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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竹兰和离


心里面揣着很多事情,结果又是一年春节没过好。

  黑衣人的话让我有些在意,尤其是他最后的话——我必须承认他提醒的是对的,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很安全的,但是仔细想想,周恪己也好唐云忠也罢,倘若以我为要挟去威胁他们,到底多少都能捞到一些好处的。

  以妻儿威胁别人这个方法过去也不是没有过,但是多少是上不得台面,而且大多数时候,两边都是心知肚明,知道但凡有权势的男人是不会将妻儿放在眼里的,倘若以此作为威胁,不仅没有用处,反而还会被广而告之,引起耻笑。

  但是病急乱投医也不是没有过,无论如何,我还是应该仔仔细细地想好我自己在局势里到底能做些什么,或者可以尽力不去做什么。

  我心事重重,周恪己和唐云忠忧心的事情更多,眼下倒是赫连笏置身事外,天天带着他的阿姊和阿姊的妹妹萨仁到处玩闹,甚至乌仁娜还去京城的女子诗社晃荡了一圈。不过这不晃荡不要紧,乌仁娜倒是带回来一个我意料之外的消息——唐竹兰与丈夫和离了。

  “我从外祖父那里知道京城里不少世家有才情的女子会聚在一起写诗,就想着去诗社玩一玩,大家确实都挺有才情的,我一开始玩得也算愉快。后来也不知道谁提起,说今天写的是‘四君子’为题目的诗,她有些惋惜说唐家二小姐没有来。”

  “我想到姓唐的,不就是宣威将军家的人吗?就有些好奇,多问了几句,他们便告诉我,说这位唐二小姐名叫唐竹兰,乃是宣威将军的表妹,前几年与礼部侍郎之子结亲,但是这才几年过去,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我愣了一会:“唐竹兰与丈夫和离了?”

  乌仁娜见我似乎认识这人,点点头,语气里不免带上些兴致昂扬的八卦:“许大人认识?这位唐家二小姐到底是谁?当时我有些好奇,但是那些小姐夫人大约是察觉到我毕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所以没有多说什么?想想真是有些好奇。”

  在几次相处中,我已经察觉到乌仁娜智慧过人,有什么事情能与她商量多半获益匪浅,眼下我们休戚相关利益与共,很多事情我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和她聊聊或许也会有收获:“唐竹兰是唐云忠的堂妹,是上一任唐家军主帅唐镇远老将军的孙女。”

  我说着,将当年的事情掩去我重生的经历娓娓道来:“……真没想到这才几年,她居然会与丈夫和离?眼下我总有些惴惴不安的,感觉这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乌仁娜表情严肃了一些,她走到屋外瞧了瞧,大约是确定没有人在偷听,才重新坐回我身边:“许大人怕的,是唐家故技重施吧?”

  我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是这样,但是仿佛又不止这样,其实这件事情里最无辜的到底还是唐竹兰。拖延的计划耗费了她最美好的几年青春,而这种计划失败后,她被草率安排嫁给了一个可能不合适的人,虽然这可能和我们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但是我依旧似乎觉得她的和离是和我有关系的。眼下唐竹兰和离,如果唐家继续榨干她的价值,我们所有的反抗必须先打在她身上才能正中唐府的要害,真是没意思。”

  我说着,心里莫名生出一种郁闷。

  乌仁娜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理解你的感觉……世家的女儿,无论哪个国度,都不过是家族斗争的筹码,哪怕我外祖父是大儒,但是当年我依旧是被迫嫁给了阿弟的父亲。女人的命运就是在这些算计里被白白消耗——所以我真的很羡慕你。”

  “羡慕我?”我一愣,忽然无奈地一笑,“……是,我在这方面受到了太多恩惠。”

  “我认为你一直在做着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你不仅为鬼方带来了新的医术,同时,你也让鬼方很多小女孩看到了成为妻子以外的可能。”乌仁娜忽然笑了起来,“眼下我总是骗部落里那些小女娃娃,说大越女人都在努力做官呢。”

