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比斗

在黑色屏障内演奏的许都其实也很纳闷，

  从哪里蹦出来的同行，

  按理来说在音律之源陨落的时候所有的乐师应该都殉葬了，

  这个家伙是刚成为乐师吗？

  感觉不像啊。

  天空中的闷雷随鼓声一同而动，

  银花火蛇从云层之中那张隐约可见的怒容口中喷吐而来，

  浑圆的屏障岿然不动，演出一旦开始就没有中途被打断的道理，

  这些雷电反而将周围那些过于狂热的听众劈得粉身碎骨，

  狂风怒吼，掩盖住远处的一切，

  鼓声稍停，厚重的城门在悄无声息中再度开启，

  一位佝偻的巨人老者手捧着不知用什么兽皮所鞣制的巨鼓，

  他行动缓慢，看起来羸弱，可是深陷于地下的脚印，却告诉所有胆敢轻视他的人，

  这具老迈的身体里蕴藏着多么恐怖的力量，

  身着破烂麻衣，脖颈手腕上还戴着用骨头宝石和猛兽牙齿所串成的饰品，

  他的出现仿佛割裂了年代，他的穿搭既不像是现代，也不像是这座城邦存在的时代，

  他像是来自更久的远古，像是行走在荒野上的苦修之徒，

  在他出城的那一刻，雷暴与狂风骤停，

  许都演奏完了他的乐曲，隔着厮杀中的人群两位乐师遥遥相望，

  苍老的乐师盘腿坐下，巨大的皮鼓放于双腿之上，

  他轻敲两声鼓，表示对同行的欢迎，

  许都同样站起身来行礼，表达对前辈的尊重，

  随即二人的目光便锐利起来，

  这便是乐师之间不成文的规定，

  见面必先争一争高下，

  出于礼貌许都等待着对方的率先发难，

  老乐师也不客气，

  他微抬起手掌，拍在皮鼓上，

  霎时风雷涌动，来自旷古的声音跨越时空的界限再次重现，

  很难想用木头和兽皮制成的大鼓，竟然能发出如同金戈相撞的声音，

  浑厚的声音笼罩着战场所有的骑士，

  那些骑士的力量速度再次加强，甚至在与赵渊厮杀之时竟隐隐占了上风，

  身为最古老的乐师之一，

  荒见证了巨人们从部落搭建起城邦，从无知变得开化，

  他迎来送往了五位君主，这是他辅佐的第六位君王，

  他很庆幸自己还有余力，能为自己热爱的地方和效忠的王尽上一份绵薄之力，

  亦如在荒古他跟随着狩猎队去讨伐那些凶悍的野兽，天生羸弱的他只能在旁拍动手鼓，为勇士们献上祝福，

  虽然勇士们褪下了兽皮，换上盔甲，

  但是他的使命从未更改，

  他将为最勇猛的战士献上喝彩，他将为最伟大的王献上敌人的鲜血，

  鼓声越发激烈，

  风，雨，雷，

  最原始的自然天象，无形之间相互转换，

  在鼓声的引动下，他们展露出居住在高楼的现代人从未见过獠牙，

  这三种寄托了智人们最深恐惧的天象在厄难乐师的手中再度精炼，化作针对生命最有力的武器，

  坐在琴凳上的许都欣赏着眼前的盛景，

  不得不说对面那个像是原始人的老头真是有两把刷子，

  鼓音打的是滴水不漏，自己还真是很难插进去呢，

  不过他找到办法了，

  他看着天空中涌动的雷光静静的等待着，

  “轰隆”

  雷鸣作响，

  就是现在，趁着鼓声被雷鸣打断的一瞬间，许都的琴音直接介入了对方的旋律，

  完美的演奏被强行扭改，

  “老东西，时代变了，尝尝来自钢琴之王的压迫感吧！”

  许都戏谑的把目光投向因演奏被打断而陷入错愕的老乐师，

  李斯特《浮士德》参上！

  诡谲的音乐响起，像是魔鬼在月光下漫步，鼠虫在角落悉索作响，

  奸诈的魔鬼与来者共舞，蛊惑着与其签订契约，

  然后他就踮起脚尖收获着堕落的灵魂，吮吸着苦难的甘甜，

  随着欢快又阴郁的钢琴曲一同升起的便是漆黑的浓雾，

  看似无害的大雾笼罩过每一个骑士，

  亢奋的情绪受到恐惧的干扰，负面的情绪在心里升腾，从未体验过的胆怯让骑士们的行动有一瞬间的僵持，

  许都并不擅长给友军施加正面buff，

  但是诅咒削弱敌人是他的拿手好戏，

  怔愣的老乐师立马反应过来，

  鼓声再度升腾，但是气势却比第一次弱上许多，

  老乐师的鼓舞再次生效，亢奋的情绪也随之涌起，

  可是许都施加的影响仍未消失，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骑士们的思维中不断的拉扯，

  就像是坚硬的钢片，在无形的大手下左右反复的掰折，

  断裂，只是时间问题，

  荒率先停止了演奏，因为许都无所顾忌，他巴不得老乐师一直和他比拼，

  他把大手虚放在鼓的两边，抚摸着自己的老朋友，

  最后叹了一口气，苍老疲惫的声音响起如同惊雷一般，

  “没想到啊，竟然输在了这里。”他站起身来，向着后面的城邦深深的鞠了一躬，

  城内似乎也传来了一声叹息，

  随即，老乐师再次盘腿而坐，狠狠的砸裂了陪伴他几个世纪的皮鼓，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石刀抵在自己的额头上，他一用力，鲜红的血液便流淌出来，

  老乐师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锋利的石刀顺着眉心向下划落，

  皮肉开绽，划到腹腔的部位老乐师才停止了动作，

  他将石刀扔到一旁，两只手捏住割开的伤口上，用力一扯，

  完整的皮肤被他剥落下来，他将整张皮都蒙在鼓上，

  然而他还没有停止动作，整个变成一个血人的荒，再次捡起扔在地上的石刀，

  他利落的两刀将自己的小腿切了下来，

  腿骨上的血肉被他用石刀剔了下来，只留下一对洁白如玉的骨头，

  “上好的鼓槌啊，哈哈哈哈。”荒一手持着一根骨头放肆大笑，

  骨头的一端，被用力的砸击到鼓面上，

  闷闷的声音传出，可是陷入癫狂的乐师并不满意，

  以吾皮所制，以吾骨所奏，当有惊世之音，

  又是一下，

  苍老的乐师身体里迸发出巨大的力量，雷云风暴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所有的骑士直接陷入了狂暴，他们猩红的眼珠在头盔之下若隐若现，

  悍不畏死的攻击，前者死亡那便自有后者接替，

  掀起的灾害则是直奔对方的乐师，

  坚硬的屏障在自然的伟力之下应声而碎，这里包含着老乐师的血恨，他要赌上乐师的荣耀和性命拦截这群谋逆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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