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半城烟沙
香河县。
此地距离京城已经不足五十里，有风吹过树梢，带来冰凉寒冷之感。
京城两大营，作为拱卫京师的重要武装力量，拥有着全大梁最优秀的装备，最重要的是，全部配备有火器，原本是比关宁铁骑更加精锐的部队。
原本……
袁焕看着面前这些明显良莠不齐的所谓“精锐”，第一次深深痛恨官场的贪婪与腐败。
大梁京城已经过了一百多年的安稳日子，就算是声势浩大的镇东王叛乱，也没有波及到京畿地区分毫。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两大营作为拱卫京师的军事力量，除了日常训练之外，自然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了。
于是渐渐就成了镀金圣地。
京城不少高门大户都想着法子，将自家那些不成器的子嗣塞进两大营里，以求发展。
就这战斗力别说阻挡蛮戎精锐骑兵了，走两步路不喘都算这群公子少爷们厉害。
袁焕深深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真的要提头去见圣上了。
这时，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马蹄声，袁焕心里一紧，拔出手中佩剑。
玉玺宫里，珠帘之后。
大梁天子斜躺在玉床上，手中捧着一卷经书。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
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妙句，妙句。”
“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云在青天水在瓶……”
这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由于太慌乱的缘故，冷不丁直接栽倒在地上。
“陛下，不，不好了，蛮戎军队已经兵临城下，袁大人，袁大人，以身殉国了！”
袁焕死了，死的并不光彩。
头颅被插在长枪上，成为了蛮戎耀武扬威的工具。
听见这个消息，大梁天子并不意外。
“死了便死了，这些年，他家也得了不少好处。”
这位大梁帝国的掌舵者虽然不上朝，但对朝局的掌控却无人能及。
“下去吧，天快要黑了……大伴。”
“臣在。”站在一旁的严公公连忙跪下，脸上也是写满忧虑。
“宣三品以上大臣来玉玺宫议事吧，我倒要看看，他们会如何选择。”
大梁天子说完之后，似乎是累了，身子慢慢躺倒下去。
“喏。”严公公微微一愣，缓缓退了出去。
外面的天气不好，乌云密布，看起来是要变天了，可……这天会怎么变呢？
京城之外，是如山如海一般的蛮戎铁骑。
袁焕的头被随意丢在地上，怒目圆睁看着天，死不瞑目。
“哼，真欺我大梁无人否？”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一名身着紫衣的中年男子腾空而起，立于虚空之上。
紫祖，大梁的底蕴之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不会出手。
而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刻。
不过，蛮戎也并非没有强者，京城中，一道红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紫祖袭来，两位强者瞬间纠缠在了一起。
“红师？！”
紫祖招式大开大合，充满着王霸之气。
他认出了面前这人，是蛮戎王庭里主和一派的领袖，按理来说不该参与进这件事情里面，所以语气才又惊又怒。
而红师身形如水，淡红色法力激荡，脸上的面具更是带着邪性的光彩。
“紫曜，王命不可不从。”
紫曜，是紫祖的名字，两人本就是一个层级的强者。
红师用短短几个字，解释了自己为何出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更何况现在蛮戎大军已经兵临池下，只需要攻破京师，就是不朽的传奇功业。
事已至此，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坚不坚持都成了子虚乌有的事情。
“竖子安得放肆！”
一声怒喝从大梁宫殿深处传来，两名白衣老者联袂而出，脚踩阴阳八卦，如若道家仙人。
红师却丝毫不惧，只是用略带笑意的声音说道：“国师，还不出手吗？”
蛮戎军队里，刘仁美慢慢戴上一张黑色的残破面具。
面具贴脸，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刘仁美，而是蛮戎的大国师，仅次于蛮戎君王的存在。
一张巨大的黑面具虚影在他的身后显现，刘仁美腾空而起，以一对二，竟然拦住了大量皇室的那两位底蕴老者。
同时，一声低吟在整个京城内响起。
“诸君且随我一同出手，事成，共享大梁气运。”
气运，说来玄之又玄，不可捉摸，但无论是人是妖，都离不开气运二字。
“安敢放肆！”
察觉到了大梁京城里慢慢升腾起来的妖气，三名大梁底蕴都是有些悚然。
这一下，京城是真的乱了。
城南一低矮房屋中，兄妹两人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房门紧闭，外面传来瑟瑟让人背脊发凉的声音。
那是妖怪，就在刚才，那个妖怪变成母亲的模样，吃掉了父亲，现在又变成父亲的样子，想要吃掉他们。
“别怕，别怕，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男孩不停安慰着怀里仅有五岁大的妹妹，而他自己的身体，却也在不断抖动着。
害怕之下，他拿起被子将自己和妹妹裹在里面。
但过了很久之后，并没有听见开门或是开窗的声音。
难道，那妖怪，走了？
男孩不敢确定，直到被子里的空气慢慢变得稀薄，呼吸都有些迟滞的时候，才终于下定决定，伸手掀开了被子的一角。
整个屋子空空荡荡，根本不见那个奇怪的人影。
男孩松了口气，掀开被子，努力呼吸着空气。
看来那妖怪是真的走了。
但就在这时，一滴水突然落在了他的头顶，男孩的动作瞬间停住，带着惊恐的神情缓缓抬起头。
房梁上，一个扭曲的人形正伸长脖子，饶有兴致的看着下面的食物。
随着尖叫声，房间里被血液溅满。
这样的事情，在京城的数个角落都发生着。
锦衣卫四处奔走，但面对诸多妖邪，还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贾晓生将长剑从一个蛇妖胸膛里抽出，刚才的血战让他受了不小的伤，左手胳膊上被尖牙划开一个长长的口子。
“大人，现在怎么办？”跟随在一旁的小旗也身上染血。
贾晓生矗立在原地，思考了片刻之后，说道：“走，随我去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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