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寻人
夏花是个十分漂亮的姑娘，正值二八好年华，瓜子脸，柳叶眉，白肤粉腮，杏眼琼鼻，若是忽略她无神的双目，倒是个标致的小家碧玉。
听崔啸霆说明了来意，方氏抹了抹泪，叹了口气道：“奴家这两个女儿都是苦命之人，官爷想查，就去查吧，她们姐妹俩的房间就这么大点儿，一眼就能看到头。”
夏家姐妹的闺房，的确如方氏所说，一眼就能看到全部。房间十分逼仄，只堪堪放下两张硬板床榻。进入房间后，崔啸霆和柳妙璎立即四处查探起来。
“崔四哥，你瞧！”柳妙璎从靠墙的床榻下捞出一个灯笼，示意崔啸霆看。
“是程记鸽子汤馆跑堂伙计借给田贵生的灯笼！”崔啸霆激动道：“田贵生一定来过这里！”
“这个畜生！死有余辜！”平捕头愤怒地骂道。
在得味酒楼帮厨的夏春听闻官府要将妹妹夏花定为杀人凶手，要将妹妹抓进监牢，她急冲冲赶回了家，拦住官差，说道：“姓田的畜生是我杀的，与我妹妹无关，你们放了她！”
夏春与其妹夏花长得完全不同，她肤色偏黄，长脸细眼，且身材壮实，算不上好看，容貌更像她父亲，而夏花则承袭了其母方氏的美貌。
“夏姑娘是如何杀人的？”崔啸霆问道。
“我做工的酒楼有冰窖，我用里头的冰做了冰刀，捅死了那个姓田的渣滓。我怕官府查到我们，用家里的线绑在门栓上，制造了一间密室，又在门外放了炭盆，加快冰刀的融化，就是这样。”夏春毫无隐瞒地交代了。
“你杀田贵生，可是因为他玷污了你妹妹？”崔啸霆又问。
“是啊，姓田的简直不是人，拿他做的破蜜饯引诱我妹妹。我妹妹儿时伤了脑袋，和五六岁的幼童无异，见了蜜饯就高兴，也不会防着他。他知道我夜里常歇在酒楼，竟然趁我不在翻进家里欺负我妹妹！”夏春满脸怒色道。
“你为何不报官？”崔啸霆问道。
夏春讥诮一笑，反问：“报了官，你们就会管吗，会帮我们讨回公道吗？？报了官，闹得人尽皆知，我妹妹还怎么活？我父母都是懦弱无助的小民，如何在街坊四邻的指指点点下过活？”
“官无廉不威，民无信不立啊。”崔啸霆感慨道。
无论是否情有可原，夏春都杀了人犯了法，只能被下狱，然后在刑部复核之后被处以斩刑。柳妙璎因此闷闷不乐了好久，直到她听卫昕怡说，有人劫狱，夏春被劫走了。
“劫得好，夏姑娘本就不该被斩。”柳妙璎悄悄对卫昕怡说道。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话你跟我说说就行，在外头可别乱说。”卫昕怡提醒道。
“怡姐姐放心，我晓得轻重。”
宋瑄早出晚归，他放下了刑部的公务，和禁军一起全力搜寻在燕京作乱之人。旻德帝给他下了密旨，让他协同禁军一起处理此事。
宋瑄和禁军统领一起进行了周密的部署，只是他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那帮丧心病狂之人，竟将主意打在了孩童身上。很快，燕京城里发生的情节恶劣、影响甚广的诱拐幼童案爆发。
短短一个月内，燕京就发生了数十起幼童失踪事件，京兆府每隔两三日就能接到失踪幼童的亲属前来报案，失踪幼童人数从一人增至十七人，失踪幼童的年龄在三岁至六岁之间。
最要命的是，年幼的小米糕也失踪了！此外，小米糕的两个伴读荀智和白彬彬也一同失踪。
京兆府的大小官员们不禁感慨，这真是个多事之秋啊！若失踪的都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也就罢了，偏偏已经被册封为秦王世子的秦王嫡长子也失踪了，且失踪的孩子还有好几个是朝廷重臣家的儿孙。
若这案子迟迟破不了，别说京兆府官员们的乌纱帽了，估计小命儿都难保住。
发现小米糕失踪的，是住在他隔壁房间的阿丑。兄弟俩原本同住一室，但阿丑喜欢研究毒物，小米糕不喜欢，而且他俩渐渐大了，柳妙璎便让他们一人住一间屋子。
十月二十八一大早，阿丑等哥哥小米糕一起去正堂用早膳，等了许久也没见他出来。阿丑敲了哥哥的房门，也没人回应。
阿丑推门一瞧，发现小米糕不在里头，他的教引嬷嬷李嬷嬷和乳母都躺倒在地上，暗卫九羽也晕倒在地。昨日因一同完成课业而留在小米糕房间过夜的荀智和白彬彬也不见了。阿丑大惊，立即跑去通知父母。
皇子皇孙三岁之后，就可以从朝臣之子中挑选两名伴读。小米糕从十来个小男孩中挑了祭酒荀千的次子荀智和礼部员外郎白剑锋的长子白彬彬。
相处几日之后，三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正巧十月二十七白日慕贤殿教授兵法的程夫子布置了课业，要求三人一组拟定一份对敌策略，小米糕便邀请荀、白两个伴读到秦王府一同研讨。
等他们拟三人定出策略，已至深夜，荀、白二人就留在了小米糕房间里休息，柳妙璎派人通知了荀、白二府。
柳妙璎万分焦急，因为她已经听说京城的幼童失踪案了，但没想到自己的长子会遭殃。她克制住焦躁与恐慌，和宋瑄一起仔细勘察现场。
室内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房里有一股淡淡的闹羊花和川乌、草乌的气味，这三种东西混在一起就是迷香。
凶徒能潜入戒备森严的秦王府，说明其武功高强。他们的人应该不多，不想惊动旁人，便点了迷香，将包括暗卫在内的所有人都迷倒。那迷香是特制粉末，烧完之后不会留下痕迹。
