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哪有那么好欺负?
只是短短一年的时间,任家的茅草房便已经十分破败。院子内开辟出来的菜地,也长满了野草,垒砌院墙的石头更是摇摇欲坠。
姜子鱼丝毫不在意的推开院门,反而观察起了任家的地势。
任家这个院子周围十分开阔,可见任猎户当初是用心选了屋子的位子,从村口进入桃花村必须要经过任家院子。
三座茅草房内都空荡荡的,木头堆砌成的床榻发出腐烂的味道。当初,方老太太把这里搜刮的干干净净,连稻草都没留下几根。
姜子鱼和院子外看热闹的人简单的说了下情况,便主动和父亲开始收拾屋子,而跟着的孩子们也在一侧帮忙。
“这不是任家的那几个扫把星吗?”有个妇人扯大了嗓门,“当初嫌弃咱们桃花村山高,求着跟外村人去吃香喝辣,如今怎么又跑回来了?”
“小燕她娘这话说的没错,当初方家的老婆子不是说了吗?这几个孩子绝不会再回咱们这个穷地方的。”有人附和。
“你这话就说错了!是任猎户家这几个去求方家老太太收留他们的。”小燕她娘韩氏摇头,“俗话说狗还不嫌家里穷呢,这任猎户家的孩子们也太没良心,在任猎户家走了之后就硬要去方家住下,想吃香喝辣攀上高枝。”
“你……”任小芃气红了眼,“你无耻。”
“我无耻?”韩氏笑的声音极大,“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任猎户要知道你们如此嫌弃他,怕是要气活了。”
姜子鱼微微敛目,瞧着眼前的韩氏,心里很明白为什么韩氏要帮着方家作践任家的孩子们。
韩氏的长女鲁小燕今年也十五了,一心喜欢姜子鱼二叔方耀门的儿子方定文。
可惜方家却不同意这门亲事。
方定文的父亲方耀门可是秀才老爷,怎么会瞧得上没什么家底的猎户鲁家?可偏偏的,韩氏却觉得女儿是村里一枝花,配谁都绰绰有余,为了巴结上方家的亲事,没少替方家说好话。
姜子鱼既不气也不闹,而是屈膝对周围的人行了礼,“诸位叔叔婶婶,可否听我说一句?”
她大病初愈又一直赶路,面色憔悴可怜,如今她知礼数,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众人瞧着也生出了几分怜悯。姜子鱼话音刚落,便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婆子说,“丫头,你说便是。”
“廖奶奶,这有什么好说的?她可是大阳村的人。”韩氏一脸晦气的冷哼,“赶紧让他们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
“哟,我这几日刚从山里回来,没想到如今这桃花村居然是小燕她娘说了算?”一个男人说,“怎么?你鲁家的人如此霸道啊,还不让别人说几句?”
韩氏瞧着那男子身强体壮,又知这是廖奶奶的邻居,自然是帮着廖奶奶说话,气的直翻白眼。
“书上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子鱼先谢过廖奶奶了。”姜子鱼福身又对廖奶奶行礼,更是感激的对方才出言的男子作揖。
她礼数做足了,而廖奶奶被人这么一夸也觉得浑身舒坦,连她身边的邻居也脸红的憨厚笑了笑。
这世上,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
“我姑父在世时总和父亲说,桃花村的人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个个都通情达理。所以,姑父多次邀父亲来桃花村长住。父亲是读书人,要对祖父祖母尽孝,只能对姑父说,等往后若分家了,便来桃花村居住。”姜子鱼解释,“我父亲向来言出必行,如今终于有机会来了。”
“我一来便知道姑父没有说半点虚言,这桃花村的确是人杰地灵的好地。”
她把桃花村和村民们夸上了天,又暗中透露出方家已经分家的消息,更是解释清楚了如今他们来桃花村,不过是信守诺言。
“你说桃花村好?”有个长着山羊须胡子的老人故作高深的问,“怎么个好法?”
“书上说,一个地方好与不好,主要是天时地利。”姜子鱼笑,“观大局、观先墓、观人气……贵地东依群山,山环水绕,是龙盘虎踞之势,往后这里必定是人才辈出。”
山羊胡须老人先是有片刻失神,之后更是哈哈大笑,“你这个丫头说的好,我们桃花村自然是好地方。”
“人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山羊胡须老人对不远处说,“李里正,我今儿就做个主,让他们在桃花村住下了,可好?”
山羊胡须老人,是这桃花村负责给孩子们启蒙的读书先生,他的话的确有份量。
“姚先生都这样说了,自然是好。”站在人群后面的人,正是桃花村的里正李正民,他走上前对众人道,“咱们村子里可没有起内讧的例子,以后方家先生和丫头还有任家的孩子,都是桃花村的人。咱们都是乡亲,家里粮食足的,便帮扶一下吧!”
说完李正民更是带头让自己儿媳妇拿了一个瓷锅和几斗大豆、玉米过来送到任家。接着,姚老先生也对身边的少年说,从家里拿一些碗筷和粮食过来。
“嗯。”少年应道。
或许是因为少年的声音太过于清冷,姜子鱼好奇的抬起眼——少年穿着一身粗布衣衫,却丝毫不影响他冷俊的气质,一双隽秀的桃花眼微微上挑,仿若深山冬日里徐徐绽放的梅,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清雅、幽深。
饶是姜子鱼见多了无数明星、小鲜肉,却也被眼前的人惊艳的失了神。
这桃花村果然是个好地方,居然藏着如此好看的一个少年。
只是如今这个时机不对,不然她定要好好的欣赏这少年的美貌。
“多谢李爷爷、多谢姚大先生。”姜子鱼神情认真,“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会铭记在心。”
李正民知道方耀宗是读书人,只是没想到女儿居然如此知书达理还有感恩的心,更是觉得姚老先生做的对。
“鲁家婶婶。”姜子鱼喊住想要偷偷溜走的韩氏,笑着说,“二婶说鲁家婶婶和小燕姐常去找她说话。若是之后鲁家婶婶和小燕姐方便的话,帮我带个话给二婶,让二婶同二叔还有祖父祖母说,我母亲留下的嫁妆还得麻烦他们帮忙照料,往后我和父亲就在桃花村住下了。”
“让老人们不要担心,桃花村的人对我们都很好。”
有人听了这话,却是‘噗嗤’笑出声,这姜子鱼也太老实了。
一个当娘的带着议亲的女儿老往别人家里跑,这不是怕女儿嫁不出去吗?可惜姜子鱼太诚实,居然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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