  我挠挠脸,仔细思考了一圈:“原来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内臣,还要被人看不起,完全拿不到外臣的功名地位呢。但是我因为运气很好所以变成了例外,不过这也只是我个人的经验,完全没有任何效法的价值。”

  “也不能这么说,纵使没有办法全然模仿,但是让知道这些事迹的姑娘们能有一个理由去对抗自己的生活,这本身就是一种意义。而且纵使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完全地自由自在,建立功业,但是从没有收入到可以攒一部分钱给自己,从不能出门到可以走出门卖卖东西,从随意被买卖到姑且有得选择……事情不是一蹴而就,只要比过去好一些,或许我们未来的姊妹,总有一天可以每个人都过上你的生活,不是吗?”

  我有点感动,一把抓住乌仁娜的手放在掌心里蹭了蹭:“怪不得单于钟情于夫人,您的话真是有道理又中听呢。”

  “哎呀,许大人真是谬赞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按照您的说法,那宣威将军和唐家二小姐不就成了同姓通婚?这个我祖父教导过我,似乎在大越是不可以的吧?”

  我之前也没有细合计这个问题:“可以不可以不就那么回事情吗?这些大家族做不可以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总有办法搞定的。”

  “不过依照我的经验,还是可以去深入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乌仁娜沉思片刻,“因为这件事情并不是所谓‘暗地里的肮脏事’,所以唐家肯定不会轻易提出这个婚约,他们背后必然准备好了一系列计划和谋略。”

  “唉?”这话似乎是有点道理,但是却没能完全吊起我的好奇心,“这个里面还能有什么门道呢?反正都已经过去这好多年了。”

  “有没有门道不能总是看表面啊?”乌仁娜小口小口地抿着果脯,神色间不经意透出一抹狡黠,“总要看得深刻一些,才能知道有没有意义。”

  我放下手里的花生:“但是眼下唐家只有老国公愿意和我们说点实话,不过就是老国公,也不一定知道他们的打算,就是知道,为了帮助隐瞒他也不一定真的事无巨细告诉我们。眼下我要怎么探知真相呢?”

  “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什么?”

  “还有一个关键的人物,一个事情的亲历者,许大人为什么不找她聊聊呢?”

  ·

  “你来看竹兰堂妹?”唐云忠站在后门,稀奇地望着我手里的礼物,“不是,你忽然来看竹兰堂妹做什么?不对,你就是要找竹兰堂妹也不该来唐府找啊?堂妹早出嫁了啊。”

  看着唐云忠无知无觉的脸,我心里登时对情况的预料更加糟糕了一些——唐云忠已经回来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面甚至过了腊月和新年,可是他却完全不知道唐竹兰已经搬回家住了。这也就意味着,这一个月唐竹兰没有出门吃过一次饭。

  这哪里是和离回家,这简直是被囚禁起来了。

  “那就奇怪了啊。”我瞧见唐云忠背后几个装模作样正在打扫的家丁,故意放大了声音,“这可不是我要带的东西,而是乌仁娜王妃托我给唐家二小姐带的一些礼物,要是找不到人,我这也没办法回去交差啊。”

  “哈?”唐云忠表情越发古怪起来,“王妃?竹兰什么时候认识王妃的?”

  “是诗社。”

  唐云忠有点懵,顺着我的话重复了一遍:“诗社?”

  “诗社就是女孩子聚在一起聊天品茶的场合,跟锦绣阁三楼类似的。乌仁娜王妃去诗社玩的时候看见了竹兰留在那里的诗词,很是喜欢。但是听说她因为和丈夫和离所以最近都没有来诗社,颇为惋惜,我就是替王妃来送一些礼物宽慰唐小姐的。”

  “和离?”唐云忠一扭头望向身边的仆人:“竹兰和丈夫和离?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就在您归来前月旬。”“是你们的少爷唐宣文出事的时候吧?”我笑嘻嘻地把话接了过去,“云忠,难怪他们不愿意告诉你讷。”

  唐云忠对我挑挑眉,听出我话里的揶揄:“本来就是一家人,你说话可真奇怪——怎么我回来这么久都没有人告诉我?你们是真当我不存在吗?”

