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喜报


今日的临江仙又是格外热闹。

皇榜一出,各家便差了人过来订位子,晚一步便没了。

容慎有先见之明,当时差了两个人去看榜,一人负责回来禀告,一人去订位。

因此他又订到了一个雅间,下午接了杨争流过来,约上黄义明他们一起喝酒同庆。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黄义明,陈子卓和苏陌,也都取得了好成绩,值得庆贺。

黄义明一走进雅间,便笑着向杨争流贺喜,“恭喜恭喜,杨贤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多谢黄兄,同喜同喜。”杨争流起身相迎,“大家也都金榜题名,以后能成为同僚。”

陈子昂在黄义明身后,“我是三生有幸,能在杨贤弟夺魁前便相识,否则该被人说成是巴结。”

杨争流连忙否认,“别人怎么说争流是没资格管,但以陈兄的品性,争流绝不会这般认为。”

苏陌走在最后面,“说起来这还得感谢赵成和他们,若非他们欺你,我们也没机会行侠仗义。”

黄义明瞪了他一眼,“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杨贤弟被他们欺负成那样,你竟还感谢他们。”

苏陌笑着坐下,“我这不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么?杨贤弟可别与黄兄一样当了真。”

杨争流这才跟着落座,“争流知道,苏兄也莫要介意,若真说起来,确实该与赵成和道声谢。”

别的尚且不论,以他的家世,在入仕之前,根本不可能与容慎他们产生交集,更遑论交友。

容慎与他们打过招呼,听到这个名字,想起一件事,“赵成和今日并未前去参加殿试。”

陈子卓也已知晓此事,“我听说好像是突然生了病,无法前去参加,一大早便让人报备。”

因学子要守孝或者身体原因,无法参加殿试,可提前向礼部报备,保留贡士身份参加下一届。

比如墨胜华便早已向礼部报备,而赵成和是今早才报备,左右礼部尚书赵炎是他远房亲戚。

容慎纠正道:“并非生病,是中毒,赵成和欺男霸女,遭了报复,一个丫鬟于今早给他下了药。”

因着赵成和多次欺负杨争流,他的观感非常不好,得知消息后便让人去查了下,这才知真相。

苏陌幸灾乐祸,“活该,月初刚被人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几天,这又被人下毒,真是恶有恶报。”

月初赵成和被打的那一顿,也是雾影的手笔,楚玄迟让他给点教训,他又怎么可能放过赵成和?

在确认了杨争流的身份之后,他还后悔当初下手不够重,若能再来一次,他真会废了赵成和。

黄义明也乐得看笑话,“虽说进行报备后,能为其保留贡士资格,可等上三年,他定会错过许多。”

苏陌笑呵呵,“这下好了,他不仅跟墨胜华有福同享,如今还有难同当,三年后一起参加殿试。”

陈子昂跟着笑起来,“还真是,这样他们还能做个伴,互相鼓励支持,嘿嘿……”

他们在雅间谈笑风生,外面的大堂里也是热闹非凡,大多人都是在庆贺今日登科之喜。

李兴贤也在,但他家下人动作不够快,未能订到雅间,他只能在大堂用膳,好在气氛不错。

他因着与墨胜华交好,还特意请了对方来喝酒庆祝,倒是毫不在意这可能会刺激到对方。

墨胜华本不想来,只是想到自己以后会与之同朝为官,多个朋友多条路,这才硬着头皮前来。

这一桌的几个人,都是榜上有名,成了进士,唯有墨胜华由于没参加殿试,还是贡士之身。

看着自己的朋友皆是喜气洋洋,他心情越发的烦闷,便借酒消愁,大有今晚要买醉之势。

李兴贤见势不对,赶紧劝他,“墨贤弟,且喝慢些吧,你这样一杯接一杯猛灌容易醉。”

“若非守孝,胜华今日也该榜上有名,与诸位同喜同贺,可惜胜华却连殿试都无法去参加。”

