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鸡四命
原来刘大的父亲早就去世了,老娘体弱多病,常年卧床。不过刘大颇为孝顺,任劳任怨伺候老娘。
后来他娶了个媳妇儿,非常贤惠。
一家人以种田为业,母慈子孝,小日子倒也过得去。
近来刘大的媳妇生了个孩子,今天刚刚满月。
刘母说家里有一只老母鸡,让刘大把老母鸡杀了炖了给儿媳吃,补补身子。
刘大处理好了鸡,让鸡在锅里炖着,自己下地干活儿。
刘大的媳妇儿见孩子睡着了,便抽空出门,去小河边洗衣服。
他们家有一个女邻居,王氏。
王氏喜欢到处串门,偏偏是个长舌妇,为人尖酸刻薄,四处捕风捉影,传人谣言。
这天王氏来到刘大的家里,想找刘大媳妇聊天,看到家中有很多鸡毛,锅里面正在煮鸡,没有看到谢二娘夫妇,只好出去了。
她闲不住,继续到旁边一个周氏家里玩。
周氏在她门前低头寻找东西,神色十分惊慌,嘴里念念有词:“我的金宝贝!你跑哪里去了!莫要吓我啊!要是谁把你偷走了,看我不杀了他全家!”
“找什么宝贝东西呢?”王氏好奇问道。
“我家的鸡跑了,找鸡。你看见我家的鸡没?”周氏一边找,一边问道。只见她满头是汗,显然找了许久。
“一只鸡有什么好找的?到了晚上它就自己归笼了。”王氏说。
“你是有所不知啊,我这只鸡不是一般的鸡。”周氏道。
“有什么特异之处?”
“我告诉你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放心吧?谁不知道我向来守口如瓶!”
“我家的鸡会生金蛋。”周氏凑到王氏的耳边轻声说。
“周姐,你扯淡呢!你家的鸡会生金蛋,你早就搬到城里去了,岂不是穿金戴银山珍海味?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布衣钗裙?”王氏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家上的金蛋只有外面一层是金箔。里面还是普通的蛋,但是也能卖点钱!我每天都看着我家的鸡,生怕别人头。今天上午走亲戚,回来一看我家的鸡不见了。肯定是哪个杀千刀了偷我家的鸡,所以赶忙四处寻找。你要是帮我找到了我家的鸡,我送你……二十斤粮食!”
“周姐,真不知道你是傻还是善!这么重要的秘密居然告诉我!不怕我偷你家的宝贝啊?”
“咱们谁跟谁……”
“哈哈哈哈。有道理。不过,如果让别人不小心偷听到了,那可就糟了。很多人都眼红你家过得好。有的人啊,容易得红眼病,不得不防……”王氏神神秘秘说道。
“大妹子,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周氏紧张地问。
“恐怕你找不到了。”
“什么意思?”
王氏环顾左右,轻声说道:“我看老刘家正在炖鸡,不知道是不是你家的鸡。这刘大,穷得要死,鸡蛋都舍不得吃,怎么可能舍得炖鸡?炖自己家的鸡不心疼,吃别人家的鸡,嘿嘿嘿,那不是美滋滋?何况,万一得了红眼病……啧啧。”
周氏柳眉倒竖,骂道:“吃他奶奶!他要是敢吃我家的金鸡,我就敢让他们家鸡犬不留!”
“莫着急!说不定是刘大发了财,买了鸡孝敬老母,伺候媳妇。万一出了误会,岂不是怪我多嘴?”
“看看去!”
周氏气势汹汹来到刘大家,没有看到刘大夫妇,只看到刘大的老母在床上睡觉,还看到一个孩子在床上啼哭。
她耸了耸鼻子,果然闻到一股香味,急匆匆跑进厨房,打开锅盖一看,果然是在炖鸡。
“我的宝贝啊!”周氏一声惨叫。
不过灶台里的火已经熄了。锅里的水都凉了。可是鸡已经被炖得烂熟。
周氏不得不怀疑是刘大偷了自家的鸡。
不然的话,自己家的鸡怎么会跑到他家的锅里呢?
“好你个刘大!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炖了我的宝贝,我也炖了你的宝贝。”
周氏也是心狠手辣,居然抱起刘大的孩子放到锅里面,然后把锅里的鸡捞出来回家。
不过周氏只是想吓唬,因为已经灶里没火了,水也是凉的。
……
听黄大夫身上的周氏说到此处,县令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为何刘大的孩子还是死了?”
“我不知道。”这是周氏的声音。
“刘大刘大的媳妇和刘大的老母为何也死了?怎么死的?”县令问道。
“不知道。”王氏和周氏齐声说。
“我说吧。”黄大夫身上又出现了一个声音。“我是刘大的媳妇儿。”
……
原来刘大的媳妇儿洗完了衣服,回到家中,没有看到自己的孩子,以为刘大抱出去玩了。她惦记着鸡,去厨房打开锅盖一看,没看到鸡,却看到自己的孩子!
灶台里的火熊熊燃烧。
孩子一动不动,已经被烫死了。
刘妻肝胆俱裂,哭得撕心裂肺,一口气上不来,活活哭死。
而刘大的母亲听到厨房里的动静,挣扎着跑过来,瞧见自己的大孙子烫死了,自己的好儿媳哭死了,顿时天旋地转,一口痰堵在喉咙下不去,活活憋死。
过了片刻,刘大干完活儿回到家里,见家中寂静无人,老母和孩子都不在床上,不由得有些纳闷。他来到厨房一看,见母亲与媳妇儿都死了,自己的儿子也死在锅里,一家人都死于非命。
刘大的心瞬间死了,甚至不想知道家人们为何而死。
唉。
妻儿老母全都离世。
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刘大一滴泪未流,猛地撞墙,脑浆迸裂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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