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败露


尖叫声落下的瞬间,骆懿立马站起身来,厉声道:“来人!”

  一队羽翎卫闻声疾驰而来,躬身行礼,“属下听令!”

  “今日宴上饭菜被人动了手脚,去彻查此事。”

  领头的侍卫领命,正要离去之际,就听桓姝颤颤巍巍开口阻止道:“且慢,我……我只是肠胃不适,无需大动干戈……”

  她岂能容许江慵深究此事!

  万一顺藤摸瓜,查出翠香再牵扯到她,那她此生恐难再有翻身之日。

  “柳夫人,本宫瞧你这脸色确实是差劲,不如叫柳司印来给你看看吧?”江慵目露关切,轻声细语问道。

  “不必,不必!”桓姝连忙回绝。

  柳湛要真亲自替她诊治,与直接将她捆到江慵面前有什么分别。

  一旁有人劝道:“吃坏肚子一事可大可小,柳司印神医妙手,叫他看过也能安心些。”

  “这等小事,就不劳烦柳司印了,再说,男女授受不亲,总是要避嫌的……”

  “柳湛,替她看看。”

  封寰清冽又略微沙哑的声音倏然从殿外传来,骇的桓姝又打了个冷战。

  还未来得及反驳,两个五大三粗的嬷嬷将她死死压在了桌案上。

  一枚银针随即刺入了她的经脉之中。

  银针末端,缠绕着一缕丝线,另一端则捏在柳湛指腹下。

  他笑吟吟道:“不必避嫌,在下不用搭你的脉也能替你诊治。”

  丝线下传来的孱弱的跳动,叫他眉宇渐渐紧蹙了起来。

  原来服下广霍子与麝香混合之物后的脉象竟如此纷乱无章。

  一旁的柳缙看着柳湛的神情,怦怦直跳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姝儿不会真中毒了吧?!

  他抬手一松,旋即又将一枚银针刺入别处经脉。

  反复几次,才有了结论。

  “柳夫人的少腹脉沉弦而绷,关元脉则凝滞微弱,此般种种,皆表明其胞宫受损。”

  “而这一损伤,并非经年累月所致,是突然造成的。”

  联想到她方才捂着小腹面色苍白的场景,有人担忧道:“那饼里果然被下了毒!”

  而且还是这般阴毒的毒!

  “柳夫人,本宫的麦饼味道如何?”

  江慵抬手,用打湿的丝绢轻轻擦拭着面上的脂粉,露出莹润如花瓣的肌肤。

  看着江慵气色如此之好,桓姝这才意识到,她着了江慵的道了!

  自始至终,那一摞麦饼就是冲着她来的。

  桓姝捂着抽痛的小腹,双目圆睁,胸膛剧烈起伏起来,“你这个毒妇,竟然如此害我!”

  “害你?”江慵听得有趣,“本宫不过是将你送来的麦饼如数奉还,怎能算是算计呢?”

  “说到底,是你先起了害本宫之心吧?”

  众人本听得云里雾里,眼下被江慵条分缕析地总结一番后,顿时醍醐灌顶。

  原来是桓姝害人不成反害己!

  柳缙也反应过来,挡在桓姝身前,“君后休要血口喷人!无凭无据的事,岂能随意诬陷!”

  柳湛手搭在腰间,恨不能一针戳死他这眼瞎心也瞎的堂兄。

  “想要证据?”江慵一抬下巴,“骆司印,有劳了。”

  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翠香供词,骆懿将状纸摆在桓姝与柳缙眼前,“二位,过目吧。”

  供词一字一句,皆是对桓姝的控诉,末尾还盖着一枚以鲜血按就的指印。

  众人心中悚然,这刑狱司,果真是名不虚传。

  “人证有了,至于物证……”

  江慵俯身到桓姝身侧,话尾带着轻笑,“想来马上也有了。”

  未几,一高挑侍卫匆匆而至,手捧一只鼓鼓的锦囊,毕恭毕敬地呈于江慵眼前。

  “君后,这是在柳府搜出来的。”

  柳湛上前,解开了收束锦囊的缎带,一股腥臭甜腻之气四溢,引得众人纷纷掩鼻。

  有女眷受不住,立刻跑出去吐了起来。

  桓姝脸色也不好看,眼下铁证凿凿,她的只言片语倒显得苍白起来。

  “竟藏有如此之多,”江慵挥手,立有侍从将锦囊小心取走,“看来柳夫人对本宫能否诞下皇嗣,甚是关切呢。”

  “我……”桓姝声音渐小,已然底气不足。

  那侍卫再度呈上一物,“此乃自桓氏枕下寻得。”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一个被扎得千疮百孔的稻草娃娃。

  其粗麻衣裳已然破烂,几根银针残忍地穿透其胸腹与头颅,可见桓姝对其恨意之深。

  稻草娃娃之背,以血书写着一行生辰八字,歪歪扭扭,令人触目惊心。

  枝桃立马惊叫出声,“这,这是君后的生辰啊!”

  桓姝几欲昏厥。

  稻草娃娃与那供词,已经成为她谋害江慵的铁证。

  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桓姝开口,“我虽恨江慵入骨,但我所做之事,并未真正伤她分毫!”

  柳缙亦急忙附和。

  封寰冷笑,“有谋害君后之心,便是诛九族的罪。”

  “然柳夫人既已为人妇,所诛之九族,岂非夫家?”

  柳湛顿时笑不出来了。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可真是叫人心焦。

  江慵轻咳一声,无奈道:“诛三族亦可。”

  柳缙嘴角抽搐,这偏袒之意,何其明显!

  “君上,自罗浮开国以来,这夷族之事不过了了几次,若真因此事就夷了柳家三族,恐要天下寒心啊!”

  有老臣站出来规劝道。

  江慵点点头,表示此言有理。

  柳缙提着的心刚放回肚子中时,又听江慵问道:“那与摩诃之人里外勾结,谋害罗浮皇嗣之事,又该当何罪呢?”

  “这……”老臣语塞。

  谋害君后,乃罗浮国中私事。

  可一旦牵扯到与摩诃勾结,便是动摇国本的大事了!

  桓姝没想到江慵竟然连此事都查到了,两眼一黑,登时吓昏了过去。

  “骆司印,怕是又要麻烦你了。”

  脚下的桓姝瘫软如烂泥一般,江慵有些嫌弃地往一侧挪了两步,“务必问出究竟是何人与她暗中来往的。”

  “是。”

  两指微屈,骆懿颔首行礼。

  “至于你……”

  江慵笑意盈盈,却看的柳缙身后白毛汗爬了一背。

  “带着你全家收拾收拾,滚去你岳丈庙里过日子吧。”

  柳缙被她十足的气势吓得腿脚发软,乍一挪步,便踉跄地跪倒在地。

  骆懿上前两步,还未等她开口,柳缙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骆懿:“……”

  她长得是很吓人吗?

  柳湛幽幽探出脑袋,“阿懿的断子绝孙脚令人闻风丧胆,你瞧,把他都吓晕了。”

  骆懿皮笑肉不笑,“不如给你也来一脚?”

  拎起柳缙的衣领,柳湛逃命般往殿外而去。

  这福气,还是留给旁人消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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