  几人战战兢兢也不敢回答,就听到屋内一阵小跑声音,唐揆荣身后跟着两个侍者一路急匆匆地赶过来,看着我的一瞬间便皱起眉,随即换上一张笑脸:“啊呀许大人,真是有失远迎。”

  我对他躬身一拜:“贸然来访,实在惭愧。鬼方乌仁娜王妃托我给府上二小姐带了一份礼物,还有些话希望我能见面和二小姐说说,能劳烦唐老爷为我带路吗?”

  “这……并非我有意推辞,只是竹兰自从回来后,大约是郁结于心,一直不愿意出门,身体也是每况日下,只怕不能见客。”

  “我倒是无妨的,不过这毕竟是王妃一番心意,要不唐老爷还是通融通融,我进去好歹将王妃的话传达到了,这样你我都好交差,不是吗?”

  唐揆荣盯着我看了许久,不知道盘算了什么东西,最后他转过身,示意我跟上他:“既然如此,那还请许大人怜恤竹兰身体孱弱,不要久留。”

  唐府内部极为复杂,唐竹兰所在的小院子在后院最深处,需要穿过两处院落再经由一条小路才能到达,唐云忠跟在我身边一直走到院落的门外,左右看着两边冬日里枯败的杂草:“我都不知道府里还有这么一处院子呢。”

  唐揆荣在前面带路,话语里透着几分心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竹兰自从回来之后就变得精神极为不稳定,一旦听到什么动静便会惊叫。我们也是出于无奈,才只能让她暂时居住在这僻静院落内。”

  “……”我看着石板上许久未曾清扫的落叶,只觉面前人的说辞真是虚伪可笑。

  到了唐竹兰院外,唐云忠却在门口踟蹰片刻,俯下身小声对我说道:“你进去吧,我就站在这里等你好了。”

  我点点头,转身走进那间荒败的小院,还没有进屋,便听到一阵咳嗽声从屋里传来。声音不高,很有些虚弱,我犹豫了一瞬,推开门走进去,就听到窗帘背后传来沙哑的声音:“饭菜放在外面桌上就好,我等会去吃。”

  桌上还剩下上一顿的饭食,没有动几口,饭的顶上是一块锅巴,那泡在油水里的两碟菜都已经凉透,看着就有些恶心。我绕过桌子,走到床帘不远处:“竹兰妹妹,我是司药监女官许梨,受鬼方王妃乌仁娜之托,想来给你送点礼物,也宽解你的心情。”

  床帘里沉默了许久,好半天话语未能传出,先是一阵咳嗽声:“许姑姑,请稍微坐一会……我披一件衣服便下床来见。”

  我坐下来,眼睛扫过屋内。角落里积聚了不少灰尘,有几只死去虫豸翻着肚子倒在地上。虽然正厅里摆着一张木榻,但是已经旧得仿佛一下子就会塌,我想了想,还是选了个圆桌边上的板凳坐下来。

  过了好一会,沉重的窗帘才被拨开,唐竹兰消瘦又病态的脸从黑漆漆的床铺里探出来,她身上披着的衣服却好像就是七年前我在饭桌上偶然看她穿过一次的那件淡绿色棉服,枯瘦的手扶着门帘,大约刚想要说什么,却又忽然咳嗽起来,扶着床帘的手一下没扶着,堪堪斜倒在床上,眼周泛起殷红。

  见她这样,我慌忙起身,也不好继续坐着,小跑到床榻边帮她把门帘挂在床角位置,又搬了凳子直接坐在床边:“咱们虽不相熟,但是也算有过一面之缘。几年前看你还是典雅清秀的模样,怎么突然生得这么大的病呢?”

  她垂眼低声叹息,本能地躲开我的目光,显出谦卑而谨小慎微的模样:“多谢许姑姑关心,这事情说来话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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