就这样，那凶徒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了三个孩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有一点柳妙璎和宋瑄都想不通，既然已经进了秦王府，那些人为何没有将小米糕隔壁的阿丑一起带走？他们完全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守着阿丑的人，可是他们没那么做，只带走了小米糕房里的三个孩子。
在小米糕三人失踪后，京城又出现了五起幼童失踪事件。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家中有幼童的京城百姓人家无不心惊胆战，纷纷想方设法将孩子送出京城。
由于凶徒只在京城作案，百姓们便认为只有将孩子送出京城才安全。京外有亲戚的人家，自然将孩子托付给亲戚，没有亲戚的人家，只要有条件，便带着孩子一家人一起出京。
旻德帝震怒，令京兆府和刑部联合办案，务必迅速捉拿凶徒，解救被拐幼童。
柳妙璎心急如焚，却又不知该从何处查起，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查看小米糕的房间及房间四周。
“我想起来了，那日小米糕散学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和他那两个伴读一起去朱雀大街看杂耍了。”柳妙璎道。
“也就是说，在三个孩子看杂耍时，就被盯上了。”宋瑄沉声道。
那日下学后，阿丑直接回了家，小米糕则同荀智和白彬彬去了朱雀大街。
宋瑄明里暗里一共派了八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及暗卫在三个孩子身边，想来凶徒在朱雀大街虽然盯上了他们，但由于他们周围的护卫较多，不好下手，便暗中打探三个孩子的来处，夜里便潜入秦王府抓走了他们。
先前发生多起幼童失踪事件时，京兆府就想到用狼狗寻人，但凶徒很狡猾，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掩盖气味，狼狗也找不到。
宋瑄推断，那些歹人抓了十七个孩子，且抓走的孩子都在某个年龄段内，一定是用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宋瑄摊开京城及京郊的地图，对柳妙璎道：“要安置十七个孩子，凶手必须有一处够大的落脚之地，最有可能的是将他们藏在地底下。”
“但京城地势东南高，西北低，并非所有地方都能修建地下密室。如今首先要做的是圈定一个范围，然后仔细排查。”
如今唯一的好消息，是暂时没有孩子遇害。想到禹州那个案子，柳妙璎就吃不下睡不着，祈祷小米糕他们遇到的不是要杀人吸血的可怕凶手。
另一边，小米糕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只有一间巨大的牢房，他旁边还躺着许多孩子，都是男孩，年纪有的和他差不多，有的比他大些。在那群孩子中，他看到两张熟悉的脸，正是荀智和白彬彬。
“小智，彬彬，快醒醒！”小米糕推了推他们，小声喊道。
荀智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看向四周。白彬彬也被推醒了，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在这儿？”年纪最小的白彬彬先开口问道。
“我听娘亲说，京城发生了多起幼童失踪案，估计大约可能咱们仨也是失踪幼童了。”小米糕皱着小眉头说道。
“什么？可是……可是你是皇孙诶，谁不要命敢抓皇孙啊？”白彬彬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小米糕说得没错，咱们应该是被幼童失踪案的凶徒抓来了这儿。我方才数了一下，除了咱们三个，一共九个孩子，与先前失踪幼童的人数一致。”荀智道。
“那怎么办？”白彬彬有些六神无主了。
“咱们先弄清情况，看看凶手抓我们来是想做什么，然后找机会逃跑。”小米糕冷静了下来，说道。他的语气中竟还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兴奋。
小米糕只是个五岁孩童，平日听父母说一些奇谈怪案，他就十分感兴趣，谁知这回他自己也成了案子里的人物，他对于能够亲历案子的兴奋盖过了对于未知的恐惧。
抓他们的人没有苛待他们，一日送两顿饭。饭菜和清水是从一个方形小口传进来的，他们看不到外头的情况。
每次送来都是十二个面饼、一小盆咸菜和一桶水。孩子们倒是没有争抢，一人拿一个面饼，咸菜也每人吃一点。
从小吃着精致可口的食物长大的小米糕三人，面对硬邦邦的面饼实在吃不下，但饿得没办法，只能将就着拿面饼充饥。
过了几日，地牢里的孩子人数增加到十七人。
地牢里不仅脏兮兮而且还臭烘烘的，十七个孩子的屎尿都装在墙角边的一个木桶里，木桶装满后他们就将木桶放在传送食物的小口处，外头会有人拿走倒掉然后将空的木桶送回来。
这种地方，小米糕他们三个孩子一刻也不想待，可是又想不到什么逃跑的法子。他们被关了好几日了，一个人影子都没看到，更别提摸清情况了。
前头那九个孩子最早的已经在这里待了二十多天了，一直就没见到这里管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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