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夜访清秋阁

萧楚曦阴差阳错，原本打算迷晕岑思卿一时，却不料，无意令岑思卿中毒，至今昏迷不醒。

  萧楚曦因心中愧疚，这两日一直在岑思卿床前悉心照顾。岑思卿也在她的照顾下，渐渐有了好转。

  见此情况，为了避免事情败露，萧楚曦决定在岑思卿将事情公之于众之前，先独自去一趟清秋阁，寻找关键线索。

  终于入夜，月色下的荣和宫，安静得仿佛只剩下萧楚曦一个人。素荷和卫凌峰，因连日的劳累而早早休息了。程欢和莲月还守在岑思卿的床畔，赵寅今晚在院中值夜。

  萧楚曦熟悉赵寅，知道赵寅向来不如程欢那般稳重谨慎。于是，她换上了夜行衣，轻手轻脚地溜出了房间，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离开了荣和宫。

  月光之下，萧楚曦的身影若隐若现，终于来到清秋阁附近。

  萧楚曦查看了一下四周窗户，又见巡视的侍卫刚离去，便一个翻身跳上了清秋阁的屋顶。然后，她用一把匕首轻轻挑开一侧的窗户，小心从屋顶跳入了屋内。

  忽然，头顶的月光被浮云遮盖，清秋阁内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萧楚曦伸手摸索了许久，也未找到烛台。于是，她只好拿出了火折子。借着跳动的火苗，萧楚曦一步一停的查看着清秋阁内部。

  这是萧楚曦第一次来清秋阁，对于里面的构造和陈设，完全不知晓。她刚走了几步，不是碰到了椅子，就是撞到了桌子和书架。

  一阵跌跌撞撞之后，萧楚曦才终于走到了开阔的正堂中央。她举起火折子，向四周扫视了一遍。

  忽然，一片黑暗之中，萧楚曦看到了正堂的主位之上，好像有一个人影。

  萧楚曦顿时吓得倒退几步，险些将手中的火折子跌落。

  这时，忽然外面也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对着清秋阁内喊道：“殿内是何人？”

  萧楚曦还未从那个人影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转身，却又发现自己已经行迹暴露，即将被当场逮住。

  萧楚曦盯着清秋阁的大门，看着门外侍卫的身影越来越近，她屏住了呼吸，一时不知道该去何处藏躲。

  突然，就在萧楚曦不知所措之际，她感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然后将她手中的火折子吹灭。那人站在萧楚曦身后，令萧楚曦汗毛直竖。但惊慌之余，萧楚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然后带着疑惑轻声开口：“晏王殿下？”

  岑思卿从萧楚曦的身后走上前，他身披披风，从容地走向一旁的书案，顺手拿起了一个卷轴。然后，他又走到了门边，利落的推开了清秋阁的大门。

  前来的侍卫一惊，举着手中的灯笼看清了眼前人。他们立即恭敬行礼，对岑思卿说道：“不知是晏王殿下在此，还请晏王殿下恕罪。”

  浮云散去，岑思卿身披月光，背手而立，对着前来巡视的侍卫说道：“无妨。本殿下今夜来此，是想取一些资料回荣和宫研读，一会儿便走。”说完，举起了手中的卷轴。

  几名侍卫不敢打扰岑思卿，但还是谨慎询问道：“清秋阁内昏暗，晏王殿下可需要卑职在门外为您照个亮？”

  “不用了。”岑思卿上前一步，故意挡住几人的视线，命令道：“宫中有规定，清秋阁内不能有明火。即便是靠近也不行。你们还是退下吧。”

  几名侍卫全然没有质疑岑思卿，立即提着灯笼按吩咐离开。

  见巡视的侍卫走远，岑思卿终于走回了清秋阁，并将大门再次关上。

  面前，萧楚曦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她惊讶地注视着岑思卿。见岑思卿向自己走近，她又下意识地退了一小步，问道：“殿下是何时苏醒的？”

  岑思卿轻笑一声，神情严肃的看着萧楚曦答道：“今日下午。”

  “今日下午？”萧楚曦难以置信地问道：“那殿下是有意瞒着楚曦了？”

  萧楚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日能如此顺利离开荣和宫，或许都是岑思卿的刻意安排。

  岑思卿走到萧楚曦身旁，说道：“若不瞒着你，我竟不知，你除了敢给我下毒，还敢私自擅闯皇宫政要重地。”

  “我没有给殿下下毒。”萧楚曦辩解道：“我只是...在茶水里下了点迷药，谁知，这药与殿下服用的药冲突，才导致了殿下中毒的…”

  岑思卿无奈，苦笑道：“本殿下乃堂堂岳国的晏王，清秋阁的参知政事。你没有下毒，给我下迷药，就没有罪了？”

  萧楚曦闻言，瞬间沉默。然后，她跪了下来，对岑思卿说道：“楚曦并非有意伤害殿下，但殿下确实是因楚曦而中了毒，楚曦甘愿受罚。”

  岑思卿凝视着萧楚曦，他回想过往萧楚曦对自己放肆冒犯之后的道歉，今日，是她第一次如此诚心诚意的对自己认错。岑思卿不禁失笑，对萧楚曦说：“起来吧，若是我真想罚你，刚才就不应该救你。任由着你，被发现带走，再被治罪便是了。”