墨胜华恨透了所谓孝道,奈何无论丁忧还是守孝制度,都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改不得。

李兴贤又劝,“墨贤弟,事已至此,看开些吧,左右你还年轻,不像我们几个,年纪一大把。”

寒窗苦读十年的人很多,但能在二十岁便成为贡士的人可不多,有些人终其一生还是秀才。

稍微好点的能中个举人,被平民百姓尊称一声举人老爷,因此墨胜华倒也算有点真本事。

而在他们这桌人之中,又以他的年纪最小,其他人都早已弱冠,比如晏城都已为人父。

今晚是李兴贤组的局,墨胜华也是他相邀,他自该负责,便说些好听的场面话来安慰他。

墨胜华叹气,“李兄说笑了,你不过是弱冠之年,而胜华今年也年已二十,只是无法行冠礼。”

几年前墨老太爷去世,墨昭华的及笄礼便被耽误,如今墨老夫人去世,又赶上了他的冠礼。

李兴贤又安抚,“说句不好听的话,墨贤弟如今守孝,总比入仕后丁忧强,那可是需得先辞官。”

晏城附和,“是啊,墨老夫人年事已高,总有那么一天,只是如此一来要耽误墨贤弟议亲了。”

墨胜华还真被这句话给安慰到了,墨老夫人缠绵病榻,确实活不了多久,他便打住话题。

“都是胜华的不对,今日可是诸位的大日子,胜华却在这喝闷酒,坏了诸位的雅兴。”

李兴贤打圆场,“没有,我们也是为贤弟惋惜,不过我们相信,三年后墨贤弟定能一鸣惊人。”

友人甲举起酒杯,“来来来,今日高兴,大家喝酒,考完了也可安心,定要不醉无归。”

他们举杯同庆,连续喝了几杯后,李兴贤问墨胜华,“不知墨贤弟可有关注今日的放榜?”

“让书童去看了下,我们书院中进士的人并不多。”同窗便是以后的人脉,墨昭华自然在意。

李兴贤不以为然,“这自是比不上国子监,也比不上四大书院,不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国子监乃是东陵的最高学府,入学条件苛刻,古往今来出了不少的国之栋梁,肱骨大臣。

不过国子监多是盛京人士,四大书院则在江南一带,天南地北的学子都有,入学要求也不低。

历朝历代,除了国子监便是四大书院的学子中举率高,因此越发引得学子挤破头颅往里考。

除了国子监与四大书院之外,也还有其他的书院,比如李兴贤他们几个所在的豫璋书院。

盛京城不大,却有好几家书院,豫璋书院本也不错,吸引了天南地北不少的学子来求学。

友人甲有了些醉态,“今年国子监的风头都被我们书院给盖了过去,只因出了个状元。”

友人乙道:“可不是,这么多年来,状元基本都出自国子监,四大书院都只能争榜眼探花。”

有人丙冷笑一声,“是啊,偏偏今年我们书院竟然还出了个状元郎,可不得大出风头么?”

晏城喝了口酒,“我们院长确实有眼光,也不枉他给杨争流垫学费,白送书都要将人留下来。”

李兴贤道:“容慎殿试的成绩也很不错,宫中有消息说陛下考虑了许久,都无法从中做出抉择。”

友人甲奉承,“李兄不愧是淑妃娘娘的本家,连宫里的消息都这般轻松得到,以后必能平步青云。”

友人乙不甘人后,“李贤弟到时高升了,可莫忘了拉愚兄一把,提携之恩愚兄定当涌泉相报。”

李兴贤逢场作戏,“好说好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你们仕途走得好,我自然也多了个帮衬。”

墨胜华突然道:“这可就有意思了,容慎与杨争流交好,多次相助,结果却反而被他抢了状元。”

“咦?”友人丙若有所思,“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若没有杨争流,那容慎自然就是状元。”

墨胜华眸色阴沉,“你们说容慎会不会因此对杨争流怀恨在心,日后在仕途上给他使绊子?”

