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无情亦有情
霍去病从来没有对这种庆功宴会上心过，每次都是应付了事。但这次不同，他亲自为霍光挑选新衣，一连挑了十几件，最后才终于找到一件令他满意的衣裳。
当夜，兄弟二人进了宫，霍光越靠近那灯火通明的大殿就越是紧张，霍去病见状再次握住了他的手。
走进大殿的那一刻，无数的目光聚焦而来，霍去病坦然自若，而霍光则有些畏畏缩缩，想躲进他哥哥的身后，但又不想给他哥哥丢脸，就一直强撑着站在原地。
“朕的去病到了！”
刘彻非常高兴，亲自起身来迎，群臣也纷纷起立，就在刘彻靠近想拉起霍去病手的时候，霍去病却将霍光拉到二人中间抢先宣布道：“这是我的弟弟！”
刘彻非常意外，群臣也议论纷纷，但刘彻反而更高兴了，大笑道：“好！朕的去病给朕带来了另一个去病！”
说罢牵起霍光的手，回到了主座之上，霍去病这才赴会，与大臣们一起喝酒耍乐。
只是眼睛时不时的看向霍光的方向，见霍光被刘彻安排在身边，和刘彻不时交谈几句，霍去病这才露出了笑容，应付着这场宴会。
大宴一直持续了七天之久，霍去病已然感到厌烦，他偷溜出来到了观星楼，一步一步的爬上楼梯，走到自己熟悉的位置上躺下，看着星星发呆。
听到那熟悉的上楼脚步声，在它停住的那一刻，霍去病抢先说道：“最后一次了。”
卫子夫有些无语，只好开始忙碌自己的打扫。
“姨，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家人也获得幸福呢？”
“你是哥哥，只要保护好你弟弟长大就行了。”
卫子夫拿起一卷竹简，开始擦拭下面的地方，虽然这个地方很是干净。
“保护吗？”
霍去病停顿了会儿，突然问道：“那，姨呢？”
卫子夫动作停滞了下，连忙胡乱擦拭着桌子，干笑两声道：“你姨已经很幸福了。”可却不慎碰倒了一个烛台，发出叮咚的声响。
霍去病仍看着天空，“姨，你并不善于说谎。”
卫子夫没有回应，伸手去拿那烛台，可霍去病仍接着说道：“去病其实很小就一直在观察别人的脸，然后去病得出了一个结论。”
卫子夫将烛台放回了桌子上，看向霍去病，有些无奈道：“去病得到了什么？”
“说谎的人都喜欢盯着对方的眼睛看，姨，你现在一定在看着我，对吧？”
卫子夫又不自觉的岔开视线。
霍去病又道：“姨，你现在一定没在看我，对吧？”
卫子夫笑了出来，“去病，你头顶难道长了眼睛吗？”
“没有，但是。”霍去病将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去病是个有心的孩子。”……
“那么，姨，到底是谁一直惹你不高兴呢？”
卫子夫再次想逃避这个问题，“我说了，我并没有什么不满。”
“是那些新入宫的女人？那去病这就上书让君父……”
“够了！”
卫子夫站了起来，她语气沉重的责备道：“去病，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这些事以后再说。”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霍去病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右手掌张开，一抹樱红附着于上，“可去病没有多少时间了啊……”
霍去病收回手掌，看向一旁的空气道：“好姐姐，为什么一直躲着呢？”
石姬现了身形，她也很纳闷道：“小去病，你脑门还真长了眼睛啊？”
霍去病笑了，“去病说了，去病是个有心的孩子。”
石姬走了上来，蹲下，伸出手接触霍去病的身体，探查一番后吐槽道：“叫你不要耍帅，这下可好，你的内伤很严重，好像还有点病毒感染。”
霍去病却很平静，坐了起来，“我还能活多久？”
“三个月。”
“还真是短暂啊。”
霍去病很无奈的叹道：“去病终究还是没有去病……”
石姬白了他一眼，伸出手指在霍去病的胸口点了几下，霍去病感到胸口里被冻住了很多地方，非常疼，忍受不住的他还吐了口血出来。
石姬见状皱眉，只好又放轻了力度，结束后，霍去病感觉到胸口异常的难受，便问道：“好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石姬叹了口气，“自然是在救你的命，不过，冻的不严实，只能延缓你的死亡时间。”
霍去病虽然难受，但还是笑着说：“谢谢好姐姐。”
说罢想要给石姬磕个头，却被石姬伸手阻止了，“不用，我虽然是神仙，却无法救你，而我记忆里那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家伙也没点医学上的知识。如果是未来的话，你倒是能活命，但你撑不到我完成的那一天。”
“足够了。”霍去病倒很是洒脱，“去病的使命已经达成，现在只是在满足自己的私愿罢了。我很感谢好姐姐。去病一定会报答你的。”