  萧楚曦抬头看了一眼岑思卿，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她起身，小声嘟囔道：“我进来之前，明明看到巡卫已经离开了，不知怎么，他们又折了回来。”

  岑思卿对着萧楚曦，摇头说明道：“这清秋阁附近的巡卫分两班，白日里是一个时辰巡视两趟，夜晚是一个时辰巡视四趟。原本，这一班巡卫刚离开，确实不会再有人在附近。只是，你点燃了火折子，这一点火光透过窗棂在这漆黑一片的地方，一目了然。所以，才会引来了巡卫。”

  萧楚曦原先并不知道，清秋阁内不允许明火的规定。经岑思卿的解释，她也终于明白了其中缘由。

  “那你呢？”岑思卿心中也有一个疑问：“怎么就知道，在你身后的人是我，而非他人？难道是之前看到了？”

  “刚才，这清秋阁内一片漆黑，即便是拿着火折子，也瞧不远。”萧楚曦也说明道：“我能认出殿下，是因为...”

  话到嘴边，萧楚曦又止住了。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自己是因为闻到了岑思卿身上那淡淡的、熟悉的霜梅香，才认出了身后之人就是岑思卿的。

  “是因为什么？”岑思卿追问道。

  萧楚曦尴尬地将视线落向一旁，说道：“我忘了。”然后，她立即转换话题道：“对了，既然都来了清秋阁，那便先查了档案再说吧。”说完，转身向后堂走去。

  岑思卿伸手，拉住了萧楚曦的胳膊，阻止道：“我只有清秋阁大门的钥匙，档案库的钥匙，归中书令掌管。若是今日你我贸然撬开门锁，只会令旁人生疑，变得更加警惕。那日后，我再想找机会查找线索，便难如登天了。”

  萧楚曦听了岑思卿的话，停下了脚步，转身问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岑思卿松开了萧楚曦的胳膊，温言劝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挂念着施副将，一心想为他查找线索翻案，为他恢复名誉。但此时急不得，越是心切，越是应该从长计议。”说完，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门，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先回去吧。”

  萧楚曦觉得岑思卿说的有道理，她点了点头，同意了岑思卿的提议。

  于是，岑思卿脱下了自己的披风，为萧楚曦轻轻地披上了。

  *  *  *

  月已高悬。四周一片寂静，只闻远处传来阵阵地微弱的虫鸣声。

  幽静的宫道上，岑思卿与萧楚曦并肩踏月而行。

  “对了，你在茶水中下药之事，可有对何人提起过？”岑思卿忽然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萧楚曦一愣，摇了摇头，却又低下了头。她知道自己不应该隐瞒，若不是如此，岑思卿的身体也可以更快恢复。

  “那便好。”岑思卿似乎松了一口气，对萧楚曦说道：“不要告诉任何人，即便是巧儿，也不要说。”

  萧楚曦本以为，岑思卿会因为她的刻意隐瞒而责备自己，未料，岑思卿却让她守住这个秘密。

  一片月辉下，岑思卿注视着萧楚曦，语气平静地再次嘱咐道：“特别是卫凌峰，千万不要让他知晓了此事。”

  “这是为何？”萧楚曦不解地看向岑思卿。

  岑思卿停下了脚步，面对萧楚曦，轻叹了一声，说道：“关心则乱。我只是担心，若是他知道了此事，会误会你。长此以往，终归是对整个荣和宫都不利。”

  萧楚曦明了，皇宫中伺机而动的人比比皆是。这些人，只要窥到一丝嫌隙之意，必定会想方设法的百般挑拨生事。萧楚曦再次认真地看向岑思卿，点了点头。

  “你还未告诉我，你是如何发觉身后之人是我的？”岑思卿忽然又想起了这个问题，再次问萧楚曦。

  “我说了。”萧楚曦不好意思地搪塞道：“我忘了。可能就是一时的感觉吧，我真不记得了。”

  岑思卿看了一眼萧楚曦，知道萧楚曦不愿再多说，他只好付之一笑，不再提及。

  “那殿下说的，马上便有机会进去档案库。可当真？”萧楚曦抬头看向岑思卿，询问道。

  “嗯。”岑思卿一边看着前面的路，一边回答道：“待立夏之际，便有机会查明一切。”

  萧楚曦默默点头，岑思卿又微微低头，看向萧楚曦，叮嘱道：“但我说的有机会，是只我有机会，而不是你。皇宫里，远比你想象的要危险许多。以后，你可不能再擅自行动了。”

  “我知道了。”萧楚曦难得的再次听从了岑思卿的安排，但很快，她又反驳道：“明明是殿下自己允许的。”

  “我允许你什么了？”岑思卿看着萧楚曦问道。

  “是成婚那夜，殿下你自己说的。”萧楚曦上前一步，面对着岑思卿，一边倒着走着，一边说道：“除了请安和宫中宴席庆典，我需配合殿下演好晏王妃这个角色。平日，我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由我自己决定，殿下绝不干涉。如今，却出尔反尔了。”

  岑思卿见萧楚曦拿他说过的话，来为自己辩驳，他再次忍不住一笑，说道：“那时，我也不知，你是要夜闯清秋阁。若是知道了，我必然不会说这第三条了。”

  “那现在殿下收回便是了。”萧楚曦刻意赌气一般地说道。

  “萧楚曦，你这是故意在挑衅本殿下。”岑思卿也假装认真的回应。

  清冷的月光下，晚风微凉。二人却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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