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可怜一出长生殿，便送功名到白头
“叫小四嫂！”
“哈？”十四怔愣，随即就听着亲哥不厌其烦地重申了一句。还用那冷脸冷眼冷冷地看着他，全然他若不改口，对方就绝不通融的死德行。
看得十四咬牙，到底从嗓子眼儿里呢喃了声小四嫂。
讨人厌的亲哥这才翻身上马，扔给他句‘把人照顾好了，但凡掉一根汗毛，你小子以后都别再进咱们雍亲王府’。
临走之前还不忘温声嘱咐金玉，说自己去去就来，并给金玉留了两名武功高强的侍卫。
差别待遇明显。
气得十四白眼翻上天，瞅着亲哥背影低啐了口：“呸！什么玩意儿？”
却不防身边的金玉直接一折扇打上了他脑门儿：“兄道友，弟道恭。亏你还奉皇命继续学习，结果就这？”
十四气苦：“这要是换个主儿敢这么着，爷保证来年今天就是她的忌日。”
呵呵。
金玉扬了扬下巴：“那现在，十四爷是直接打道回府呢，还是继续跟着？”
十四：……
内心超级想走，但脚步很诚实地跟上。
但他不觉得自己怂，学本事嘛！
不丢人。
想当年，谋圣张良还苦巴巴捡鞋呢。
什么千里寻师，程门立雪的。那句不是说要想学真本事，就得吃大苦头啊？
须臾间，十四就把自己pua个明明白白。
迅速扯出张笑脸来：“跟着跟着，君子都一诺千金，更何况爷这皇子呢？说好了包吃包玩包花销，就绝不食言。金兄请！今儿某就带你见识下这皇城根底下最有名的戏楼、最好的包厢。”
他都折节至此，金玉还能怎么着？
扇子一甩，也给他拱拱手呗：“艾兄请，多些艾兄款待了。”
噗~
十四乐着道了声好说好说。
然后亲自引着金玉往包厢，点了许多茶水点心。
作为京城四大戏楼，广和查楼早就被推倒重建。能有幸赶在康熙年间，瞧见其最鼎盛时的风光，这比听戏本身更让她兴奋。
所以一进得楼里，她就跟好奇宝宝一样左看看右看看。
边看边遗憾，可惜这会子没有相机，无法将美好瞬间一一记录下来。
十四见状还揶揄她，像是乡巴佬进城，瞅啥都稀罕得不行。还是出来的太少了，日后南巡、北狩的多跟着走走，再不会被个区区戏楼震撼。
金玉连个白眼都懒得翻给他了，只瞧完了建筑瞧戏单，然后定定瞅着那硕大的长生殿三字出神。
那什么，要是她没记错，这出戏出过事儿？
呃。
十四摸了摸鼻子：“你记性还怪好的！”
说来那都是康熙二十八年的旧事了，当时洪升历经十年，三易其稿的长生殿完成并迅速风靡大江南北。赶着洪升生辰，京城第一戏班子免费在查楼给他唱堂会。
结果漏请了一人，就被这人含恨给告了，理由就是皇后丧期设宴张乐实为大不敬。
康熙连失三位皇后，自己伤心，坊间也议论纷纷着。有说大清入关杀戮太过的，也有说他克妻的。
结果你们一个个的欢聚一堂，大唱长生殿？
皇上不知道便罢，知道了能不生气么！当场就革了那些赴宴官员的职，也革了洪升这个寿星公的国子监监生头衔。
还有人写诗感叹：可怜一出长生殿，便送功名到白头呢。
这广和查楼因而正经当了回池鱼，怎么还……
金玉这么一质疑，十四也纳闷了。虽时隔多年，但当时动静闹得那么大。若非哪位达官显贵坚持，广和查楼应该也不会主动唱这出吧？
咳咳。
毕竟这会子良妃娘娘也新丧没多久，皇阿玛前些日子才又给写了篇祭文呢！
两人正疑惑着呢，掌柜就托盘端了四个小银锭子来打商量。
说是有位贵人要来听戏，且相中了他们这间天字号包房。他们几经解释无果，只能叨扰到二位贵客当面，请两位多多理解。
鄙园愿意双倍赔付您费用，再给您二位另择包厢。
纳尼？
金玉惊呆，不可置信地瞧了瞧掌柜又瞧了瞧十四。
她是什么都没说，但十四进戏楼前就放好了大话。结果这戏还没开锣，就遭遇了逐客？
这两相一结合，前后一对比。
让十四有种被大巴掌掴到脸上的感觉，又疼又羞耻。
气得他冷笑：“呵呵，贵人？倒不知是哪家贵到如此地步，要强都要到爷面前了啊！”
掌柜的没直接说是哪位爷，那大概率就不是他的哥哥弟弟们。
除了他们，除了皇阿玛，十四真想不到还有谁配他让一让，理解一下的。
说来也是树林放屁──凑巧。
这掌柜刚被提拔起来月余，没见过十四。眼下又被贵客逼得急，赶着十四还白龙鱼服，没穿标志性的贝子朝袍、金黄腰带。
可不就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被轻瞧了么？
正僵持着呢，当事人就一袭大红旗装，拧着鞭子开口：“哪一位？嘿嘿，说出来吓死你。姑奶奶是佟佳氏的，皇上都得叫咱们家公爹声娘舅。识相的就赶紧给姑奶奶腾地儿，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佟佳氏，着红衣，长相明媚、性格张扬。
嘶~
是大名鼎鼎的李四儿吧？
金玉心下有了推测，眼珠子一转也上来了坏水儿。
她立即害怕地往十四身边靠了靠：“好大的来头啊，小表哥你认识吗？”
十四有些纳罕，但被压制许久，这声小表哥听着实在舒坦。
顿时压住了他心里所有不对劲，转而认真思索起来：“佟佳氏那几位少福晋爷都见过，没这号人，别不是打着他们家旗号招摇撞骗的吧？”
不想话音刚落，鞭子就来。
但凡十四躲得慢一点，今儿他就得破相！
这别说佟国维不知真假的儿媳妇啊，就是佟国维本人也别想讨了好儿去。
于是乎，老八老九正商量着如何跟佟佳氏加深联系，让隆科多这个新任九门提督也彻底倒向他们的时候，噩耗不期而至。
“什么？你说十四弟在广元查楼跟隆科多爱妾李四儿起了冲突，现在甚至已经闹腾到了皇阿玛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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