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卫国公驾崩

锦颜看了眼玄琪，说道“昨晚，臣妾总觉得怪怪的，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伴着窗外一声声尖锐的鸟叫，灵佑头戴玄冠，一身素衣，从偏殿匆匆赶来。进门便遣退了宦官，关上房门对玄琪说道“以我们的身份，给他一个人间君主脱冠戴发，披麻戴孝定是不符合礼法。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就脱簪束发，着一身素衣。已表哀思吧。”

  锦颜极少见灵佑打扮的这般清素，不由地笑笑。也随即将头上的发钗尽数退去，只留了一只翎羽化的银钗。又将一身彩衣化成了白色。

  玄琪也随即化了一身素衣，推开房门对宦官说道“走吧，带我们去给大王吊唁。”

  那宦官看玄琪等人没用尚衣局送来缟衣白冠便自己换好。甚是不解，边在前方带路，边问道“二位大人动作真是麻利，没用小的通知尚衣局送来丧服，自己便换好了。”

  灵佑和玄琪相处一段日子，也学会了些插科打诨，打趣调侃，忙说道“这是我们平日穿的衣物，今天刚好用到。”

  那宦官看看灵佑那张古板的脸怎么也笑不出来，尴尬的点头说道“灵大夫还真是幽默。”

  玄琪听闻，摇了摇头，忙说道“灵大夫平日是最喜欢穿素衣的，但进宫以后怕君主嫌弃，所以都收了起来，今日拿了出来刚好用到。”

  那小宦官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微笑，说道“嘿嘿……看平日灵大夫衣着奢华，没想到骨子里也是个懂得节俭的人。”

  灵佑一时黑了脸，又不知要怎样接茬。瞥了一眼玄琪。再不吱声。

  玄琪想想昨晚吴媾私闯锦颜寝室，脸上生出一丝忧虑，手中揉了揉腕上的黑曜石，说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看我们几人打扮的光鲜，都只不过做给外人看罢了。不然也不会背井离乡，来这卫国王宫谋份差事，还要遭人欺辱。”

  那小宦官驻了驻足，四处打探一番，神神秘秘地说道“大夫是说吴媾将军吗？”

  “怎么，你也知道吴将军？”玄琪问道。

  “昨夜吴将军私闯了玄大夫和夫人的寝殿，小的看见了。不然也不会去送热水。不过好在夫人无恙。”小宦官轻声说道。

  锦颜笑了笑，轻声说道“那还真是多谢公公关心了。”

  小宦官摆手称道“这都是小事，而今大王已经不在了，太子殿下又被轰出宫外。南疆夫人把持朝政，定少不了要给二位大夫加官晋爵。小的以后还要仰仗二位大人才是。”

  “不过今早吴将军便和大王一起去了。这事说也奇怪，昨晚还有人见到吴将军直挺挺地走出了宫门。今早就不行了。”小宦官见四下无人继续讨论着。

  “吴媾那斯，死有余辜，没什么好可惜的。”灵佑铁青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容。

  “灵大夫这话同小的说说也就算了。万不能同他人提起。”小宦官唯唯诺诺的提醒道

  他见灵佑脸色变得和气许多，壮着胆子继续说道“不过吴将军昨夜回府时周围阴风阵阵，刮了几道旋风。今早又死的蹊跷，面部狰狞，大家都说这卫国王宫不干净，弥子将军阴魂不散，找他索命来了。以后大夫和夫人，夜里还是少出门为妙。”

  那小宦官说着，面色变得有些苍白。低着头后背又不时的打了个冷颤。

  锦颜明白那吴媾是自己所杀。并且伤了他的魂魄，在不能投胎成正常人。纵他有千般不是，这种惩罚也是过于严苛。心中甚是自责，在不敢接话。

  玄琪和灵佑也不再说话，只是跟着那宦官在后面默默地走着。

  不多时便来到了卫国的前庭，未央宫。

  只见宫殿皆被缟布素裹，那庄重肃穆的“未央宫”牌匾上一朵白绫扎成的牡丹花，在凛冽的严风中摇摇欲坠“呼呼”作响。

  几下霹雳般的鞭笞声过后，卫国公身边那名主事宦官，声音略带沙哑的嘶吼道“大王驭龙殡天，众臣哀吊，跪，一叩首……”

  玄琪听着一阵阵哭喊声，哀悼声，凄如孤雁长鸣。

  不由在未央宫门外的朱门旁驻了足，说道“我们就这样进去，免不得要跪上一跪，哭上一哭，不如等他们跪拜完了，在混进人群当中去。”

  锦颜和灵佑躲到朱门后继续听着。透过细狭的门缝向内望去。只见青砖碧瓦的未央宫前殿屋顶上乌云密布。然而阴风肆起，只听“呜”的一声大殿内棂上黑白缠绕的帐幔被吹得七零八落。

