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血灌瞳仁

标枪手跟随钢弩兵稍后补射，并填补弩兵装填弩箭时，中间的时间空档和火力真空，预防鞑子可能的反击。

  他们属于概略打击或者是重火力压制，精度谈不上多高，但瞎猫碰上死耗子，总能蒙到一两个倒霉蛋。

  进攻的鞑子死掉七八个，剩下的都变成了缩头乌龟，不敢轻易动弹了。

  在后方观战的鞑子头领，知道情况不妙，马上命令黄土梁底下的支援弓箭手，停止射箭，不做无用功了。因为雕翎羽箭是宝贵的军用物资，不能随便浪费。

  鞑子头领又派遣两个手持“燕尾长牌”的矮壮战兵支援。他俩的身后各有一名精锐弓箭手。这四名突击兵全都身披铁甲，头戴铁盔，看样子是要破釜沉舟了。

  燕尾长牌高约一米五，宽约一尺，下部齐平，上部有个“V”字形观察口，中间有突起的脊，防护较为周全，也更加厚实。

  他们这两队人配合的比较好，燕尾盾牌手像老母鸡一样，几乎严丝合缝的，护住身后弓箭手。

  鞑子两人一组不贪功、不冒进，不急着开弓射箭，估计准备接近到二三十米时，再用大磅数重弓突然袭击。其他进攻的鞑子也有样学样。

  看来必须放大招了，小衙内端起大鸟铳，架在“Y”字型的小树杈上，由家丁尤三蹲下，双手扶持固定。

  类似穆什克特的重火绳枪，不是同时期欧洲军队的专利。早在万历34年，即1606年出版的，何汝宾将军所着的《兵录》一书中，就有明确记载。

  该鸟铳全长约1.3米，直射距离350米，曲射最远约1500米。铳管不是以前落后的卷制，而是更先进的钻膛法。

  它使用的大号弹丸约合现代的45克～60克不等。射手根据弹丸的大小不同，火药量也要相应增减。

  这款重型大鸟铳的枪管下方，必须有支撑物作为射击稳定平台。因为枪身较重，使用的火药量多，再加上弹丸份量沉重，射击时的后坐力也大幅增加。

  幸亏鞑子都是龟速行进，方便瞄准射击。小衙内抵肩、贴腮、双手握持好枪身、三点一线、深呼吸、扣动扳机。

  一声震天彻地的巨响过后，他被震的两眼发黑，双耳除了嗡嗡作响，其他什么都听不到了。右肩锁骨传来的锥心般巨痛，才让小衙内慢慢恢复一丝神智。

  他以前用过这把重型鸟铳，只是当时都是打猎。与所有普通猎人一样，为了减少皮毛的损坏，多卖些银钱，也为了多留下点肉吃，火药量从来没有加足过，后坐力自然也没今天大。

  小衙内刚才瞄准射击的燕尾盾牌，中间有个拳头大的空洞，已经掉落在地上。后面两个穿戴铁甲的鞑子，一边痛苦的哀嚎，一边像蚯蚓一样扭曲翻滚身体。

  史书记载，明军抗倭援朝期间，就发生过倭寇一铳，打穿两个攻城明军士兵的情况。没想到今天，他自己也亲眼目睹这种惨状。

  咽喉感觉一股甜味，小衙内不自觉的吐出一口鲜血。不知道是不是震伤了肺叶，还是强烈刺激导致的生理反应。

  狗腿子尤三和尤七八，取下他手里的大鸟铳，扶住少爷的身体，并小声呼喊。重型鸟铳的威力确实很大，但小衙内自己也“杯具”了。

  刚才的巨响和暴击，震慑了所有鞑子，他们一时间不知道是进是退。而其他在坡顶略微下方的孩儿们，则士气大振，兴奋的拼命反击，根本没有注意到大少爷的失态。

  也许是战场应激反应、也许是刚才巨大的振动，导致身体各部位的内出血。现在的他，看什么都是血红色，这也许就是古人所说的“血灌瞳仁”。

  “交铳，拿交铳来。”尽管耳朵还处在失聪状态，小衙内还是大声的发布命令。

  《神器谱》里的交铳、九头鸟、鹰扬铳，天启和崇祯年间的“斑鸠铳”，都是明朝重火绳枪的典范。

  另一个燕尾长牌上面，乱七八糟的钉了七八个标枪箭矢，依然在缓慢推进。这是对己方最大的威胁，也是所有鞑子最后的倚仗。

  希望自己的右肩锁骨没有骨折，小衙内把交铳枪托，死死抵在左肩，并略微下调一点位置，然后闭右眼，用血红的左眼，瞄准血红色的目标击发。

  又是一声山崩地裂般的巨响，燕尾长牌碎成了渣子，盾牌兵的脑袋不见了，后面的鞑子弓箭手傻子一般，看着自己胸口铁甲处的大洞，没有说出一句话，就慢慢向后倒下。

  他是第一张多米诺骨牌，其他鞑子再也承受不住了。不知道是谁先扔掉武器，怪叫着拼命往回跑。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只在一瞬间，进攻的鞑子争先恐后的撤离战场，局势立刻逆转。

  痛打落水狗是人之常情。尽管已经脱力，浑身酸痛，就像被山西陈醋泡了几天几夜一样，但孩儿们还是迸发出巨大能量，持续输出箭矢标枪，争取多留下几个鞑子尸体。

  平虏寨也响起了锣鼓声，竟然有人唱起了秦腔经典曲目《斩单童》：“刘武周见儿武艺有，就封儿扫唐大都督。大马金枪为魁首，得来了八府并九州……”

  鞑子头领看着溃兵也无可奈何，他们都是自己部落的族人和健壮汉子。都军法从事了，以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自己部落还要不要维系？

  他不是傻瓜，知道黄土梁上的十三个半大小子，也是灯枯油尽了。要不是那几杆鸟铳枪枪致命，自己人也不会崩溃。

  鞑子头领，只能安排刚才压阵放箭的手下断后，逐步脱离战场，因为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十三太保几乎都没有明显外伤，小衙内是骑着杜老根牵着的枣骝马回来的。人家一路上抓紧时间给他汇报工作：堡内只有九人有轻微箭伤；投降的鞑子奴隶兵有28人，已经被安排去杀马割肉了；捡到58张好弓；上等雕翎羽箭397支……

  还没到堡门口，闻名附近几个县的，秦腔草台班子“曹老三剧组”老板，就带着被小衙内欺负过的李氏姐妹花，忙不迭的冲上来，大拍彩虹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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