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trick or treat?
其实直接用魔法创造个独立空间是最好的……但维利担心,若是自己表现出那样的力量,主神怕不是会直接抛弃这具躯体逃跑。
祂实在是太过胆小了。
就连降临都要选个凭依……除了最开始,之后使用的力量也全是塞斯廷自身的,是怕引起世界意识的注意吗?
看来之前的教训,给祂留下了深刻印象。
沿着系统帮忙规划出的道路,维利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始终与身后的追逐者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若即若离。
黑夜之中,他的动作轻敏,就连脚步声都轻得不可思议,像是月色下奔跑的黑猫,风一般不可捉摸,却又在敌人放慢步伐时停在原地,舔着毛茸茸的爪子,尾巴尖微微摇晃。
绯红的眼眸清湛,倒映着莹莹月光。
于是“塞斯廷”又心生希望,再次追了上去。
他的努力并非无用功,枪声不曾间断,终于,一颗流弹划破夜色,擦过了吸血鬼少年斗篷的一角,留下了灼烧般的小洞。
维利的动作微微停滞,在下一秒化身小巧的蝙蝠,展翅飞远。
“塞斯廷”却振奋起来,空洞的黢黑眼眶锁定了维利逃跑的位置,推测出最终的路径,他加快了速度。
在片刻之间,他们就远离了这座充满万圣节气息的人类城镇,转而到了杳无人烟的桦树林间。
不知何时,纷纷扬扬的白色雪花落了下来,这大约是今年的初雪,落在维利苍白的肌肤上,带来湿润的触感,一点点融化成透明的水滴。
这样的静谧的喘息之机并未持续多久,在他转身的瞬间,又是一声枪响。
“大过节的,你就一定要追着我吗?”
少年化作了黑雾,留下的声音清冽,尾音带了点抱怨的拖长,像是个小钩子,却不能触动冷血的猎人半分。
“塞斯廷”不为所动,一双眼却紧紧盯着稀疏的树林,在一片洁白之中寻找着维利的踪迹。
咔嚓。
树枝的清脆断裂声响起,“塞斯廷”迅速寻找到了源头,并毫不留情地附赠了一颗子弹。
“你的弹药还够吗?”
好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刀刃的寒光在空中一闪而过,却并未命中目标。
主神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贯彻“塞斯廷”的形象到底,明明可以以硬碰硬,他却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一圈,黑袍沾满了雪地的脏污。
祂这么敬业,怎么不来自己做任务呢?
维利在心里吐槽,嘴上却故作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你不是他们审判庭的神吗?就这点能耐?”
战斗在雪地中展开,两人的身影在树林间穿梭纠缠,雪越下越大,被极快的速度卷成白色的旋涡,模糊了视线。
指尖的魔力倾泻而出,一如之前小巷场景的复刻,几棵桦树折断轰然倒塌,“塞斯廷”被狠狠击飞出去,撞在了粗壮的树干之上。
然而这次,他却只是从口中啐出血沫,便扶着旁边的树站了起来,眼中的黑雾旋转着转动。
维利轻轻皱眉,身影再次消失,又在须臾间被“塞斯廷”的子弹逼了出来。
反复周旋之下,前者的速度逐渐变慢,闪避的间隔也越来越长,而更糟糕的是……
维利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明月西沉,而朝阳即将到来。
“塞斯廷”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他”的攻击仍旧冷静精准,却多了几分势在必得。
终于,在又一次的交锋之中——
在被枪口对准的瞬间,魔力告罄,而维利的身形并未成功化为黑雾,徒留错愕颤动的眼神。
从降临至今,“塞斯廷”第一次动了动嘴角,露出了一个笑来。
但事情也并未如“他”预料般发展。
——咔哒。
在同一时刻,他的弹夹也彻底空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下一秒随之而来的是少年抑制不住的笑声,震得桦树枝叶上的堆雪都扑簌簌掉落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寒冷之中,维利捂着肚子,就连身体也忍不住向前弓了下来,他的鼻尖微粉,眼角沁出透明的泪滴。
“什么啊……”
“我还以为这次死定了。”
在“塞斯廷”的沉默中,他笑了许久,才终于直起腰,揉了揉僵硬冰凉的脸颊,藏在树后开口。
“承认吧,你杀不了我。”
感受着体内恢复了一点的魔力,他没有多说的打算,而是悄悄地后退。
“但下次见面时,我会杀了你。”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
砰!
在实体与黑雾转换之际,一道刺目的光束自“塞斯廷”所在的位置猛然爆发,甚至将空气都扭曲,而它的目标,赫然正是维利。
“——宿主!!”
在这一刻,世界好像都静止,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之后,是耳鸣般的晕眩,天地一片白茫茫。
紧接着,是烈烈的橙红。
望着那片林木连成的火海,在不经思考的呼喊之后,伊尔失了所有语言。
它控制不住地想要开启穿越世界的程序,可记忆存储中又一幕幕闪过与维利的相处,初见、试探、怀疑、坦诚……
到最后,只剩下两个字。
信任。
它最终还是没有动。
而维利也并未辜负它。
浓浓黑烟之中,在主神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个完好无损的身影轻盈落在祂的面前。
天光鱼肚渐白,而少年身上吸血鬼的装扮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身魔法师的长袍,宽大的帽子上坠下一颗星星,随着他说话的动作轻轻摇晃。
太阳在他背后升起,将周身边缘晕出暖黄的柔光,对于主神来说,却太过明亮,连眼眶流动的黑雾都开始褪色。
大概是已经耗尽了从审判庭那些人体内吸取的力量,塞斯廷的身体逐渐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上半身的伤势重新显现,红色染湿了洁白的雪地。
“主神。”
轻笑着喊出这个称呼,维利低头看着彻底瘫软在地的人,手腕向上翻转,露出了一尘不染的掌心。
天亮时,万圣节便已经结束了。
但——
“trick or tre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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