  跪在院的大臣们皆慌了神，吓得屁滚尿流，惊恐叫道“大王显灵了，大王显灵了……”

  灵佑站在门后，看着那臣子们滑稽出奇的样子，不由地冷笑道“哼哼……平生不做亏心事，夜伴不怕鬼敲门，这群臣子一脸奸佞像，平日定没少做谄媚君王之事。若放我军营全部砍了，一个不留。”

  灵佑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一阵阴风响起，从中走出来一个青发玉冠的翩翩少年郎君，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只不过头上的那一团淡淡地鬼气。让人不由的毛骨发寒。

  锦颜这几日看惯了这些冥界的东西。自然也有了些定力。主动上前打着招呼“敢问阁下是？”

  那兰生玉阶的郎君也不作正面回答，正了正衣冠。站得更加笔直秀挺，毫不掩盖那傲视群雄的帝王英姿。盛气凌人地答道“孤一直以为引路黄泉的是鬼差冥使，不想真的是驭龙殡天，凤凰引路，说吧这九天天主是要孤乘黑龙升天，还是要乘青龙入天？”

  灵佑听罢，轻蔑地瞥了一眼那帝王之气尚未褪去的卫国公，勃然大怒，厉声答道“要本宫负你升天？你个卫国老儿好不知羞耻，问你家正牌主子去，看看他愿不愿意让你驾驭！”

  卫国公深知说话造次，忙俯身行礼，谦逊许多，说道“昨日群臣宴上，孤王便觉得几位气宇非凡，没想到是遇到真人了，不知三位究竟是何人？”

  玄琪从怀中掏出一块玄璜交到卫国公手中，挺了挺胸膛，说道“定公十年冬，卫国献祭猪羊牛三畜，枣李杏栗桃五果，青铜礼器十七样，青金石二百，马蹄金五百，麟趾金五百，金饼五百，玄璜美玉一对。以求江山稳固，社稷安泰，来年风调雨顺，六畜兴旺。”

  玄琪念着往年卫国祭天的文书，那卫国公头上冷汗直流，忙作揖称道“早听钦天监说过，掌管我卫国国运的乃天界北方玄武一门。这位真人对我卫国祭天用的礼单如此熟悉，莫非阁下是玄武的大罗神仙？”

  灵佑笑笑说道“算你还不是很愚钝，本宫乃青龙太子，这黑……黑蛟就是你们玄武一门的本家太子。今日来便是为了渡化你。”

  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铃铛，“咔吧”一声带到了卫国公的手腕上。说道“带上此铃，你先在人间飘荡几日，有招必回。等你那南疆夫人殂了，我们带你夫妇二人一同走。”

  卫国公听罢，瞬时呆若木鸡，一副幽深的鬼瞳睁的老大。缓了缓神，说道“二位太子的意思是南疆她……”

  “南疆的阳寿也要尽了。”玄琪答道。

  正说着，只听长乐宫一声高吼“礼成，起。”

  哭泣声，哀悼声戛然而止。众臣起身一片“哗然”

  锦颜三人对卫国公来不及解释，从门后缓缓走了出来躲在群臣的后方的亭门柱下。”

  正殿前方，两幅巨大的龙头灵幡下南疆夫人带着一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孩子站在众人面前。大喊道“传大王遗旨，酌长孙姬辄，天资聪颖，少年老成，秉承持重。实宜继承大统，帝号楚王。”

  “荒谬一黄口小儿如何继承王位？”底下一臣子大吼道。

  “就是，牝鸡司晨，定是你这妇人想谋我大卫江山。”

  “太后正值盛年，长孙殿下年幼，母强儿弱，若想继承王位必要去母留子。”

  底下众臣瞬时炸开了锅，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纷纷。

  “长孙姬辄继承王位，南疆夫人辅政，实乃孤王主意，怎容你们这群乱臣贼子胡乱猜忌？”那姬元的亡魂甩开长袖，大骂着。

  “看来卫国公这群大臣存有异心，早已不是一两日的事情。”玄琪站在姬元身后，脸色淡然地说道。

  卫国公刚想说话，只见一个体态丰腴，青发纶巾，双鬓多髯的不惑之年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众臣见大夫孔圉有话要说都闭了嘴。

  孔圉不似其他大臣逼南疆夫人和长孙殿下退位，只是娓娓说道“先王生前虽已废黜太子之位，但是殿下公子郢为人谦逊，而且已到弱冠之年。既有成年皇子，大王为何不立成年皇子继承王位？而要立还长孙殿下？”

  “正是……正是啊……”底下一众大臣又随声附和着。

  这时一身披重孝，眉清目秀，文弱儒雅的少年从人群中慢慢走了出来。上前答道“诸位大臣，父王生前确实属意小王当这储君，但是小王自知能力不足，没有答允。贤侄天生聪颖，实乃国君最佳人选。孔圉大夫您多虑了。”公子郢应答着。