李兴贤冷嗤,“以容慎的家世与背景,他若真出手,杨争流这等庶民之子,连反抗的机会都没。”

友人甲点头,“可不是,太后,德妃,辅国公,世子,大将军,随便拎出来一个,我们都不敢惹。”

墨胜华看向晏城,“晏城,我记得你与杨争流似乎有几分交情,你找个机会给他点提醒,防着容慎。”

晏城不愿意,“这不太好吧?”

墨胜华还想骗他,“怎么不好了?这是好心提醒。”

“是吗?”晏城拆穿他的心思,“可我怎么觉得这是在上眼药,乃离间计呢?”

墨胜华质问,“那你是想看到他们联手对付我们?所以连这么好的机会也不把握?”

“我没有。”晏城辩解,“只是杨争流不像是这等小肚鸡肠的人,未必会找你们麻烦。”

“怎么?他中了状元你就想巴结了?”墨胜华激他,“那你去告状吧,就说我们在算计他。”

晏城并未中计,“我不是这意思,我也没想巴结,只是不想惹麻烦,落得赵成和那般的下场。”

李兴贤也知赵成和的事,“成和是被丫鬟下毒,跟杨争流有何关系,他一个庶民之子还有这本事?”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与赵成和狼狈为奸,自然赞同墨胜华的算计,想让晏城去离间。

晏城态度坚定,“总之十年寒窗,我终于金榜题名,只想安分守己,不想惹是生非,断自己的后路。”

李兴贤也激他,“晏城,你真没用,好歹也有点家世吧?竟连个庶民之子都畏惧,我看不起你。”

墨胜华还附和,“没错,杨争流中了状元又能如何,家里没人能帮衬,兴许一辈子回不了盛京城。”

京官可不是那么好做,除了有过人的能力,能得到皇帝的器重,人脉至关重要,需费心打点。

科举入仕的这些学子们,大多都是外派上任,后续被调回盛京城的比较少,墨韫当年也外派几年。

他正是在外派期间,结识了兰如玉,后续因容清婚后多年未孕,才将其纳为侍妾,生下庶长子。

虽然他不肯承认,但他当初能调回盛京城,还入了户部为官,靠的确实是辅国公府的助力。

晏城还是不中计,“那你们看不起我吧,正所谓莫欺少年穷,杨争流已崭露头角,我惹不起。”

“惹不起他,惹得起我们么?”李兴贤威胁,“我们这是给你机会,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晏城还挺清醒,“不,你们这是在害我,让我去做恶人,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最后只有我来承担。”

与这群人为伍这么多年,他对他们自是有足够的了解,他们不过是把他当马前卒,而非朋友。

有福他只是能跟着沾一点,大头的是他们的,而有难的话他们不仅不会同当,还会全部推给他。

他忍了这么些年,终于忍到金榜题名,可以离开书院了,可不想再为了他们去得罪杨争流。

墨胜华怒道:“那你以后可莫想我们在仕途上拉你一把,你也一辈子别想回盛京城做官。”

李兴贤摇头叹息,“晏城,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莫不是忘了你父亲在何处当差?”

他们专注的在说服晏城,倒是无人注意到,有个人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此时才离去。

那人径自走入了容慎他们所在的雅间,正是陈子卓,他一落座便扬起了淡淡笑意。

杨争流忙给他倒了杯酒,他端起酒杯,“阿慎,杨贤弟,我刚出去听到件好玩的事儿。”

酒水喝多了,自是少不得去小解,酒楼的茅房在后院,他去小解便要从楼梯口路过。

“好玩的事儿?”容慎看向苏陌,“这不是苏兄才会说的话么?怎从你嘴里说出来了?”

陈子卓清了清嗓子,“咳咳……这是他刚才没出去,他若是一同去了,这会儿早已说出来。”

苏陌性子急,立刻催促,“到底是什么事儿,竟能被你说好玩,我都好奇心都被你给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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