石姬弹了一下他的脑门，“都要成死人了，还能报答谁啊？”
“这可不一定，不是都说人有在天之灵吗？”
霍去病忍着疼痛站了起来，还装模作样的挥舞了几下拳头，石姬却在思考着在天之灵这句话，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忘记了。
“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石姬只是藏在了长门殿上空观察下面的事，卫子夫她又来长门殿见陈阿娇了，当门打开的那一刻，石姬眉头就没下来过。
陈阿娇的状态真是越来越差了，但石姬却无法去看她，因为记忆告诉她这只会加重她的病情。
陈阿娇很是憔悴，但她每天的这个时候都会打扮的非常隆重，只是那些用来遮盖脸色的化妆品越来越多，远远看去她真的越来越像鬼了。
卫子夫却一如往常，将一个小木人递了上去，这小木人也是石姬补充的，陈阿娇又是一把抢过小木人然后紧紧抱住他、慢慢走回了屋子里。
“刘彻那个王八蛋！”
石姬忍不住骂了一句，又忍不住责怪自己，自己这个神仙当的，净是一些无法解决的问题。不想再等的石姬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再去见刘彻一面。
刘彻此时正和一大群侍嫔玩一些不堪入目的活动，就是电视里经常见到的昏君玩的那种捉迷藏，石姬决定先来点下马威。
一阵寒风吹过，刘彻顿感四周变得死一样的寂静，察觉不妙的他连忙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黑布，却惊恐的发现四周的人全变成了冰棍。
女人们还保持着荡漾的笑容盯着他，真是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他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后，才渐渐冷静了下来，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仙子这是何意？有什么不满可否直说？何必如此行事？”
石姬出现在他面前，冷道：“你去见陈阿娇一面。”
刘彻看上去一脸的不可置信，“就因为这？就因为那个废后？你就做出这种事？”
“怎么？不行吗？”
石姬漠视的态度激怒了刘彻，
“朕要说不呢！”
石姬看着刘彻跟个大公鸡一样的炸毛了，笑了一下，然后刘彻就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变僵，很快就无法动弹了，恐惧在蚕食着他每一寸的身体。
他瞪大眼睛盯着石姬，但石姬仍是那副淡漠的样子，“我一般很少生气，所以，我生气的话也很难平复掉。”
刘彻脖子以下已经一点知觉没有了，石姬冰冷至极的目光注视着刘彻的眼睛，击溃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我会杀掉你”
刘彻用尽全力才张开了嘴，哆嗦着大声喊道：“朕去！”
突然间，刘彻的身体就恢复了自由，石姬又恢复了那让人如沐春风的亲切模样，“你看，事情这不就解决了吗？”
看着石姬的笑脸，刘彻可一点都笑不出来，他深刻体会了人与神之间的差距，虽然听张汤说过，但亲身体会才能清楚了解这份残酷。
刘彻嘴角抽了抽，很是惆怅的说道：“本以为朕会与仙子有一段友谊，没想到……”
“我只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另外，我跟你这种人有一段不怎么愉快的经历。”
刘彻却很不服气，“什么人能比的上朕！”
石姬回答道：“嬴政。”刘彻愣住了。
“一个可怜的家伙，跟你一样……”
石姬转过身去准备离开，刘彻却又叫住了她：“慢！”
石姬回头后，刘彻还是想努力维持一点尊严：“朕不能没有理由去看她！给朕准备一个理由。”
“那是你的事，我只要你去看她。”
石姬说罢解开了冰冻，消失了，只不过那些被急冻的人很多已经死了，仍活着的也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刘彻愤怒的捶了下地板，他无能咆哮着，神仙！神仙！刘彻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秦始皇耗费巨大的国力也要寻仙。
因为跟这种力量比起来，凡人的一切都是如此可笑而可悲的事。
“我要成仙！我要成仙！”刘彻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自己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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