上哪个小子了?还是,两个都看上了?”
他人在珠光台,那暗哑透着一丝不快的嗓音,模糊得像是轻风拂耳。
每日独坐,观测蓬莱,是他的职责所在,以求国境风调雨顺。可这男人玩忽职守,偷听她说话有好一会儿了。
段离章轻啧一声:怎么都有暗中窥视她的癖好。
她抽出一念。血红的丝线攀爬上萦绕在她额间的那一缕蓝色神念,交缠过去,与他紧紧相连。
“你不要听峻极那厮胡诌。”她与裴临一道时,从不吝啬甜蜜话,“我之眼光极高,想爬我的床,至少得有你裴临一半的俊。”
裴临沉沉笑了声,两人神念相连,他的声音已是变得十分清晰,“我看那罗琴乃是水灵根,资质不错,你打算收徒?”
蓬莱男儿几年寿数,连筑基都难。她本就没有收徒打算,何况还是这蝉儿:“收来作甚。”
男人心海底针,为了以防万一,段离章把她对天道的猜测说给他听,叮嘱裴临莫要坏她的事。
说完,她突然觉得不对。
“裴临,你这话什么意思?”
裴临道:“你可曾注意到,蓬莱的修士,也包括我,体内俱是灵根,而非与神州修士一般,生有灵窍与灵芯。”
段离章瞬息明了,知他应是又要与她讲些蓬莱秘辛了。
“我以为,是蓬莱规则所致,因而未有多问。”
她与裴临吸纳灵力的渠道有些许差异。灵根生于丹田,灵窍生于四肢百骸,然而修炼时,吐纳打坐,运行周天的方式却没有不同,亦是于鱼水之欢无碍。
“蓬莱规则并非亘古不变,历来都是由国君定下。”裴临沉默片刻,终是说了,“我可以改变规则。”
他这沉默蹊跷。秘辛之外,应是还有下文。
段离章笑吟吟道:“能够改变的,可是包含寿数?裴国君,你真贴心呐。”
若是段离章兴起,裴临自是可以令罗、李二人恢复寻常男儿的寿数,彼时他们便可像神州凡人一般修炼了。
但听她口气,却是阴阳怪气起来。
“你猜到了。”裴临不瞒她:“的确,我还有另一计划。”
“与规则有关,又与寿数有关,裴临,你想的可是将蓬莱与神州接合?”
裴临没有否认:“成与否,还得先看能否处理好那黑山之物。”
“既如此,先别说了,着重解决眼前事。”事多了,段离章也嫌烦。
裴临犹豫再三:“问题就出在这里。我虽是以蓬莱二十四城掠阵,但心里的不安之感——”
“裴临。”
段离章出声打断。
“如何不安?别忘了,还有我在。”
她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只消她这一句,裴临便不再续言。
是啊,她在。
恍惚中,记忆被触动。
一愣神的功夫,将他拉回到了当年黑山。
夺嫡之争的最终战场上,他与人搏命厮杀。
耳畔金铁术法齐鸣,喊杀阵阵,他眼看拥戴他的蓬莱将士一个个战死、倒下,脚下的幽暗土地,渐渐湿泞,直至血流成河。
黑山之名,是历来献祭后的血染之色。
莽野吸满了血脂,放眼望去,俱是黑土。
最终,他亲手,将枯水剑,刺入了皇兄的丹田——
那是幼时最疼爱他的皇兄啊!
为什么,会变作了觊觎他妻子的皇兄呢?
那时他不明白。
后来,经由峻极真君提及一女子,他便是一点即透。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妻子。
是她,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容身地,引诱他,操纵他,迫使他做了这国君。
可是,于蓬莱民心,于治国之策,皇兄都比他更适合做这登宝之人!
裴临自知,他如今拥有的一切,本不属于自己。
若非是身怀古怪功法的玉莲衣屡屡以神魂术法相控,影响皇兄麾下的忠诚之士叛投,他又如何能与皇兄匹敌。
便是那日……他成了那食仙丹的嫦娥。
玉莲衣为他偷来了丹,也将他囚于广寒。
他应该恨她的。
却只消她一句:“有我在。”
再是冷硬目光,也会就此溃不成军。
他收起了枯水。
罢了。
无可抵抗,那就不再抵抗。
天生不敌她而已。
继而是毫无章法的亲吻。他们滚入血地,不顾满身脏污血渍,舍生忘死地欢好。
他第一次知道,总喜白裳的女人,多么适合这腥红之色。
如今,他再不管她究竟是采药女莲衣,还是那祸乱神州的女邪魔玉面血魅,他只想将她长留身侧,此生不离。
蓬莱不是他的。
但她是。
思绪骤然回转,裴临自嘲地笑笑。
“若是皇兄继位,他定不会做这一场豪赌。”
从前,裴临便很少提夺嫡之前的事情,特别是他的皇兄。
段离章想起当年那冷面心热的大皇子,沉默了一瞬。
可是,这人有时候不得不做出取舍。
更何况,那时候的玉莲衣行事独断,只会取舍,难思两全。
“我先遇到的是你,裴临。”段离章顿了顿,轻声道,“不过你既然说起他,便是完全放下了吧。”
裴临说,是啊。
他这一声,似乎云烟看淡。
可接下来,又忽的变作国君的果决。
“我贪自由,贪美色。”
“贪念与你的岁岁年年。”
“我不愿,蓬莱这地,这云水,再困我。”
“我且只赌这一次,若是事成,纵然你再一声不吭地离去,我亦可天涯海角地寻你。”
“你休想,再离开我。”
她且看好吧。
看为了她,他能做出的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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