  孔圉听罢立即俯首称道“既然先王和殿下都有意让皇长孙继承大统，微臣愿为楚王肝脑涂地。”孔圉信誓旦旦的应答道。

  “若吾儿当日应继承王位，今日也不会生出此事。哎……”姬元不住叹息道。

  话音未落，只见从人群中又走出一个身姿挺拔，步伐强健有力的丈人。此人乃是王孙贾，卫国的大将，手握重兵。群臣中的分量自然是举足轻重。只听几下沉闷的咳嗽“咳咳……”大殿瞬时鸦雀无声。

  “立长孙殿下为王，不知夫人可有先王的手谕？”王孙贾字正腔圆的说道。

  “自然是有的。”南疆夫人定了定神，从袖口中缓缓掏出一个锦盒，交到王孙贾手中。王孙贾打开锦盒。拿出里面的一绢布帛，仔细研读一番。立即俯首答道“这确实为先王的亲笔手谕。微臣参见出王，出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余大臣见王孙老先生都已经归顺，大部分都俯下身来，跪地朝拜。

  只有一个生得高大俊秀，身着黑衣礼服的男子不曾下跪。他本是孔圉的家臣。名叫浑良。

  孔圉娶了卫国公的大女儿伯姬。伯姬本以人过中年却也不知检点，与这俊俏后生勾搭成奸，暗通款曲。这些年孔圉在府中早有耳闻，只不过碍于先王的颜面不曾发作。

  伯姬既是这长孙姬辄的姑姑，又是先太子蒯聩的亲姐姐。而今先王已故，南疆夫人与卫国公性子是一样的，孔圉必成朝中重臣。处置浑良与伯姬已是早晚的事情。

  昨夜先太子蒯聩逃亡，先到了亲姐姐伯姬处。明里暗里也给了浑良一些提示。只要他肯拥护自己当上这卫国之主。必饶他与伯姬三次不死。

  浑良自然是不想出王继位的。也不曾行礼直挺挺地站了许久。

  “浑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拥护新主，难道想谋逆不成？”孔圉大喊道。

  浑良本一莽夫，只不过空长了副好看的皮囊。心想这正是自己建功立业投奔蒯聩太子的好时机。虚以委蛇的走上前来，跪到了南疆夫人与楚王面前。

  南疆夫人甚是惊愕，忙俯身拉起，说道“浑大夫不必如此多礼，你有意归顺之意。本宫心中便是极感激的。”

  那浑良高大伟岸，取出腰间佩剑抵住了楚王的脖子。大喊道“都给我后退，后退……”

  众臣皆慌了神，连连后退。王孙贾是从军营中过来的，自然是见过这阵仗。也从腰间掏出佩剑，直指浑良面门，怒吼道“你这乱臣贼子还想犯上作乱不成？”

  浑良双手有些颤抖，又把手中的剑向楚王的脖梗处按了按，手中的小儿立即吓的“哇哇”大哭。

  浑良干这种勾当也是第一次，头上冷汗直流，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王……王孙将军，我知你手握几十万大军，自是不怕我一门生，但你……你怕不怕我将这小……小儿宰了与……与他同归于尽？”继而又提了口气，大吼一声“后退，把剑扔了快！”

  王孙贾听罢，瞪了瞪那皱纹深深的眼眸。目光向外望去，一眼便看到了从朱红色庭柱中走出来的玄琪。似乎生出一丝希望，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玄琪嘴角间瞥出一抹只有王孙贾才能看清的笑容，王孙贾心领神会的将剑放在地上，后退几步，语气变得和气许多说道“好好，老夫答应你，放下剑，你也放了出王。”

  浑良见王孙贾服软，心中畅快不少，不自然地大笑几声“哈哈……哈哈……你们……你们这群小人怕我就好。”

  又对南疆夫人大吼道“你，你个妖妇凭什么赶走蒯聩太子，立这黄口小儿为王？我……我今日要你把这旨意改了，快，改立蒯聩太子快。”

  姬元听罢头上的鬼气变得昏暗起来，化成阵阵阴风吹得灵堂内的黑绫白绫肆意翻动，“呜呜……”的透着些让人发怵的鬼音。

  玄琪一步一步向前挪动，慢慢向南疆夫人靠近。

  浑良心虚的发紧，又有些瑟瑟发抖。将剑从出王脖子上拿开，在眼前胡乱晃动几下，结结巴巴地大叫道“大王……大王……你已经殂了，横竖都是……都是你的子孙继承王位，我……我不怕你。””

  灵佑找准时机，刚想用手中的青玉扇将他手中的剑打掉。不想那浑良手急眼快，先一步将剑快速收回又抵到了楚王脖子上，对灵佑大吼道“你……你给我退后……我知你们几人武艺高强，功法了得，快给我后退不然我现在就杀了这小儿。”

  灵佑赶忙向后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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